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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春蚕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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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先生说了这么多,春蚕尽的来历,我们也都清楚了。”

闻人希显然不想,再在天雄部族的话题上,进行下去,便开口问道:“但不知大道士可还有救?这春蚕尽,又该如何解毒?”

“有救,但......”青伯谊眉头紧锁,几番犹豫,还是叹声解释道:“根据祖师记载,奇蛊春蚕尽极为娇贵,从幼生之时,便需以同种真气喂养七年,方才成熟。  而喂养的真气,便是成熟之后春蚕尽的食粮,将蛊虫种入修炼同种真气之人的体内,春蚕尽便会钻入中蛊之人的周天循环,最后盘踞于气海穴内。  吞噬同种真气长大的春蚕尽,体表会释放一种克制中蛊着内力、并能麻痹神经的剧毒,剧毒会顺着周天循环,侵入血液经脉。  在剧毒的作用下,中蛊之人将时刻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神经被麻痹、破坏,生命本能虚弱到了极致,动弹不得,虽可以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却无能为力。  这也是,我封住大道士双耳的原因,只有同种真气培育的春蚕尽,才会在他体内生效......”  至虚真人双目失神,神情呆滞,显然一时间无法接受青伯谊的话语。  桑千秋面露差异,他的声音中满是不敢置信:“你是说,下蛊之人是灵宝观嫡传?!!”

“大道士练的什么内功,下蛊之人便练的什么内功。”

青伯谊面色沉重,却不得不将事实说出:“异种真气培育的春蚕尽,是无法在大道士的体内生效的。  为了验证判断无误,我特意取血,让真人运气试探,而事实证明,那便是灵宝观嫡传内功培育的春蚕尽。”

至虚真人声音嘶哑,他幽幽问道:“敢问青先生,如何才能救下高谊?”

“春蚕尽,会在七日内,逐步蚕食大道士的内力,等到气海枯竭,失去养料的蛊虫,便会破开气海,顺着周天游至上丹田,吞噬脑髓。”

青伯谊解释到:“而破解之法,便是另一只共生的春蚕尽。  春蚕尽出生时,必是一雌一雄、两生共存,共同培育长大。  蛊虫成熟之后,必须分开,雄蛊至毒,用于害人,雌蛊无害,但会被雄蛊散发的气味吸引,将雄蛊啃食。  所以,只需将同生雌蛊春蚕尽,也种到大道士体内,雌蛊便会顺着气味,将藏在气海之中的雄蛊杀死,雄蛊不会坐以待毙,两只蛊虫同生同种、互相撕咬,最后同归于尽。  如此,春蚕尽便解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也是天道给予下蛊之人的救赎,但凡培育春蚕尽者,必是想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之人,但培育杀人毒药的同时,救赎解药也会在其手中诞生。  大道士能不能活命,全看培育春蚕尽之人,留没留下那只雌蛊。  但有一点,被春蚕尽吞噬的内力,是不可逆的,雌蛊越晚种下,雄蛊对气海丹田的伤害便越大,若是赶在第七日才寻到雌蛊,就算救下大道士的性命,那他今后也只能是武功尽失的废人。”

楚笑烦等人神色莫名,皆是不解,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蛊虫存在。  为同室操戈而生,因自相残杀而死。  “青先生,除了雌蛊,再无他法能救高谊了吗?”

至虚真人变得面无表情,语气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天,这是大道士最后的时间。”

青伯谊看似答非所问,但隐喻便是,能救贾高谊性命的,唯有雌蛊。  至虚真人又问道:“敢问青先生,天雄部族既然已经覆灭,为何还会有春蚕尽流传。  青先生又可知晓,当今天下,有何人掌握着春蚕尽?”

