“如果道德没有限制，这个世界会彻底陷入混乱，”对撞机一脸严肃的道。　　“但如果道德装上了枷锁，这个世界会被钳住七寸。”

瞳一脸奇怪的看向这个改造机器人，她难得看到这家伙这么正经的样子。　　“可是这不挺好的吗？”

落入瞳眼中的，是干净整洁的街道，一个个礼貌微笑的行人，一张张充满希望的脸。　　‘外来人士请注意，外来人士请注意！’　　‘只有植入道德芯片，才有资格进入不夜城。’　　三个机械眼线翻滚落下，堵住三人，机械触手上，一根机械爪张开，一根插入针弹了出来，距离瞳的紫色眼珠只有不要一厘米。　　‘检查到更高级别权限，植入取消、祝您生活愉快。’　　机械针收回，三个机械眼线‘刷’的一下，飞入高楼大厦之间，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对撞机平静道：“如果你把道德限制在一定范围内，那么对付这个圈子之外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语罢，对撞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了不远处行人的裤脚上。　　然而让少女瞳惊愕的是，所有人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包括被吐痰的人，也是一脸微笑的拿出纸巾，将赃物擦掉，然后丢入垃圾桶中。　　“我不明白。”

“嫌恶会生出愤怒，愤怒会生出暴力，暴力会生出灾难，所以，嫌恶是一种危险的情绪，要予以控制。”

“那就没人管了吗？”

是有人管的，很快，两个治安机器人走了过来，眼冒红光，电子音从喇叭中响起。　　“吐痰者，将对你予以300的罚款，并予以不夜城法律说教。”

“检测到更高级别的权限，惩罚撤销。”

“你看，就是这样。”

“你就不该这么做！我们攻壳机动部的名声都被你们毁了！”

瞳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另一个家伙：“查派，你也说说他。”

“呼噜噜，呼噜噜——”　　叫查派的黑眼圈青年居然站着睡着了。　　“这家伙又一言不发的联网，可恶！对撞机，你背着他。”

“就让他呆在这里吧，反正这里足够的安全，”对撞机毫不客气的把他拎起，一把丢到公园躺椅上。　　“你去这座机械城的主脑区查资料，至于我，去会一会那个女人的情人。”

“你小心一点，我们是来套取情报的，别一上来就打起来，”瞳担忧的看了查派一眼，低声道：“隐卫，保护好这家伙。”

‘好的，瞳队长，’三个清脆的萝莉声响起。　　隐卫，最新型号的隐形机器人，海陆空兼用机。　　此时，查派正在上网。　　赛博空间是由无数个网络节点组成，这些节点可以是网络社区、社群、甚至是不健康网站。　　从物理意义上，不夜城的赛博空间只有一个，但实质上，它是由无数个虚拟空间重叠而成。　　查派——母城黑客，人送外号，超能查派。　　他是少数不需要网络接入舱就能联网的黑客。　　这与他的黑客技术无关，而是因为他是一个超能力者。　　而他的超能力，恰好非常适合做黑客。　　他的超能力叫做‘虚拟思维’——一种不需要借助大脑，就能够思考的能力。　　这让他可以自由进入不同的虚拟空间。　　此时，他来到的地方，叫做‘美好世界’，一个公共福利社区，一个赛博族长期流连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他们的幻想，将会具象化，成为小说、成为对象、成为第二世界。　　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职业，叫做网络写手，后来，自从AI插足之后，这个职业就被淘汰了。　　从业者不是去捡垃圾，就是去卖身。　　再后来，美好世界又取代了AI写手，AI写手又失业了。　　赛博试验场的福利社区，肯定不是单方面‘发福利’。　　一方面，赛博族流连于其中，不能自拔。　　另一方面，一些新兴企业通过这些公共社区，获得大量免费的‘人工数据’，这些数据比起靠全息广告吸引到的‘人工数据’，明显更有创造力。　　这些公共社区都是开源型的，哪怕是垄断企业，都无法将之垄断，因为这是机械主脑的地盘。　　然而当查派进入其中时，便发现，大量的‘梦境’被摧毁，大量的‘二创’被摧毁，大量的‘个人世界’被压缩，回收。　　安装了道德芯片之后，这些东西都属于‘违背道德’的存在。　　而这一类‘违法数据’，都将会被虚幻公司回收。　　大概是因为‘赛博杀手’是人形的缘故，这些企业在打造杀毒软件的时候，都倾向于人形态。　　‘美好Ⅳ型防卫’、‘虚拟Ⅵ型号防卫’、‘深度守卫者’、‘监管执行者’……　　这些杀毒软件的数据强度介乎于红翼~银翼之间，但它们的技术资料都是企业保密级的，所以在某些方面，它们甚至比普通的赛博杀手还要麻烦。　　此时，查派看到一个个胸围不一的幻想少女被锁链扯了出来，牢牢绑住，这些少女不断呼唤着赛博族的名字。　　众所周知，死宅一般都是键盘上的王者，离了键盘，这些人的战力会爆减，更别提如今他们连网都登不上了。　　查派皱着眉头看向这一幕。　　垄断么！　　虽说每一个巨头企业的进化，都要经历这一过程。　　但不得不说，吃相有点难看。　　可做为一个官方人士，他是不能随意干扰地方人工数据演化的。　　没有演化，没有大数据垄断，新的科技、新的生态，新的思维又要怎么诞生？　　只是不知道的是，收集这么多的‘道德数据’，这个‘虚幻联合企业’到底要产出什么东西。　　“嗯？”

