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问苍天,身葬四海,平天下荼毒。”
方镇岳以极招相对! “问天葬人戟”极招第二式,大燕开国名将公孙御见天下板荡,立誓此生定要平定乱世,不惜战死沙场,以此意境所创极招。 落梅戟高举过头,方镇岳此时已被血色风暴包裹,戟尖朝天,生凡躯问天之意。 力劈而下,有死无生! 极致劲力的碰撞,黑白旋涡与血色风暴猛然相撞! 黑白红,三色交织,劲力对撞消磨,真气沛然横扫整个演武场。 二人身边已生出无形力场,若是内力不够之人靠近,当场便会震得经脉尽碎。 此时比试的已不是谁的招式更强,也不是谁的内力更深,而是看谁的意志力更胜一筹。 因为发力之人虽仍是二人,但劲力散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二人都会被双方叠加的劲力挤压,身体时刻都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此时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一人承受不住,率先收力。 秋元青双腿好似地下生根,双锏交错将落梅戟抵在中间,不动如山、巍峨屹立。 方镇岳则浮于空中,居高而临,气盖天下。 气机碰撞,再碰撞。 方镇岳臂力惊人,对撞许久尚且游刃有余,秋元青修行铸兵多年,臂力亦是不凡,二人一时间竟僵持不住,气势震荡全场,将脚下演武场的黄土,掀翻了一层又一层。 “汰!”
久持不下,方镇岳怒喝一声,真气暴动,竟将上身衣服尽数撕裂。 压力再增,秋元青综合实力终究差方镇岳一筹,虎口崩裂,率先收力,双锏脱手而出。 方镇岳也顺势收力,收戟插地,散去真气,平复激荡内力。 秋元青被强行破招,黑白二气在体内乱窜,面色时黑时白,内力连运数个周天之后,喷出一口淤血,才恢复正常。 第一次见识沙场武学,楚笑烦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方镇岳的武学路数与大部分江湖中人的武学路数完全不同,寻常江湖中人交手,大多以试探为主,多点开花,少力多攻,寻找对方弱点。 所以,招式复杂,变化多端,在未弄清实力之前,双方都会藏着几分。 而方镇岳所施展的武学,大开大合,每一戟几乎都用尽全力,全是奔着杀敌破阵而去。 他与秋元青一番大战,看似惊天动地,但实际上却只出了四招,运使方天画戟也不过是,直刺、劈砍、上挑等基础却极其有效的手段。 沙场武学,就是追求战场之上的极致杀伤。 若实力相当,单对单,沙场中人未必敌得过江湖中人,可若是百对百、千对千的江湖大战,放一个沙场中人进去,恐怕会造成很恐怖的杀伤。 楚笑烦不得不承认,沙场武学却有独到之处。 而秋元青身为龙侯剑池的外门弟子,本是江湖路子出身,现在来看一身武学也变了模样。 陵州龙侯剑池乃当今天下两大剑道圣地之一,钰琅剑派有“剑绝”坐镇,为修剑圣地,而剑池铸兵成池,乃铸剑圣地。 但铸兵铸兵,当然不能只铸剑器。可剑池毕竟是以铸剑发家,故专门铸剑之人可为剑池内门,铸百兵之人,为剑池外门。 二者在铸造技艺上的区别并不大,都是大师频出,闻名江湖。 但剑池的根本武学皆是以剑器为主,这一点没有资格学习的外门,是比不上内门的。 秋元青的“乾坤乱舞锏”,脱胎于剑池秘传武学“乾坤气御剑诀”,以快、灵、繁、远而著称。“乾坤乱舞锏”虽失其灵动,增其厚重,但终归是一种穷尽变化的武学。 可如今在秋元青的手中,“乾坤乱舞锏”抛去了复杂多端的变化,也变成了直来直去的武学,也不知是不是他为了适应战场,而做出的改变。 淤血排出,秋元青内力激荡起伏数次之后,终于平复。 “呼!”
又吐出一口浊气,他由衷感叹道:“将军武功霸气绝伦,元青纵使使出浑身解数,也远不是对手,心中着实佩服。”
打完先吹领导,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秋元青已然将官场之道深谙于心,而且秋元青的声音铿锵有力,气沉声浑,一听便能给人以信服感、安全感。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赤着身子,将落梅戟抗在肩上,方镇岳浑身肌肉虬结,豪爽一笑,声音粗犷豪气,与俊美的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按你现在的进步速度,相信很快就能超过我了。真羡慕你们这些大派弟子,根本内功后劲绵长,越练越快。 不似我们这沙场内功,初练确实是突飞猛进,但修到现在,真是越来越乏力,连水磨的功夫都算不上。一眼看去,见不到任何希望。”
“即便如此,将军不也修到了八重天,等以后寻到机会转修其他内功便是。”
秋元青移步将熟铜锏一一捡回,同时感慨道:“战场杀敌,元青永远也比不上将军。”
方镇岳则摇了摇头,将身上的衣服残片撕掉,惆怅道:“被发配到这偏远之地,做个驻城将军,别说什么转修内功,就连此生是否还有机会驰骋沙场也不得而知啊。”
秋元青微笑,再次问了那个曾经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将军后悔吗?”
“当然不,永远都不后悔。”
方镇岳豪气干云,朗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个酒囊饭袋打仗只会循规滔距,我若继续按照他的指挥作战,那就是置一万弟兄的性命于死地。 更别谈取下赤勒云首级,反败为胜了。 现在我只恨没能在当时,就将那个酒囊饭袋斩杀!让其还有命,留着作威作福。”
秋元青调侃道:“是啊,人家领了你的战功,拿了你的赏赐。而将军却被发配到此地,若不是左相力保,说不定连性命都没了。”
“那又如何?我一定能回去证明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
方镇岳不知又从何处拾起了自信:“你看,京中特使已至,定是陛下想起了我的勇武。 东山再起,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