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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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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濒死的咳嗽中缓过来,我抬头去看围在身边的人,那个消瘦苍白的身影进入视线,我心里一阵踏实和欣慰,有一阵强烈的想要扎进那个怀里的冲动,身体比理智行动更快,已经作势要把冲动转化为行动。这险些当众暴露取向的行为被钢板尺的一声喝问及时打断。“刚才水底下怎么回事?”

我好像被捉奸在床吓得一激灵,不敢再看迷人心智的凌感,硬生生把脸转向钢板尺。钢板尺刚才拽我的时候累的不轻,问出这句的时候还有点中气不足,不过看我从水里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动静,终于耐不住性子出声询问。我不确定自己在水里的遭遇是不是太过紧张吓出的幻觉,只说:“我在水里被一具尸体勾住了。”

自从被雾围困以来,受的惊吓多了,人也麻木了,如果是之前的我遇到水下这种事情多半得吓出点病来,可这个时候却能像述说刚挨了顿揍一样和身边的人说出这些经历。不过我这简单的一句也听得身边的人一个个脸色发白,想想也是,在水里被尸体缠住这种事也足够惊悚诡异了。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还敢下水,没有人有自信能在这不知泡了多少尸体的水里来去自如。凌感趁机又一次把他的暖气改造水泵拿出来推销,这次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制作了一个几根竹质拖布竿和汽水瓶拼接起来的奇形怪状的模型,引着众人去水房,接了满满一池水,想要让大家见证物理学的奇迹。每次来这个水房都浑身不自在,因为这水房里间的厕所就是“闷子”神秘失踪的地方,我们这些被雾围困的人于现实世界来说应该就是神秘失踪了的,可“闷子”在这神秘失踪之下又一次神秘失踪了,这让我一接近这个地方就总觉得心里毛毛的。然而这一次这发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感觉自己好像身处静电场中,全身的汗毛都在麻痒的感觉中立了起来,甚至清楚的感觉到静电来自于水房和走廊之间的墙,下意识的拉着凌感往水房深处的厕所里挪动想要远离这让人不舒服的危机感,一边躲一边还出言提醒不良少年们:“闪!不对劲!”

也许是我的情绪和表情传递出了足够的感染力,也许是不良少年们也多少也感觉到了什么,钢板尺和多数的不良少年选择和我一起向水房深处移动。从出现静电的感觉到向水房深处挪动的这整个过程仅仅发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在我拉着凌感向水房深处退出第二步的时候作用在全身汗毛上的静电感消失,紧接着眼角处的视线一花,水房和走廊中间的墙上凭空出现一个大洞,不是墙塌了,而是砖头、水泥、刷在墙上的涂料等这些组成墙的材料就这么在众人眼前凭空消失了,一个一人多高,一米来宽长方形的洞就这么兀秃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壁边缘被打磨过一样光滑整齐,好像在水房的墙上又开了一个门洞。站得离这个新出现的洞比较近又没能及时躲开的两个不良少年一个右半边身体和墙一起消失了,剩下的左半边身子在地上挣了挣不动了,内脏和血流了一地,另一个幸运一点,只有胳膊上凭空少了块肉,鲜血崩流,他捂着伤口委顿在地,大概是想表现的硬气一点,咬着牙一声不哼,憋得脸上鼓起一道道青筋。场面血腥又惊悚,吓的水房外一个女生发出“啊!”

的一声尖叫,透过新开出的洞能看见发出尖叫的女孩抬手捂住了嘴把还没拔到最高音的尖叫生生咽了回去。水房挨着被巨石砸塌的教室,本来已经千疮百孔,承重墙上又少了这么一块,本已不堪重负的墙体和天棚上开始碎出细小的龟裂,细小的灰石块从天棚上掉落下来,几个不良少年几乎同时喊起来:“不好!”

“快闪!”

“要塌!”

人群默契的一至避开了墙上新出现的洞,从水房原来的门拥挤着向走廊奔逃,龟裂飞速增加,裂隙越来越粗,我和凌感在人群最后连滚带爬的从水房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大坨的砖块、水泥砸下来,我俩虽然万幸没受重伤,身上也被划出了数道血痕。死里逃生之余本想庆幸一下,却见先逃出来的人全都一脸凝重,随着他们的眼神看向四周,这一看之下我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不只水房承重墙上凭空多出个洞,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这一层走廊里能看得见的地方就出现了不下十个类似的洞,这些洞出现的位置全无规律,有些出现在墙中间,上不接天棚下不靠地面,有些横在高处的墙上像是开了个天窗,有些跨越了两层楼,楼上一半楼下一半,还有些出现在地面上或天棚上,这不再是洞而是坑了,这些洞或坑不同于普通的塌方,它们全部都四四方方,边缘露出的砖头水泥都被打磨过一样光滑平整,看上去整齐划一没有误差,辨识度极高,任谁一看就知道它们和水房承重墙上的洞出自同源。“这都什么玩意?”