青伯谊略加思考,答道:“按理说,天雄部族、灵毒门尽数覆灭,蛊毒之术应该并未留下传承,但归根结底,天雄部族的蛊毒之术,源自于乾国,而乾国纵使覆灭,也不应只留下天雄部族一处传承。  所以,其他人是有可能,掌握着春蚕尽的,不然大道士身上的蛊虫,便无法解释了。  但若说有谁掌控,我便不清楚了,蛊毒之术本就偏门,也没听过有哪方势力,能以蛊毒之术为基,闯出名声的。”

至虚真人以审视的眼神,看向青伯谊,问道:“敢问青先生,可会蛊毒之术?”

“看来真人,是有些怀疑我了。”

青伯谊神色玩味,笑着解释道:“那天雄族长不似桑和勒,警惕心极重,虽愿意交流蛊毒、医术,但对该如何修炼、学习,却是严防死守,不肯透露半分。  传承典籍之上,也仅是记载了不少蛊毒的特性,真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回庄将典籍取来,给真人细看。”

楚笑烦再度皱眉,若春蚕尽真与青伯谊有关,那他又何必对众人说得这么清楚?  一问三不知,等贾高谊身死便可。  依昨日见面的情况看,至虚真人应该是极为精明之人,似他这种老狐狸,又怎会如此口无遮拦,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心急弟子所致?可再焦急,也不能让智者变得如此愚蠢吧。  至虚真人闻言,似乎也察觉到言语中的不妥之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面颊微微抽动,抖声道:“不必,我相信青先生。”

真相信,便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  桑千秋面色凝重,不明白一向心思缜密的至虚真人,今日为何会变得如此鲁莽、易怒、口无遮拦。  至虚真人无视了众人的目光,他定了定心神,又问道:“按青先生所言,当今天下,应当极少有人知晓,春蚕尽这种蛊毒的存在。”

“何止是,极少能形容的?我想,天下间能知晓春蚕尽的,不过百十人。”

青伯谊笃定说出,自己的推论:“自天雄部族灭亡之后,我这一脉传承至今,再无人见过成体系的毒蛊之术,可见其珍稀程度。  年轻时,我曾在榆州蹉跎数载,可以很明确得告诉真人,当今百药盟中,虽神医云集,但却无人精研蛊毒之术,而能识得大道士所中之毒,为春蚕尽者,更是全无。”

“如此便好。”

至虚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恳求道:“贫道,想求诸位一件事。”

闻人希道:“真人但说无妨。”

“不瞒诸位,与贫道同辈的师兄弟们,早已逝去,高谊所练《太平经》,唯有五位不肖嫡传,与之所收弟子修练。  所以,下蛊之人,必在这几个孽障当中。”

至虚真人幽幽说道:“贫道这几个徒子徒孙,都不是省油的灯,强要不来,逼迫也只会两败俱伤。  贫道希望,诸位能统一口径,忘记春蚕尽之事,当观中其他弟子询问之时,皆说难以医治,回天乏术。”

桑千秋好奇道:“真人有计划了?”

至虚真人颔首:“只需诸位,全然不知便好。”

“举手之劳,我等闲人自无不可。”

楚笑烦笑了笑,看向闻人希道:“但真人最该问的,应该是知府大人。  我想,没有知府大人的首肯、府衙的配合,真人的计划很难实现。”

至虚真人知晓楚笑烦说得不错,便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闻人希。  “我......”闻人希沉吟片刻,权衡轻重之后,颔首道:“府衙可以配合真人,左右不过七日,让手下兄弟坚持几天,再苦一苦百姓,就算与真人演戏也无妨。  但我有一个要求,需要真人答应。”

“但说无妨。”

闻人希肃声道:“下蛊之人,不论是谁,一旦查出,性命便归府衙所有,由朝廷处置。  真人,不可妄动私刑。”

“好。”

至虚真人不假思索,便答应了闻人希的要求:“无需府衙的兄弟们,跟着贫道演戏,一切就按办案的流程来。  只需大人,忘记春蚕尽便可。”

闻人希颔首,欣然道:“成交。”

“呃......”  听得闻人希松口,至虚真人便再也掩饰不住痛楚,他靠着床沿,虚弱地滑倒在地,身体的不适让其呻吟出声,苍老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五官挤一处,再无半点仙风道骨的痕迹。  “真人?”

