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闻我双手负背,神色转为不屑一顾,冷声说道:“此并非是怕,只是为了胜利,剩些力气罢了。”
输人不输阵,招输嘴不输。 楚笑烦继续嘲笑道:“怕就是怕了,何门主都已经放下面子以大欺小了,又何妨再认下一个肝胆尽丧?”
何闻我虽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但那一头苍老的白发,与透着些许沧桑的声音,无不昭示着,他并不年轻。 “无礼小辈,仅会逞口舌之利。”
何闻我昂首,分外硬气地说道:“借外力使宗师手段,你又能坚持多久?我退后一步,胜利便唾手可得,等外力散尽,尔之性命便落入我之股掌。 等到那时,生死皆不由愿,我倒是要看看,你怕还是不怕?”
“怕,自然是怕。”
楚笑烦毫不忌讳地,朗声说道:“人世间之美妙,地府黄泉又如何能比得上?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在等我,我亏欠太多,怕死、也不能死。”
如此耿直的回答,有些超乎何闻我的预料,他想莫不是楚笑烦真的怕了,于是开口示敌以弱,在恳求我留他一条性命? “哦,你是在求我吗?”
何闻我面色一变,嘴角一弯笑容和善,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好说,只要你亲手杀了沈潜,我便饶你不死。 你若是怕背离了神鳌岛,没了靠山,幽影门也愿意为你这种迷途知返的英年才俊,敞开大门。 到时,我再传你‘人体秘典’共研长生之道,岂不美哉?”
何闻我一番话术,弄得楚笑烦有些无语,他现在严重怀疑何闻我练功把脑子练坏了。 且不说其他,就光是让人背叛正道大派,转投曾被人灭门邪道小派这一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口的。 “嗯......”楚笑烦呻吟许久,吐出一句:“你不怕我师父,把你脑袋摘了?”
何闻我飒然一笑,自信无比地说道:“我明白,纵使倾尽幽影一门之力,也不够‘山海仙人’一只手打的,但楚大侠若是肯投诚,我敢保证,‘山海仙人’绝对寻不到你我。”
这话有些好笑,楚笑烦试探着问道:“当一辈子阴沟里的老鼠?”
“相信我,钻研长生的美妙,绝对胜过世间一切繁华。”
何闻我闭目轻吐,已然感受到那升仙之乐:“幽影门已栖身于‘圣人’的庇护之下,待复起之时,这世间的大派,又有何惧。”
“哦,幽影门竟如此前途无量,听君一言,楚笑烦当真是心向往之!”
楚笑烦应声附和,脸上已然露出蠢蠢欲动之色。 何闻我闭目摇头,连连说道:“哈哈哈,楚大侠若是来投,以你之天资,定会让‘圣人’欢喜不已,日后一人之下,掌尽天下富贵权柄,再长生得道,永远逍遥于天地,岂不美哉?”
“若能得圣人赏识,自是我楚笑烦的荣幸。”
楚笑烦欣喜若狂之音,传遍全场:“我已迫不及待,不知‘圣人’所在何处,还请门主赶快带我去拜见!”
图穷匕见。 “哈哈,好说!”
何闻我咧嘴大笑,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明日我就带你回京,‘圣人’就在佑......” 何闻我刚要说出背后之人的下落,忽觉眉心一痛,一道紫痕骤然浮现,将其从幻觉之中强行拉出。 “唉。”
楚笑烦摇头轻叹:“可惜了,就差一点。”
何闻我捂住眉心,剧痛愈烈,像是要将脑浆绞碎,这紫痕可不是什么警醒手段,而是货真价实的夺命之咒,他险些就被楚笑烦害死了。 “呼!呼!”
将秘密再次压进心底后,剧痛渐消,何闻我喘息着问道:“无声无息、悄然无形,你这是何手段?”
“‘碧天渡海武典’第十八式,‘百里惊涛雷声震,无风潮起落人心’,请何门主品鉴。”
从交手之初,楚笑烦便借罡风之力,将奇音潮声传遍全场,一步一步将何闻我引入自己所布下的音声幻觉之中,让其不知不觉便卸下了心防。 其实,这招本质上,还是需要足够强大的内力作为支撑,楚笑烦虽借来崇岳之力,强行动用秘法提升实力,但与何闻我相比,还是有着质的差距,想让其陷入幻觉,是极难的。 而之所以楚笑烦会险些成功,是因为何闻我是有意与其攀谈,一是为了拖延时间,借来的力量总有消散之时;二便是,他确实是有意招揽楚笑烦...... 倒也不是他真傻,而是“圣人”一直都在招揽根骨资质奇佳的人才,并且给每个手下人都下了硬性指标,一年至少要带回来一个。 人才这种东西,本就可遇而不可求,“瀚海奇功”号称独占天下内功之博大,也是天下公认最难练的内功之一,而楚笑烦年仅二十有四,便修到了七重天之境界,此等速度,就算从神鳌岛创立至今来看,也是排的上号的。 其资质之强,自不必多说。 眼看就要年末了,何闻我今年的指标还没达成,难免有些焦急,犯了些傻,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心防不强的何闻我,还一直被楚笑烦刻意用潮音引导,一时不慎,便陷入了幻觉之中。 “厉害,真厉害。”
何闻我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是疼痛所致:“这痛楚,我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天邪教的紫血叩心蛊?”
楚笑烦一眼便认出了何闻我额头紫痕,是何来历:“看来你口中的‘圣人’也不怎么样,还需要蛊虫操控手下。 我虽有意追随‘圣人’前后,但却不喜欢有虫子在身体里钻来钻去。 可惜了,咱们俩还是继续当敌人吧。”
何闻我面露狂热之色,他厉声喊道:“小辈无知,大事未成之前,这蛊虫是诛杀那些违心叵测者的必要手段,似我这般对‘圣人’忠心耿耿之人,又怎会在意体内多上一只小小的虫子?”
楚笑烦嘲笑道:“感人肺腑的忠心,但在我看来,你可能是疯了。”
“为长生而行,一切都是无错!错的是这疯狂的世界,视人命如草芥,在不停地杀人!噬人!直到榨干最后一滴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