“靠!这特么什么情况?”

有人发问却没人能回答,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下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脱离正常,不过想想之前都是一直在凭空多出东西,现在凭空少了东西大概也不算太过稀奇吧!钢板尺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命令众人道:“都别出声!”

众人都依言禁声,只见钢板尺闭着眼睛做出一付凝神倾听的样子,众人也都随他一起静听,静下来果然听到了刚刚没关注到的轻微的碎裂声。整个楼体都在传来碎裂的声音!这些洞不少都出现在承重结构上,这座被巨石、洪水、车祸、地铁反复蹂躏早已摇摇欲坠的教学楼还能经受得住这种结构性破坏吗?碎裂声越来越大,一些裂隙从这些新出现的长方形洞口边缘出现,一经出现飞速蔓延,如沿墙疯长的藤蔓爬上墙壁爬上天棚,看着这些疯狂延伸的裂隙,我心中一片冰凉,这个仅以容身的楼终于要塌了吗?我们怎么办?跑吗?窗外是诡雾,跳出去就会像之前跳楼的段铭一样被按在教学楼外墙上摩擦!一楼灌了满满一层水,从一楼潜水出去我身周这些不良少年们不知道有几人能做到,反正我是做不到,更别提水中还有那个没有脸的家伙伺机而动!躲在楼里吗?这裂隙就是出现位置毫无规律的方洞引起的,放眼望去楼里还哪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藏容身?我们只能尽量挺直身体贴墙站好,把生命交托给命运。总算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我们死期未到,裂隙和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居然停了。劫后余生,我们却不敢欢呼庆贺,每个人的动作都轻手轻脚的,说话也都压低了声音,好像怕大一点的动作会引起楼体再一次垮塌。钢板尺一脸重获新生的兴奋,压低声音问我:“你是怎么知道那墙上要出个洞的?”

我回答他:“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有静电一样全身发痒,感觉不对劲,想离那远点!”

“哦!”

钢板尺答应一声,凝神看向虚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一天 一夜巨石、追杀、洪水、墙裂,折腾到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众人也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即使明知道这栋教学楼可能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可墙上的裂隙一停还是靠在墙上不想动,那管喘息一下也好。我和一个不良少年靠着水房对面一间教室门的门框两侧站着,精疲力尽的喘息着,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本能的回头,一个没有脸的脑袋出现在眼前,裸露在外蠕蠕而动的脑花和喉管几乎贴到我脸上,喉管里呼出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一股腥臭直刺肺腹,正是水里那个没脸的怪物。我被吓的只能出气,不能进气,心里一片冰凉,想喊都喊不出声,门框另一侧和我一起回头看见这一幕的不良少年比我强点,发出一声惨叫反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跑到一半被钢板尺一脚踢翻在地,骂道:“你叫唤什么?嫌死得不快吗?”

不良少年吓懵了只知道指着刚刚出现无脸怪的门嘴里叫着:“鬼!鬼!鬼!”

钢板尺拎着这家伙的领子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嘴巴,骂道:“青天白日的那来的鬼?”

这边正说着,人群里又是一声惨叫,一个女孩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我被吓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无脸怪什么时候从眼前消失的都不知道,直到听见女孩这一声惨叫才回过神来,满心胆怯的和其他人一起向出事的方向看去。钢板尺指着地上躺着的女孩问道:“怎么回事?”

事发地周围的几个人却一起摇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让钢板尺有些暴躁,大喝了一声:“谁!”

回应他的是另一个尖叫之后倒地抽搐的女孩。“大家围成一个圈!”

凌感第一时间想出最合理的应对。大家依言迅速后背朝里脸朝外围成了一个圈,可刚站好圈又有人发出惨叫,大家闻声看去,发出惨叫的家伙张大了嘴一脸惊恐的看向天棚,众人询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衣不遮体头发稀疏蓬乱的人背对着我们,像壁虎一样四肢并用的趴在天棚上,在我们这些人围成的圈上方的正中间,正处在所有人视线死角的位置上。也许是感受到了众人注视它的目光,它回过头来用裸露出脑花和喉管的脸“看”了一眼我们,胸腹鼓动、吐气吸胸好像想要发出嘶吼以示威吓,但气流冲出喉管却只发出一阵“嘶!嘶!”

