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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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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学校被一团诡异的雾气包裹住了,诡雾悄然而至,当我们发现的时候,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我和一些早于早自习时间来到学校的学生和少数的几个老师就这么被困在了雾气中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我也像其他不甘心的人一样试着去雾中探索过,雾很浓,身在雾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近在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我试着把手伸到几乎摸到鼻子的位置才能看见手指,说是伸手不见一批也不为过。雾中很静,在一片寂静中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似乎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都隐隐可闻。包括同班同学凌感在内和我肩并肩一起走进雾里的几个人在进入雾中的一瞬间就全都不见的踪影,我试着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展开双臂左右摸索,除了雾一无所获,我当时一度怀疑其他人全部都临阵退缩,只有我自己进到了雾里,然而并非如此,其他人不只进到了雾里还把我没能注意到的东西,同班同学凌感发现了雾中的地面变得光滑如玻璃,还有其他人发现了只要身体与教学楼有接触,比如摸着教学楼的外墙就不会像我一样迷失在雾中,而且两个摸着教学楼外墙的人是能在雾中遇到彼此的。不过这些都是我之后才知道的,当时在雾中左右摸索的我下意识的向前方和两边迈出了数步,然而学校门前本来并非一片坦途,这里有台阶,有花坛,结果走出这么远这些东西全都没出现在脚下,我这才意识到这学校门前的雾中已非平日的操场,自己已然身处异类空间。恐慌和惊惧下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这一步的后退之前向前行走十来步的距离全被抵消,我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从雾中退了出来,回到了教学楼里。我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初二年级的学生,被这诡异的经历吓掉了魂,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的,以至于那之后两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并不十分清晰,甚至是前后矛盾的,对好多事只有个模糊的印象。被诡雾包围之下的学校里一团混乱,雾出现的时候还没到早自习的时间,学校里仅有少数几个老师,最初老师们试图维持学校里的秩序,安抚学生说外边的雾不过是学校附近研究所意外泄露的试验气体,老师已经通过电话与外边的救援人员取得了联系,只要研究所回收了泄露的试验气体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云云,并且用学校里水、电还在保持正常供应为佐证暂时安抚住了学生们。老师们还控制了被雾围困下学校里唯一的食物来源——学校里的食杂店——,组织学生们按顿领取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食物希望能以此安抚学生们的情绪。老师们雾不过是泄露的试验气体这种明显是因为事发突然而没经过深思熟虑的说辞很快就出了纰漏,在那个“大哥大”还没完全淘汰的九十年代,没能如现在般人手一部手机,学生因为听说还有电话能与外界联系,想求安慰和想报平安的学生们全都想通过电话联系外边的家人,学校里的办公室太多,仅有的几个老师根本控制不住,随着一个个办公室内的电话被证实根本无法拨通,谎言不攻自破。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每天应该天黑的时间,学校外雾气里的光线也慢慢消散,诡雾变得一片漆黑,万幸学校里还有正常供应的电,还有电灯照明,让被雾围困在学校里的我们这些人得以不用栖身在一片漆黑之中,不然恐慌不知道要被黑暗放大多少倍。不过那天夜里却有两个班的教室里莫名的凭空出现了人形黑影,据说两个教室里全都先出现一团阴影再慢慢的伸展出四肢作势要化成一团漆黑的人形,不过丙个黑影全都没能最终化出人形,都在将成人形的时候破碎消散了,并没生出择人而噬的异类,也没对两个班的学生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最大的危害是引起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混乱和哭嚎以及从两个班级里蔓延出来的恐慌。这个最需要主心骨的时候老师们却躲在食杂店里紧锁门户,对学生们的无助不闻不问,老师们的威信在那个时候降到了最低点,以至于第二天当学生们发现有人以向老师报告学生们的动态用来从老师那里换取更多食物的时候,恐惧、无助、压抑、终于暴发出来,初三几个经常聚在一起的不良少年本就因为即将毕业对老师没有多少畏惧心,这一下直接对着告密的学生大打出手,之后更是一鼓作气攻陷了学校里的食杂店,那一刻一直以来老师发号施令学生遵从的规则被一举粉碎,不良少年们的意志成为了新的规则,不只初三年级这几个打败了老师的一伙人这么想,学校里其他不良少年也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用多长时间初二年级的不良少年姜游就出现在了我们班教室里,拉着赵雨萌就往外走。赵雨萌是姜游的女朋友!据说姜游这个人比较花,女朋友经常换,而且每次都是始乱终弃,睡过就换人,可小姑娘们却总是架不住他的花言巧语,明知是火坑也纷纷往里跳,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一脸坑长的月球表面一样的姜游什么!不过这时候姜游面前的赵雨萌没有了往日的满心依恋,一脸惊惶无助,拼命挣扎哭喊,活脱脱抢男霸女现场版。赵雨萌身材纤瘦高挑,柔顺的长发总是整理的一丝不乱,皮肤白晰,样貌清秀,尤其一双大眼睛猫一样闪亮、软萌,是那种让人一见就能心生爱慕,会在心里生出无限遐想的女孩。赵雨萌的哭喊有如睡梦中的鞭挞,我从两天以来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看着这样的女孩被姜游不知珍惜的如此粗暴对待,我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我自诩和姜游之流的不良少年们是同一种人,虽然转学到这所学校才一周时间,还没能溶入这所学校不良少年们的圈子,却也和姜游照过几次面了,算是有几分脸熟,总不能直接出手干预他们男女朋友之间的家务事吧!无奈之下只好走到已经拉扯着快要走出教室的二人近前,拍了拍姜游的肩膀劝道:“她不愿意和你去就拉倒呗!”