查派忽然盯向空中的一个泡泡，从这个泡泡中，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数据波动。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个个重装机械美人从天而降，杀入杀毒软件之中。　　重机械机甲、大胸、眼罩、肚皮、大腿、红唇，总之要素满满。　　喜欢重金属的宅男可是少数派。　　尤其是这个宅男还是一个黑客。　　很显然，这群杀毒软件挖出了一个宝藏。　　五六个机械美人猪突猛进，大长腿一扫，就有四个人形软件被打崩开来，非常的暴力美学。　　一个大姐姐的机械右手变形成电钻，猛的一个连扫，顿时一排杀毒软件被搅成乱码。　　不过杀毒软件的反击也开始了。　　美好防卫双手张开，一张张数据大网成型，网络上的节点是超链接，能直接把你传送到企业数据监狱中。　　虚拟防卫一把抓住那些数据少女，将之吸入体内。　　还有的杀毒软件直接变化出一幢建筑，砸向这些美人。　　这几个机械美人见势不妙，一人抓住两三个少女，背部喷射器喷出大量数据火焰，开始有组织的撤退。　　查派忽然面色一动，身影消失，再出现时，是另一条街区。　　这个街区空空荡荡，没有人工数据，也没有杀毒软件。　　‘奇怪，难道是幻觉吗？’　　等查派离开之后，一层蓝光才重新覆盖整片街区，人形杀毒软件、还有大量的人工数据被扫了出来。　　但它们全部一动不动，好似被定住。　　两道人影从小巷中走出，他们身穿黑色长袍，长袍上镶嵌着一颗颗红色的眼珠，眼珠还在不断移动，时不时的眨一下。　　“母城的叛徒，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道人影好奇的道。　　另一人一言不发，眼神直勾勾的看向一个少女，那个少女的模板，是很久以前比较流行的亚丝娜，咖啡色的头发、水汪汪的大眼神、疲惫中透着坚定的神色，非常的——本子。　　那人直接走了过去。　　“噩梦，这是不是让你想到了当年做赛博族时的岁月，摆烂的青春、美好的幻象、还有楚楚动人的少女，啊，好想继续摆烂啊。”

噩梦走到‘亚丝娜’对面，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她，下一刻，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脑袋，黑色的人格流质将之覆盖，在少女绝望的眼神中，噩梦手掌用力。　　少女崩解成飞射的人工数据。　　“嘿嘿、嘿嘿嘿……”　　噩梦发出了一阵喑哑难听的尖笑声。　　“啧啧，一个彻底黑化的赛博族，好可怕哦！”

那人还想嘴贱两句，下一刻，视觉采集器突然收到了严重的干扰，黑色的马赛克不断闪烁，仿佛一切都在融化。　　“喂喂，开玩笑的啦，大家都是一个组织的人，这次的目标是机代，喂喂喂，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人格碎片啊！！”

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大量的数据血肉化作了源代码。　　……　　“你找我老板，老板不在啊。”

看着眼前这个满是血红色问号的npc，包子一脸的警觉。　　“不在，”对撞机狞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左右张望：“我看看，是不是躲起来了？这种傍富婆吃饭的小白脸，我最是看不起了！”

“喂喂，你搞什么鬼！？”

包子赶紧按下了报警按钮，几个机械眼线飞过来后，又麻利的溜走了。　　我擦，这官方机器人也欺软怕硬么。　　“听说，你在找我？”

正当对撞机要把整个店面翻一个底朝天的时候，一道声音幽幽的响起。　　“找的就是你！”

接近三米高的对撞机猛的回头，牙齿似乎都要咬出金属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