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锦似乎已经能看到,胡长安在被拒绝后懊恼的神情了!然而,徐妙锦预想之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只见胡长安微微一笑,沉声道:“徐姑娘,这下联,我自然有不止一副。既然你不喜欢这副,那在下就换一副好了。”
什么?还有下联?徐妙锦彻底的震惊了。这胡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才啊!这么难的下联,他竟然不止能想出一副,还能想出好几副?!这简直颠覆了徐妙锦的三观。徐妙锦彻底蒙了:“胡公子,你确定你能再想一副下联出来?”
“这次你想出来的下联,可是不能和上次一样了。”
“而且这下联,还要与上联意境相同。”
“胡公子,你能行么?”
“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胡长安微微一笑,道:“当然没问题。这新的下联,我已经想出来了。”
“下联我对,桃燃锦江堤!”
这下,徐妙锦懵的更厉害了。没想到这胡长安,还真的能对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而且这一联,明显比胡长安所出的上一联,更为巧妙!胡长安刚刚所出的炮镇海城楼,其实还是略有瑕疵。毕竟从意境和平仄上看,这句下联还是和上联有着细微的出入。可是胡长安眼下所出的桃燃锦江堤,竟是把这些瑕疵统统弥补掉了!论意境,上联描写的是静态的池塘之景,而下联描写的也是静态的江堤之景。同样是描写水边景色,同样是描写的静态景色,这上下联的意境,达到了完美的统一。而且在格律上,这句下联也是和上联完全呼应,根本不存在平仄对的不工整的问题。这下,徐妙锦彻底蒙了。她刚刚真的只是鸡蛋里挑骨头啊!没想到这胡长安,竟是真的按她的话,把鸡蛋里的骨头全都挑干净了!就在这时,胡长安又朝徐妙锦微微一笑,道:“徐姑娘,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这下联中,还和上联一起构成了五行相生相克的意思。”
什么?不会吧!就这一个小小的对联,还能这么玩?这下,徐妙锦是彻底的惊呆了。不过徐妙锦细细一想,好像的确也是这么回事。上联烟锁池塘柳,下联桃燃锦江堤。上联第一个字是“烟”,为火字旁。而下联第一个字是“桃”,为木字旁。木生火,此乃相生。而上联第二个字则是金字旁,下联第二个字为火字旁。火克金,此乃相克。接下来上下联的所有字,都遵循相生相克的原则。这幅下联,真的是不得了啊!徐妙锦瞪大了眼睛,几乎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人能想出如此精妙的对联。可是事实胜于雄辩。就算徐妙锦再不敢相信,这事实就摆在了她的眼前。她想出来的这副绝对,不仅有人能对出来,还有人能对的这么好!这下,徐妙锦是彻底的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胡公子,我认输。这幅对联,你的确是对出来了。”
说着,徐妙锦命小厮拿来地契,直接准备当场把这间铺子租给胡长安。可这时,胡长安却是按下了徐妙锦的手,柔声道:“姑娘,不知这间铺子是否有隐情呢?”
“我看你好像并不愿意将这间铺子租出去。”
原本徐妙锦并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给胡长安听。可是看着胡长安真诚的双眸,徐妙锦却是犹豫了。或许这个人,是真的想倾听自己的心声?犹豫再三后,徐妙锦终究是对胡长安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胡公子,虽然这间铺子是徐家的产业,但它却是我亲生母亲留给我的唯一财产。”
“只要我看到这间铺子,就会想起我逝去的母亲。”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舍不得将这件铺子租出去。”
“我设下这幅对联,也只是为了晚点把这间铺子租出去罢了。”
“不过终究是我技不如人。”
“胡公子,今后这铺子就是你的了。”
徐妙锦这话虽说是有些伤感,不过也是落落大方。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狡辩的。原本徐妙锦仗着自己是东家设下这个规则,已是不公平。眼下胡长安对上了她的对联,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就地认输。可是胡长安却是打断了徐妙锦的话:“徐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个铺子维持原样呢?”
“在我看来,你母亲给你这个铺子,就是为了你能把这个铺子租出去,补贴一下生活的。”
“现在你把这铺子攥在手里不租出去,岂不是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番心意吗?”
“这种黄金地段的铺子,一年的租金少说也得上万两起步。”
“要是姑娘你有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将来干什么不好?”
胡长安这番话,说的也是很诚恳。相较于古人,胡长安更加想得开。在他看来,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逝者最大的敬意。徐妙锦听罢,也是长叹一口气。终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守着母亲给她的产业,也是魔怔了。无论她守着那个小院子再久,母亲也不会活过来跟她说说话。或许只有把院子租出去,才是更好的选择吧。望着徐妙锦惆怅的脸,胡长安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问道:“不知徐姑娘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闻言,徐妙锦一愣。没想到这个胡公子,竟然会问她母亲的名字?“我母亲,名叫冯瑶光。”
话说出口,徐妙锦也是微微叹息。多少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母亲逝世后提起她的名字。要知道,古代女性的地位,可以说是十分卑微。在史书上,古代女子都是只有姓氏,没有名字。就连贵为当朝皇帝朱元璋的挚爱马皇后,在后世的记载里也只不过是区区马氏二字。马皇后的本命,早就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了。而作为中山王府的区区一个小妾,冯瑶光自然是没有权利将名字写进书册中的。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也只有她的亲生女儿,能想起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