赵雨萌见有人阻拦,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望向我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我不跟他去!他要!他要那个我!救我!”

说出这话,少女脸上腾起红色,连耳朵也烧的通红。怪不得之前赵雨萌慌慌张张跑回教室,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听这话姜游居然是想要霸王硬上弓,我心里生出有人要在蛋糕上抹屎的厌恶感,原来人生而不同,我恐惧和压抑下麻木自闭,而有人却选择用祸害其他人发泄这些情绪。姜游没像我一样还顾及情面留着一分客气,好事被打扰,不由分说对我挥拳就打。姜游仗着人高体壮,在整个二年级无人敢惹,俨然初二年级的老大,甚至于初三年级的学生他也不怎么看在眼里。说白了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真打起来这家伙身高臂长,我想抓他头发或衣领的尝试全都落空了,我打在他身上,他不摇不晃,没事人一样,他打在我身上可是拳拳到肉,没几下我就被他一脚踢的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姜游自然没有让着我的道理, 欺身上前对着我的头脸抡腿猛踢。我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非挨一顿暴揍不可,心里一冲动狠劲上来了,拼着挨上一下翻身抱住了姜游踢过来的腿,胳膊肘顶住他的膝盖,用力翻身一压,姜游顶不住疼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这家伙也真够瓷实的身体着地时砸的楼板一晃。我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放松,不理会姜游砸在我身后的拳头继续用力掰姜游的膝盖,随着“嘎巴”一声怀里抱着的膝盖向前扭曲过来,他的膝盖脱臼了。姜游一路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出了我们教室,也不知道他那腿后来是怎么治的,那之后我见到的姜游一直是瘸着一条腿的。赵雨萌吓的不轻,摆脱了姜游就缩进教室的一个角落里,把头埋进膝盖里痛哭出声。现在回想那个时候自己真够直男的,也没说趁机扮成救美的英雄安慰一下小姑娘,我那个时候心里也正一阵阵后怕,一时冲动掰折了姜游膝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重伤害,要不要承担什么刑事后果,而且与姜游交好的有一伙人,他这顿打多半不会白挨,一旦他们成群结伙的来报复我,学校外边现在四处是雾,连跑去派出所避难都做不到,只能硬抗。为此我很是忙乎了一阵,卸下书桌横梁当棍子,把手握的部位在水泥窗台上磨圆滑一点,以便于抓握,再撕了两条窗帘布把这两根简易的“武器”绑在手上以防脱手,这之后我所能做的就只剩等着了。然而预计中的报复并没有来,不知道是姜游平日里太过蛮横嚣张没人愿意帮他,还是我下手太狠,吓住了这所学校里相对温顺的不良少年们。不良少年们建立起来的新秩序中好像并不包括规范普通学生们的行为,没有了之前老师们的监管,混乱几乎一瞬间就在这所被诡雾围困的学校里蔓延开来,就连自来水这种两天以来一直源源不断的东西都成了被哄抢的资源,每层楼的水房门前都挤成了一团,就好像如果不第一时间将这自来水据为己有,它就会像食杂店里的东西一样被抢占。我也跟着众人去我们这一层的水房看了一眼,水房门前已经挤满了人,嘈杂纷乱、冲突不断。因为争抢,大量的水撒到地上,真正被人接到各自水壶、水杯里的水倒并不多,不过自来水倒是不见枯竭的迹象,一如继往源源不断的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缺水的困扰,我被嘈杂声吵的心烦,默默的反身回教室,却在教室门口遇见了正拎着桶往外走的卫羽。班长卫羽据说是姜游的上一任女朋友,应该是被姜游乱过之后又弃了的,刚刚姜游来教室里找赵雨萌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一直跟着两个人转,不知道因为余情未了还是妒恨。要说姜游真的是艳福不浅,卫羽与赵雨萌颜值不相上下,利落的短发,大眼睛,性格开朗活泼,也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的女孩。我们错身而过,我想了想,好心提醒她:“没用的!根本挤不进去!”