桑千秋急忙上前,将至虚真人扶起,放在了贾高谊的身边后,询问道:“真人你怎么了?”

“呃......”  至虚真人好似听不见桑千秋的话,自顾自的痛苦呻吟,他不知,究竟要承受多么大的痛楚,才会失聪、或是无言。  “桑庄主莫急,我来看看。”

明康上前搭腕,探查起至虚真人的身体,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疑声说道:“真人似乎也中了毒,但脉象很是奇怪,不像是寻常毒药能造成的。”

“我来看看。”

青伯谊上前,明康自觉让出了位子。  明康很有自知之明,医者是很讲究传承的职业,他不过是府衙里的小小药师,药铺学徒出身,所学所见,自然比不得青伯谊这种,习自千百年传承,还在百药盟混过得名医。  此刻跟在身边,能学上一两招技巧,明康就心满意足了。  “从刚才进门之时,我便发现真人面色不对,但我以为是悲伤过度所致,在之后的交谈中,我又发现真人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情绪起伏极大。  按理来说,真人乃是有道全真之士,清净自然,不应该如此轻浮,但考虑到与大道士情同父子,情绪稍有起伏,也可算正常。  唉,医者常道望闻问切,我都这般年纪了,却也还没练到家啊。”

青伯谊以真气,探查至虚真人全身,很快便得出了结论:“的确是毒,而且毒性猛烈,应该见效极快。  可真人一直坐在床边,与你我交谈,为何会中毒呢?”

青伯谊反手封住至虚真人几处大穴,抑制剧毒蔓延,同时神色疑惑,想不清至虚真人究竟是怎么中毒的。  明康试探着说到:“也许真人是之前便中了招,而今才发作。”

“不对。”

青伯谊摇头否认,解释道:“真人所中之毒,简单而迅猛,并无复杂的毒理变化,没有在人体内潜藏的余地。  可以明显察觉出,此毒并非是调制而成,反倒想是......”  说着,青伯谊注意到至虚真人法袍上的血迹,颜色似乎有些不对,便凑鼻上前轻嗅,一股与人血迥异的腥甜扑鼻而来,腥甜之中又参杂着一种刺鼻的异味。  “真人法袍之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

青伯谊扭头,向众人问道,多年的行医经验,让他有一种预感,至虚真人所中之毒,与血迹难逃干系。  “嘶,我也没太注意。”

闻人希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道:“呃,好像是大道士出事之后,才出现的。”

纪朗办案多年,观察力不错,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是在礼斗法会结束之后。”

两句废话,听得青伯谊额头青筋暴起,翻起了白眼,他无奈说道:“我问的是血迹的来历,没问血迹出现的时间!  我对什么时候染的血,没有兴趣!”

二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他们并不清楚至虚真人身上的血迹,是从何而来,只得保持沉默。  桑千秋想起了,至虚真人掷在天尊殿前的那条毒蛇,皱眉看向楚笑烦问道:“莫不是那条毒蛇?”

“毒蛇?”

青伯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嘟囔着说道:“对,如此毒性,便是蛇毒所致!可既是蛇毒,为何此时才生效?  莫不是,因为蛇血溅射在法袍上,直到刚才,才浸透法袍,沾染到皮肤所致?  对,应该便是如此。  可一般毒蛇,血中蕴藏的毒性极低,仅是沾染到皮肤,便能产生如此效果,简直是匪夷所思。”

各种毒蛇的毒性,在青伯谊脑中,如走马观花般掠过。  见青伯谊眼神闪烁不停,在那自言自语,楚笑烦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那毒蛇尸身便在天尊殿中,可需为青先生取来?”

“嗯?有尸身?当然要,速速取来。”

青伯谊闻言一怔,随即狠拍了一下额头,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蠢,就算没毒蛇的尸身,也应该问一下毒蛇的样貌,自顾自地在这瞎想,能想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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