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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自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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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长安被朱元璋火热的视线盯着,心中微微一笑。果然,上钩了。胡长安见状,也是从善如流,从怀中掏出一卷宣纸递给身旁的通传太监,朗声道:“陛下,这里是朗姆酒的制作配方,草民将其献给陛下,希望全国百姓都能喝上这朗姆酒。”

朱元璋顿时龙颜大悦。这下,原本用来酿酒的粮食就能给穷人吃了,又能有许多穷人摆脱饥饿的命运了!朱元璋大手一挥,激动地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说罢,你要什么赏赐?”

顿时,以胡惟庸为首的淮西派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没想到胡惟庸儿子还蛮给力的嘛,竟然就这么促成了大功一件。最近陛下老是看淮西派不顺眼,明里暗里挑刺,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而淮西派的对家浙东派,则是个个垂头丧气,胸中苦闷。没想到这次,还是被淮西派压了一头。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当下,胡长安突然一撩袍子跪下了,直直的向着朱元璋道:“陛下,草民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求陛下能宽恕家父的罪过。”

“哦,什么罪过?”

朱元璋望向台阶下方的胡长安,眼神不悲不喜。“贪污。”

胡长安直起身子,冲着朱元璋沉声道。顿时,大殿中的群臣都呆住了。谁也没料到,胡长安居然直接自爆了。贪污这种东西,官场上的人多少都会沾点,无非是多少的问题罢了。既然大家都有,那自然所有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就好。但是这种东西,万万不可以放到明面上说。是个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朱元璋最痛恨贪官污吏,抓到斩立决。胡惟庸吓得直接踉跄着走出队列,朝朱元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哭诉道:“陛下明鉴啊,下官从政多年,贪污那是万万不敢的。犬子无知惊扰了陛下,望陛下恕罪啊。”

说着,胡惟庸就要上前拉走胡长安,免得胡长安这个狠人继续自爆。而朱元璋却是对胡长安来了兴致,挥手阻止道:“胡惟庸你退下,胡长安你继续说,你父亲怎么贪污了?”

其实朱元璋早就从锦衣卫那里知道了胡惟庸一系列贪污腐败的罪证,只是由于淮西党在朝中势力颇大,引而不发而已。而且如果真的说起来的话,朱元璋也是淮西出身的,也算得上半个淮西党,要是真的朝着淮西党动手,无疑是削弱自己的势力。所以朱元璋这些年一直在犹豫,希望找到一个稳妥的方法来使朝中的势力达到平衡。可惜胡惟庸却不知道朱元璋的深意,最近几年大肆结党营私,愈发的放肆了。朱元璋最近正准备痛下决心除掉胡惟庸和其党羽,谁知胡惟庸却突然夹紧了尾巴老实做人,这会儿他儿子竟然还在早朝上当众自爆,大义灭亲。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发展,大大激起了朱元璋的兴致。朱元璋倒要看看,这个胡惟庸的好儿子还能有什么惊人之语。胡长安借着朱元璋的话,甩脱了老爹的拉扯,继续跪下道:“陛下不知,最近几年我爹胡惟庸,借着职务之便大肆敛财,抢占城郊农民的土地,还在朝中结党营私,属实是大不敬啊。”

“作为儿子,我那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想要组织,却因为年纪太小没办法,只能借酒消愁,纵情于花街柳巷。”

“如今,草民实在是忍不住了。”

“古有大义灭亲,今有我胡惟庸之子为了大义告发父亲。”

“望陛下严惩。”

“那你说,该怎么严惩你爹呢?”

朱元璋淡淡道,仿佛谈论的不是当朝丞相胡惟庸,而只是路边的一株野草。“自然是革除官职,贬谪出京。”

什么!太和殿中顿时回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群臣怎么也没想到,这胡长安对老爹竟然这么狠。其实胡长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通过原主的记忆和对胡惟庸这些日子的观察,胡长安发现自己的便宜爹就是个把官位看的比自己命还重的官迷。想要劝服老爹乖乖交出权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还不如直接狠人自爆,断了老爹的官路。自贬出京,调任地方,好歹还能保留些许权柄,享受荣华富贵。要是换成朱元璋出手,断断不可能这么仁慈,诛九族只是基本操作。就在群臣震惊的当口,胡长安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爆出了更加惊人的话语:“草民建议陛下,为绝后患,永远废除丞相之位。”

什么!群臣中顿时想起阵阵惊呼,数道身影立刻飞扑出列,冲着朱元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陛下不可啊,丞相制度可是绵延了近千年的制度,断断不可废除啊!”

朱元璋心中也是暗自震惊。其实朱元璋想罢黜胡惟庸,不仅仅是因为胡惟庸专权独断,更重要的是,丞相制度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权。朱元璋想借此机会,一举革除丞相制度!然而这个想法,朱元璋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身边的锦衣卫和朝中重臣,朱元璋也是守口如瓶。现在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突如其来的被胡长安揭穿,纵然是朱元璋也无法平复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在太和殿众人的一片慌乱中,胡长安倒是一脸镇定,跪在原处静静地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胡长安清楚,朱元璋这次不仅是要铲除以胡惟庸为首的朋党,更是要废除相权。因为如果是单纯的看不惯胡惟庸,直接废了胡惟庸再换个老实人当丞相就好。可是,朱元璋没有,而是直接借机废除了丞相。因为只要朝中有朋党,就会有千千万万个胡惟庸被推举出来。届时,朝中将只畏惧丞相之权,而不再害怕天子的权威!只有彻底的废除丞相制度,天子的权威才会进一步加强,才能做到真正的控制朝廷,平衡各方势力,而不是被朝中势力所掣肘,寸步难行。与其让朱元璋借着严惩胡惟庸的东风提出废除丞相制度,还不如由胡长安率先提出。只有这样,才能在令朱元璋达成最终目的的基础上,保全老爹。保全老爹的九族,就是保全胡长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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