卫羽说:“我尽量吧,能早点接上水就早点!能多接点就多接点!谁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那?”

我心里一动,转身跟上她说:“我和你一起吧!”

我不怎么擅长和女生打交道,这句主动套近乎的话说出来只觉得脸上发烧,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开口,卫羽到没见有什么异样,朝我善意的笑笑,和我并肩往水房走。“你经常打架吗?”

卫羽突然问我。“啊!也不是!不过总不能让人随便欺负吧!”

我心里骄傲嘴上假装客气。卫羽说:“我看你掰折腿那一下子下手挺狠的,膝盖都朝前了,看着挺吓人的,那条腿已后保不住了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谈论的是她的前男友,她和我的谈话也许只是因为余情未了想打探他前男友的伤势,想到这我心里升起一阵烦燥,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让姜游骗了哪?“就姜游那两下子就不该学人打架,我这也算是给他点教训,省得他满那嘚瑟,早晚让人打死!”

我情绪受了影响,话语间极尽贬低姜游,语气也不自觉的没了刚刚的热络。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卫羽“哦!”

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同楼层的水房本就不远,没找到新的话题打破尴尬的沉默之前我们就走到水房门口了。水房里的状况没有任何改善,纷乱嘈杂的人群几乎没见减少,看起来这么乱糟糟的接水确实效率不高。我和卫羽排在人群的最后边,一会就被吵的心烦,吼了一句:“都特么别挤了!不会排队呀!?”

这一嗓子底气挺足,几乎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回头看着我,却还有最靠近水龙头的几个人推搡着互不相让。这是没把我当回事?我快步走到前头,推了一下其中一个的肩膀:“排队!听见没!?”

被推的家伙一晃肩膀,白了我一眼:“你凭什么管我?”

我本就一肚子火,顺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他挨了打,急了!窜起来瞪着眼质问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以为他要反抗,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甩手又是一巴掌。被打得家伙转过脸来,没见还手的意思,又质问了一遍:“你凭什么打我?”

如是三次我也是烦了,这人是傻还是挨嘴巴没够?他再凑上来的时候我对着他肚子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得他爬不起来了,趴在地上直吐酸水。这一下子其他人都被我镇住了,大概也是我刚刚单挑年级老大的事被传扬开了,所有人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有几个不服的也被身边的人拽住了,这一层楼总共也就一百多人,两个水房排好队接水,一会就接完了,我和卫羽排在最后,刷干净了水桶接满了两桶水,水龙头里的水压一点都没见下降,看起来这水决不是管道里的存水,而是和教学楼里的电一样,不知来源却源源不断,只是不知道这水和电能坚持多长时间。接水的时候,源源不断的自来水以及无限容纳的排水系统让一部分人脑洞大开,在老师们“雾会被尽快处理”的承诺破灭后,在没有了希望和依靠之后,大家只能想办法自救,而他们的第一个主意就打在了下水管上,先是有人把写有求救信息的纸条用蜡封好冲入下水管道里,之后学生们找来了锤子、铁锹等等工具,虽然手头这些工具奈何不了铸铁的下水管道,破开一楼的地面沿着下水管道向下挖还是做得到的,十几岁的少年精力充沛,大家轮翻上阵,铁锹卷刃、锤子变形,混凝土的地面被一块块的扣下来,不过延着水管向下挖了不到两米,和窗外、门外一样的雾出现在洞底,我们这才明白自己被这诡雾包裹的居然如此彻底,这幢教学楼好像沉入了这诡雾聚成的海洋,这把学校上、下、左、右包了个严实的雾根本就是和校园怪谈一样的灵异事件,而我们这些人已然身处灵异事件之中。挖洞失败,而直径只有十几厘米的下水管也根本不可能用来钻入其中逃生,我们第一次自救的努力就这样以失败告终。绝望和崩溃的情绪在学校里蔓延,在这个获救无望,食物告罄的封闭环境里,困厄而死已经是必然的结局。浑浑噩噩中一天时间悄无声息的悄悄流逝,直到第二天雾中的光线再一次照亮学校,不甘心坐困愁城的人再次出去寻找机会,没多一会班里消息灵通的唐福䘵跑回来,凑到我近前对我说:“学校食杂店里的东西全都回去了!”

