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辞明怔了一会儿,没想到丈母娘还会拜托他来劝说小舅子,只是他虽然是宁知翼的姐夫,但其实关系并不密切,之前宁知翼少有的几次跟他见面,都会用隐晦的同情和些许鄙视的眼神看他。 当时他想不明白宁知翼为什么这么看他,但现在见过了宁知翼今晚的事之后,席辞明有些明白了。 宁知翼可能是同情自己要跟不爱的女人联姻,即使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姐;然后又鄙视自己婚姻也拿来交易,不敢为了真爱抗争。 想明白了这点的席辞明:…… 这个脑子里只有工作的男人,当然不可能理解宁知翼这种真爱至上的人的想法,他们是两个不同极端的男人,一个可以为了事业家族心甘情愿联姻,把结婚生子当成纯粹的人生任务来完成。 而另一个则可以为了爱情而牺牲事业,比如因为和两人吵架而耽误开会、因为要追回逃跑的恋人,耽搁了和大公司的项目签约,损失一个大客户…… 席辞明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帮岳母劝说小舅子了,因此对宁母道:“妈,知翼和我是不一样的人,我愿意联姻,但他不愿意,这不是我劝一劝就能改变他的想法的,他是个有自己主意的成年人。”
宁母听他这么说,很是失望,但也知道他说得在理,宁知翼是什么性格,她当母亲的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向是认定了什么主意就要一条道走到头的,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又怎么可能轻易听人劝? 宁时初和席辞明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才跟她告别了。 席辞明问宁时初:“你和弟弟的关系不好?”
宁时初歪了歪脑袋,说: “算不上不好,但也算不上好,小时候我和他的培养方向是不同的,他是家族继承人,从小接受严格的精英教育,而我则往受宠大小姐以及未来贤妻良母的方向培养,自然不可能玩到一起去。 他有他的圈子,我有我的,久而久之,姐弟感情就没法培养多少了,只有血缘关系当纽带。 宁家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继承人,给了嫁妆就把我嫁出去给家族联姻换利益了,但如果我也有可能继承公司的话,我这个弟弟肯定会把我视为敌人,不遗余力地打压——但我嫁出去了,不会跟他争继承权,所以现在他能把我当姐姐。”
原主确实跟宁知翼的姐弟情确实没那么深厚,当然,跟宁父宁母的感情也没多少,否则下场不会这么惨。 席辞明点了点头,作为豪门中的一员,他当然知道豪门中的兄弟姐妹为了利益,会做出什么事来,感情淡薄很正常,闹得你死我活也不出奇,宁时初和宁知翼因为早早确定了继承人选,没了利益之争,自然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但内里的感情有多少,就见仁见智了。 席辞明想到这里,庆幸他们席家并没有闹出兄弟阋墙的事来。 “啊,对了,席家和宁家要是还有什么利益合作的项目,你就自己看着办吧,不用看在我的份上给宁家让利,我为了宁家联姻就已经报答了他们的生养之恩了。”
宁时初又提醒席辞明。 她就是个自私又小心眼的人,还记仇,宁知翼这个叉烧弟弟对她可没什么姐弟之情,那她又何必让席辞给宁家让利呢?大家各凭本事争取利益不好吗? 宁时初此时提醒席辞明,并不是毫无来由的,她是提前给席辞明打个预防针,因为她记得好像不久之后,宁知翼就会因为常嘉儿闹着要分手忙着去挽留她,而耽搁了跟一个合作公司签约手续,让那个公司的经理等了他整整一天时间,最后都没等来他。 那个公司的老板认为宁知翼没有合作的意向,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因此十分生气,一怒之下不但取消了合作,还在业内放话永远不可能跟宁知翼的公司合作。 偏偏那个公司是行业的龙头老大,它的老板放出了这样的风声,那行业内其他公司对跟宁知翼的合作也谨慎了许多,甚至为了避免风险,也跟着拒绝跟宁知翼合作。 因而宁氏集团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大笔收益,还搞砸了跟其他合作公司的合作意愿,后果很严重。 上辈子遇到这个危机的时候,不用宁知翼跟席家求助,原主这个姐姐就主动回席家求席辞明帮宁知翼了。 席辞明虽然是个利益为上、恩怨分明的人,但妻子苦苦哀求他,用了各种手段,更何况虽然他看重利益,但也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因此还是看在妻子的份上,对宁氏伸出了援助之手,不但帮宁氏担保成功争取到一家愿意合作的公司,还给了宁氏一大笔钱来渡过难关。 这种帮忙,对于席家来说,完全是弊大于利,甚至根本没有利的,纯粹是根本没有好处就出了大力帮助宁家。 而这,是席辞明看在原主的份上。 可惜等到宁家度过了难关,就再也不记得到底是因为谁才获得席家的援助了。 宁时初知道这辈子,这件事也会如期发生,因此早早就提醒席辞明了,既然联姻是为了利益,那就别讲慈善了。 看看到时候没有原主回来求席辞明伸出援手,宁知翼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宁时初在心里冷笑,有些人就容易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继而视而不见。 席辞明听见宁时初的话,自然明白宁家在她心中的地位了,这次,席家可不会那么大方了。 这个话题有些凝重,宁时初叮嘱完席辞明之后,就对他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凉薄无情,对自己的家人都这么冷漠?”
席辞明摇摇头:“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而且你跟宁家感情淡薄,那就会更偏向于席家。”
不愧是理智过头的席辞明,话说得这么明白。 宁时初轻哼一声,说:“这可说不定,说不定我对席家也凉薄呢?我就只爱我自己。”
“那也行。”
席辞明忽然笑了,说:“毕竟我对宁家也很淡漠,我们扯平了。”
宁时初听见他的话,愣了一下,也笑了:“这样很好,对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