说着拉开上衣拉锁,露出怀里塞的满满的吃的东西接着说:“衬现在还没人发现咱们赶紧去掏点!”

唐福禄的语气像是在跟我汇报一样,这让我不太适应,我只是打了一架,又教训了几个好好不排队的家伙,对于眼前的状况我和所有人一样没主意。而且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我听的有点发蒙,前一天听说食杂店被不良少年们攻陷之后我们去了一趟食杂店,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捡点漏,可是不良少年们下手之后,其他比我们早得到消息的学生又对食杂店展开了二次以及三次洗劫,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食杂店已经一片狼藉,没能剩下任何一点能吃的东西,怎么这时候又有吃的了?不良少年们良心发现又把吃的都还回去了?就算如此他们没派人看守这些吃的吗?让唐福䘵这么随随便便就塞了这满怀的吃食带出来。但他怀里塞的这满满一下子东西做不得假,这些能吃的东西看得两天多没正经吃饭的人眼冒绿光。管他怎么回事,反正现在食杂店里多半是有能充饥的东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饿得荒,听了唐福䘵的话我蹦起来奔着食杂店就跑。唐福禄虽然是对着我说,声音却是教室里其他人也都听得到,好多熬了一宿,迷迷糊糊,处于半睡眠状态的人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清醒了,我边跑边听见身后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动起来了。跑到食杂店门前的时候瞧见对面也来了一伙子人,为首的我不认识,却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同班的“老肥”和“大树”,再细看人群里也有几个眼熟的,原来这些是学校里三年级的不良少年为首,之后又有其他年级相熟的不良少年们投奔他们而凑成的一群,这都什么情况?他们居然真的没守在食杂店门口,就这么放任一食杂店吃食在这裸奔?我急着拿吃的,管他们怎么回事,先钻进食杂店里没头没脑的往怀里塞东西,进入食杂店里我感觉到一阵怪异,前一天食杂店被数次洗劫之后已是一片狼藉,可现如今食杂店里货架整齐的摆放在原位,各色商品规范的码在货架上,就像昨天没被哄抢一样,这什么情况?就算是有人把昨天哄抢的东西还回来了,还能把所有货架都扶正摆好,把所有东西摆回原位吗?这不正常吧?可急着抢吃的东西,也没心思细想。没多一会,听着外边脚步声嘈杂,应该是同班的同学也赶到了。不良少年们明显是不喜欢分享,外面立时响起了斥骂声,追打声。我的这些同学也是真孬,被人作势欲打的吓唬两下就全跑了,连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我也趁乱冲了出来,虽然也挨了几下,却也好歹没被堵在食杂店里群殴。不良少年们大概是要守着食杂店里的吃的,并没真心追我,我绕了一圈甩开他们回到教室,教室里的其他人正眼巴巴的等着我,赵雨萌第一个一脸焦急的凑上来,抬头看着我的脸:“你出血了!”

说着掏出了纸巾。我没接她那带着香味的印着小熊图案的纸巾,嘴上逞强说着:“小伤!没事!”

随手抹了一把,果然有血,伤在耳朵附近。刚才在食杂店里抢东西的时候,有一个不良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半米长的钢板尺做武器,我虽然也因为身处险地一直带着书桌横梁做的木棍,可木棍毕竟没有金属的钢板尺来的犀利,被他招呼上了几下子,耳朵附近这处伤虽然见了血却并不严重,倒是手背上挨了一下狠的,又酸又疼好半天了手指还伸不直。被赵雨萌这样的美女关注心里很是受用,我在怀里摸出来了个东西递给她:“还没吃早饭呢吧?这个给你!”

赵雨萌红了脸:“啊!不用!谢谢!”

教室里立时响起一片嘘声。我也反应过来,刚才有点得意忘形,这示好太过直接了,自己也一阵脸上发烧,人群中一贯嘴欠的陈靖更是直接嚷了起来:“你那玩意能吃吗?”

我低头一看,手里拿的居然是一盒透明胶,想是刚才慌忙间抓到什么看也不看就往怀里塞拿错了东西。我拉开拉锁,把怀里的东西倒在讲台上,还好除了透明胶其他都是吃的,我再摸起一个汉堡想要递给赵雨萌的时候,她却红着脸跑出人群,回到坐位趴着不动了。她这是生气了吗?觉得我刚刚的行为是冒犯吗?我心里发虚,瞬间出了一身汗。赵雨萌远离视线之后,我注意到了班里其他人的异样,这些人和我一样跑了趟食杂店,却被组团的不良少年们欺负的只顾着逃跑没有人抢回任何一点吃的东西来,这会儿却看着我倒在讲台上的吃食眼睛发亮。我急了,对着这些人骂起来,那一伙不良少年十多个人,班里的男生也有十多个,完全可以拼一下,最不济也多少能抢着点吃的,班里也不是没有能打的,比如刘川一米八往上的身高,打的一手好蓝球,偶尔能扣篮进筐,身体素质和反应都没问题,只是胆子小,平时不敢打人,还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真动手不一定比我差,可眼前的这些人却鼓不起一点反抗的勇气,就好像那些不良少年是另外一个物种一样与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些人如此畏缩的根本原因是没人愿意出头,大家都想跟在别人后边捡便宜,这种思维方式在他们中间发展到了变态的程度,认可自己吃再大的亏,也不能先出头让其他人捡自己的便宜。我愤怒的咆哮被门口的一声暴响打断,踢门鱼贯进来的有五个人,为首的精壮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半米多长的钢板尺,正是刚才在食杂店里打伤我的家伙,他上来就踢了我一脚,厉声喝到:“拿出来!”

不用问也知道,他让我“拿出来”的是我刚从食杂店里抢来的那一点吃食,他们人多,不要说打,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缠住我都没好,更別说我还不一定是“钢板尺”的对手,跑是唯一的出路。我嘴里说着:“好说!好说!”

慢慢拉开上衣拉锁,露出刚刚又被我重新塞回怀里的吃食,直到拉锁完全拉开,我猛然发力一把将怀里的吃食朝空中的抛起来,借着满天吃食的掩护跳上桌子就跑。一路听着身后斥骂、追逐的声音由大变小,直至消失。从后门跑出教室,跑进走廊里,确认了没人追出来才敢停下来,在走廊里不远不近的地方听着我们班里的动静。刚刚在教室里大放厥词没注意,这时候身处走廊才听到身已经有边几个教室里一片纷乱、哀嚎,原来这几个班里已经有人被“钢板尺”他们洗劫过了。“钢板尺”他们这一趟明显是在立威,我心里一阵失落,经过这一遭,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被他们压住了,反抗他们变得更加不可能,而我因为曾和这一伙人中的姜游有过冲突大概永远要处于被压制、被欺负的地位了。“钢板尺”在我们班没呆多长时间,看他们出来时候所携带的“收获”,唐福禄的那点吃食也没能幸免。他们来的时候有五个人,从教室里出来的却只有四个,我远远的听见教室里有人喊了一句什么,“钢板尺”闻言对着教室里吼了一句:“你这个破事我还管你呀!”

然后我们班教室里传出了女孩的尖叫声,叫声凄厉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这正是我没敢跑远的原因,吃的东西实在不行就不要了,可他们要是对人动手就只能和他们拼命了。见我往回跑,“钢板尺”几个人扎开两臂做出应对的姿势,可我那有心思管他们,没理会守在教室前门的几个人,直接从后门冲进教室。教室里一个不良少年正和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还好那女生不是赵雨萌也不是卫羽,而是霍荃慧。霍荃慧喜欢刘川不是什么秘密,据说霍荃慧对男人很有经验,在学校里想一亲芳泽的人不在少数,可她偏偏喜欢刘川,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刘川迷的五迷三道的。这么看来应该是不良少年欲图谋不轨,终于触及刘川的底线从而奋起反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正愁班里的这些人不敢反抗,这就出了个牵头的,赶紧冲过去加入了战团。凑到近前才发现刘川居然是在拉架,一边嘴里劝着:“我一个男的,摸两下就摸两下呗!也没吃什么大亏!”

霍荃慧却不依不饶,对着眼前的不良少年又抓又挠,一边动手一边嘴里娇斥:“让你摸他!让你摸他!老娘都没碰过的地方倒让你先占了便宜!”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听他说了几遍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挨揍的家伙图谋不轨的对象不是霍荃慧,却是刘川。说起来刘川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打的一手好蓝球,偶尔还能扣篮进筐,确实挺招风的,每次打球的时候都能引来场边一片女生尖叫,但我从来没想到他的桃花里居然不全是女生。他们这一伙不良少年本就是为了立威而来,屋里动上手了,同来的几个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几个人冲回教室,把我们围在中间,不知为什么,刘川和霍荃慧并没被怎么样,倒是我成了他们的主要目标,没几下就被人一脚踢的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作为武器的木棍也脱手了,被人围着一顿好打。等不良少年们打累了,扔下我扬长而去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疼,躺在地上不想动。挨打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气愤和不甘,自己明明已经跑了,居然又因为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不良居心这种事自己主动跑回来找打,而我这个管闲事的挨揍,刘川和霍荃慧这两个当事人却置身事外。和我这个转校生不同,刘川在这个班里呆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是有几个处的不错的同学,可刚才出事的时候却没人来帮他,与这些人为伍真的是让人看不到希望。两边有人把我扶起来坐在讲台上,是班长卫羽和班里唯一一个和我进过雾中探险的凌感,赵雨萌也一脸惶急和不知所措的站在对面,满眼关切的看向我。“没事吧?!”

卫羽问我。我浑身上下摸了摸,骨头没事,只是为了护住头脸,胳膊上留下了数道血痕,另外鼻子挨了几下狠的,流血不止,这一下赵雨萌的小熊暗纹的纸巾倒是用上了,不过即使塞了纸巾,鼻子里的血依然渗透纸巾往外滴,用了很长时间才止住。身边的凌感和卫羽也都多少带了点伤,原来刚才班里唯一想要阻止不良少年们行凶的只有他们两个,不过凌感这种又瘦又高一扒拉就倒的家伙和卫羽一个女生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反倒更像是在送人头。身处绝境,没东西吃,只有两个送人头的队友,身边的人完全激发不出反抗和求生的勇气,只是自欺欺人的呆坐着,假装一切都正常。在可预见的未来里,除了等死,我已经看不到其他任何希望了。凌感和卫羽试图跟我商量一下对策,试着问我食杂店里的情况,可我心灰意冷没心思参与他们毫无意义的空想,浑浑噩噩的居然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深夜,半睡半醒间听见好像有拍打玻璃的声音,询声去看发现这天夜里窗外如墨的黑色雾气变得异常活跃,不停的冲击窗户,似乎疯狂的想要进入到教学楼里来,最终黑雾找到了突破口,顺着窗户的缝隙丝丝缕缕的钻进了教室,班里的同学各自呆坐,对这进入室内的黑雾视而不见,眼睁睁看着如烟的黑色雾气在教室里慢慢汇聚到一起,之后这凝聚起来的一大团雾气渐渐伸展出四肢,化成人形的怪物向我扑了过来。我吓的浑身一抖,挺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做了一个噩梦。可醒过来了,仍然浑身不舒服,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感觉教室里好像多了不应该有的东西,我抬头看见教室中间的桌子上真的有个黑影,伸展着四肢正在化成人形。这一下我差点吓尿了,恶梦没醒?还是活见鬼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角余光瞥见凌感抄起一个文具盒向着正在化成人形的黑影扔了过去,然而这攻击并没能起到预期的效果,飞掠而至的文具盒在黑影体内穿身而过,就像打中了一团全息影像,穿过人形黑影之后文具盒去势不减掉落在教室远端的地上,发出“哗啦”一声,笔和文具散了一地。这一声响好像惊醒了被吓呆住的这一屋子学生们,惊叫声四起,奔逃者混乱的挤住了教室的两个门,我被吓的失去了理智,也和众人一起向着门外拥挤,不时频频回头警惕教室中间那个人形的影子。不知道是文具盒的攻击起了作用还是被众人歇斯底里的叫喊惊到,人形黑影逐渐变淡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人形黑影凭空消失,没了需要躲避的目标,我们一时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不知道那个东西下一瞬间会出现在哪个方向,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跑才安全。这个时候我已经反应过来刚刚那个东西正是传说中前一天夜里出现在两个教室里的人形黑影,原来这东西并非其他班级学生受惊吓之后的憶想,而是真真实实出现在了面前。我心里不受控制的一遍遍问自己,这人形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鬼?还是其他未知的异类?而且据说前一天这些黑影出现时只显示出初具四肢的人形,而刚刚出现在教室里的那个人形黑影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手脚四肢腰身颈肩已经相当清晰,它们为什么不断在这被诡雾围困下的学校里?它们是不是最终要化成人形?要占领这所被雾围困的学校?要猎杀我们这些学生为食?有人带着哭腔问道:“那倒底是什么东西呀?那倒底是什么东西呀?”

神精质的问了一遍又一遍,却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听人述说和亲身经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眼睁睁看着一个形如鬼魅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成形足以击溃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那之后的一夜我都瞪着眼睛在惊惧中度过,眼角余光瞥见的每个不清楚的东西都引起我一阵神精质的紧张查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几天以来的困倦和焦虑让人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窗外一个人影自上而下一闪而过,撞击窗户发出砰的一声响,让原本拉到极限的神精几乎崩断。大白天的!这黑影就出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走廊里就乱了起来,成群的人顺着楼梯往楼下跑。这些人跑什么?黑影终于开始择人而噬了?恐慌的情绪传播开来,班里的人要乱未乱的时候,几个外班的人闯进教室里,为首的两个人和唐福禄认识,过来直接跟他搭话:“看见什么东西没有?”

唐福禄回答:“刚才窗外有个人影似的东西!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出什么事了?”

来人说:“那是我们班段铭!他————跳楼了!”

唐福禄神情呆了一呆,我也感觉心头一阵恍惚,居然有人受不了压力自杀了,出事以来我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如此之近,就好像感受到了日后自己命运的一种可能性。就见唐福禄稳了稳心神追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死了哪?”

来人答道:“早上段铭突然对全班人宣布他知道了离开浓雾的办法,领着我们跟他一起爬梯子从一个天窗钻进楼顶天台。到了天台才发现上边的雾淡的多,站在上面能看见多半个天台,但天台外四周的雾还是一样白茫茫的浓雾,我们正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段铭朝天台的边缘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喊着:“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这!”

跑到房沿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就跳了出去,我们感觉不对想要阻拦却没能追上他,扶着天台上的矮墙感到下边有振动传上来,可雾太浓,天台以外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我们赶紧下来确认。”

他说的惊心动魄,班里的人都被他的话吸引围上来倾听,作为听众之一的凌感听到这提问道:“他当时是一头栽下去的还是往外跳的?”

“往外跳的!”

凌感继续问:“那他跳的远吗?”

“远!他是助跑跳的!应该能跳出去很远,不过一离开天台钻进雾里就看不见了!”

凌感说到这我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叫段铭的自杀者本应是跃身而出,远离教学楼的,可他掉落的过程中却是紧贴着教学楼的,甚至在经过我们班的时候还撞在玻璃上发出了响声,可这不合逻辑呀!凌感把我们的发现告诉几个外班人,外班人却并不意外,因为他们刚刚在上一层楼已经听到过一次同样的说法了,就好像他们这个叫段铭的同学跳出去后又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推了回来,按在了教学楼的外墙上,并被这股神秘力量挤压着一路蹭着教学楼外墙掉落下去。我被他们的话吓的后背发寒,却又像看恐怖片时不敢中途停下来一样不敢放任恐惧处于未知状态,和几个外班人一起向楼下继续追寻。再下一层的二楼对应位置的窗玻璃上留下了丝丝屡屡段铭的血痕,而再下一层的一楼玻璃上,窗户和窗台上大片殷红的血刺激着众人的视觉和精神。可见段铭在下落过程中所经历之惨烈,据说段铭落地的时候一楼的人清楚的听见他砸出的一声闷响,先来的人确认了段铭的尸体就在窗外,紧贴着教学楼外墙,被摔的面目全非,只能通过衣服确认身份。有生以来,死亡第一次距离我如此之近,没东西吃,没得睡,在绝境中避无可避的等待着至命的危险一步步欺身而来,也许像段铭一样纵身一跃是我们这些人最终的结局,绝望几乎让我失去理智。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刘川从我眼前经过,看见这个害我昨天被打自己却置身事外的罪魁祸首,我心里一阵无名火起,跳起来对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了几下我突然心念一闪,想起自己第一次和人打架时的情境。那时候我也是被人打,胆怯、懦弱不敢还手,可对方不依不饶打起来没完,最后我终于忍无可忍还了手,从那之后我突破了心里的屏障,再也没怕过与人动手。今天的刘川能不能像我一样被激发出反抗的胆气来?想到这我下手的时候专挑痛却不至命的地方打,刘川一开始只是一脸胆怯的抱着头避让、躲闪,直到被我逼到墙角避无可避不停的挨打,他终于忍到了极限瞪起眼睛大吼一声:“你再打一下试试!”

眼看着成功在即,我自然再接再厉,跳起来就是一巴掌脆生生打在刘川脸上,这一下刘川真急眼了,对着我抡起拳头。刘川的体能确实出众,我虽然架住了他的拳头也被他这一拳打的一趔趄,借着一歪身子的劲,抬脚就想踢他膝盖,踢出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激发刘川反抗的戾气,而不是真的要把人打趴下,可这一脚要是真在膝盖上踢实了,眼前这个大个子少说也得瘸几天,我急忙收力、变向,改为一脚踢在他腿肚子上,那之后我控制着自己,別三两下就把他打趴下了,让他建立起也能打人的自信。第一次打架的人基本都是模仿,怎么挨的打,怎么有样学样的反击,刘川运动神经发达,在我累到不得不把他拧住让他动弹不得的时候,他已经把我常用的几招学了七八成了。见这个方法可行,我如法炮制,把班里的男生都练了一遍,刘川反应过来我要干什么,伙同其他几个被我打过之后开窍了的人也和我一起参与到打人的行动中。班里的所有人都敢下手之后,我们又用书桌改造的木棍人手两根武装起来,几乎组建成了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小型军队,无论刚才打人的还是最终只挨打的这时候都憋了一身的戾气,人群里好像能感觉到一股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气魄升腾起来。我站上讲台,吼了一嗓子:“走!去抢吃的!”

一个班的男生嗷!嗷!叫着奔食杂店而去,甚至班里的女孩子们被这股情绪影响,都有几分躁动。引得其他班的学生趴在教室门口探头缩脑的看我们。下到一楼我们发现不良少年们长记性了,全体守在食杂店门口,我拆桌子用木棍做武器的方法被他们学去了,这些不良少年们也正人手一根木棍,我们的武器优势瞬间荡然无存。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群架套路什么的都无所谓,最重气势,我站在我们这一撮人的最前面,这个时候了没法回头去看其他人的反应,我也不宵回头,闷头就冲进不良少年的人群里,这种诡异的环境,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我已经压抑到极限了,不如拼一把,死活就这一次了。身后的同学没再一次让我失望,和我一起冲了上来。两伙人混战到了一起,不良少年里不学无术者居多,真能打的也就只“钢板尺”一个,我们这边不只有我,更有刘川这个体力强人,虽然多数人普遍打群架经验不足,却也和不良少年打了个不分高下。我刚才几乎和班里一半的人打过架,体力消耗严重,凭着一股劲冲上来还行,一但胶着我立即感觉体力不支要坚持不住了。要输了吗?我几乎是班里这些人的主心骨,如果没有我领头冲在前面,这些人必然会溃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和戾气也会被一举打散,到那时候再想组织起今天这样的进攻就是不可能的了。可手脚越来越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每多坚持一秒都要用尽浑身的精力,溃败、被打倒在地只是时间问题。在我崩溃前的最后一秒,听见人群里有人吼了一嗓子:“抢吃的呀!”

是唐福禄的声音,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们又不是来华山论剑的非要分个高低输赢,我们来这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食杂店里的吃的,经这一句提醒我学着唐福禄一样,推开人群,冲进食杂店里。食杂店被不良少年们打理的不错,货架陈列整齐,各色货物规规矩矩的码放在货架上,好像平时开门迎客一样等着我们取用。这个时候人手两根木棍的缺点暴露出来,我们不得不放弃一根木棍才能空出手往怀里装吃的,一边装还得一边对付着不良少年们的袭击,有时候为了多往怀里装吃的不得不拼着挨两下,直到怀里都塞满了,我们才且战且退的出了食杂店。不良少年们这一次却没有不依不饶的追我们,打群架这种事本来就几乎没人能幸免,我们打的吃力,他们也人人带伤,看起来他们也是生出了几分怯意,只要能守住食杂店就好,不想再生事端了。我们小心翼翼的后撤,其间我小声的嘱咐每个人千万別跑,直到上了一层楼,互相看不见了才真正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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