的声音。这种反人类的怪物居然真的存在,在众人反应过来一哄而散,四散奔逃之前,一道银光已经向天棚上的无脸怪飞了过去。只见无脸怪四肢并用扭动着身体像壁虎一样在天棚上闪电般的游走,轻巧的避开了这一下攻击,那把飞掠而出的银色钢板尺“当”的一声打在天棚上无脸怪刚刚趴着的地方,火星四溅。有他这一下,其他人纷纷效仿,好像在发泄恐惧一样呼喝着把手中木棍等各式武器向着天棚上抛去,却不料那无脸怪闪展腾挪动作迅疾,众人的进攻竟无一下着落到它身上,反倒是不少人躲闪不及被这些掉落下来的木棍砸了个满头满脸。我身边一个不良少年被这掉下的木棍砸在脸上就一动不动了,我下意识的朝他看去,这一看却是吃惊不小,那木棍正砸中他的脸,从脸上直戳了进去,就像插进蛋糕里的蜡烛,他脸被这木棍插的有些变形,不过从衣着来看这是刚刚和我并排靠在门旁边,不良少年里第一个被无脸怪吓到的那个家伙。他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发怵,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这一声问吸引了他,他木偶一样僵硬的低下头,向我侧过脸来,因为不再仰着脸,戳在脸上的木棍不再受力,从脸上掉下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棍截面形的坑,鼻梁和一部分眼睛凹进他脸上这个方形的坑里,像是陷进凹槽里的画布,看起来无比诡异。他好像并没发觉自己的不正常,见我不住后退他那变形的眼睛里透出疑惑的光,也许是想要张口询问,嘴唇却像两条粘在一起的橡皮泥一样根本张不开,随着不断蠕动两条嘴唇扭曲在一起,没一会整个下巴和鼻尖都变成了棕色的一团。这一下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伸出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那脸却像糖稀一样粘在他手指上,他再抬起手的时候那粘在他手指上的脸被他拉出了一根根的丝,这一下好像终于打破了某种平衡,他的那张脸像一摊粥一样顺着脖子淌了下来,露出蠕蠕而动的脑花和一抽一抽的喉管。其他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变故,纷纷后退,远离这个刚刚变异而成的无脸怪。而这个刚刚生成的无脸怪却慢慢的原地转身,如果他的脸还在,我相信他一定是在作一个茫然四顾的动作,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经变异,也不明白我们对他所表现出来的警惕是因为什么。还没等我们想出对这个新生成的无脸怪的应对之法,又有人惊呼:“他的脸也~~!”

众人询声看去,那两个刚刚惊呼之后倒地不起的女孩的脸也起了变化,正像被加热的蜡一样塌软下去。这一连串的变化让最后一个对着无脸怪惊呼出声的不良少年心生惊惧,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这一下他的脸好像有人在墨迹未干的画上抹了一把一样,五官立时变的模糊一片,他好像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异样,用那张已经被他自己抹歪了的嘴含糊不清的问我们:“我~默~事~吧?”

所有和无脸怪近距离接触的人全都变异了,我心里一个激灵,我和无脸怪已经脸对脸的近距离接触过两次了,我不会也已经变异了吧?想到这我急忙小心翼翼的抬手轻轻摸自己的脸,还好五官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可他们两个已经变异的家伙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异样,我自己摸不出不对劲来就真的是正常的吗?我不敢声张,小心翼翼观察别人对我的态度,见身边人的神情都没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众人防备着天棚上那个虎视眈眈的无脸怪和身边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新的变异者,心中惊疑不定,不知什么是引发几个人变异的原因,难道是被吓的大喊吗?惊疑不定中我又一次感觉到身处静电场中的麻痒感,这次不只我,许多人都感受到了,比起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变异,近在眼前的空间扭曲将会引起的能撕裂身体的危险更加迫在眉睫。众人知道厉害,一起飞奔起来,迅速逃离这个即将出现危险的地方。天棚上趴着的无脸怪四足并用爬动着跟随着我们,一路保持着处于我们头顶上的位置,显然是不想放弃我们这些猎物,却又不扑下来和我们真刀真枪的肉搏,只是保持着那一份压迫感,伺机而动,好像是吊着羊群的狼,好像我们早晚都是它的口中之食。新生成的无脸怪和那个已经面目模糊正在变异中的不良少年也跟着我们一起奔跑起来,好像并没意识到它们已经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奔跑中我们都小心翼翼的尽量远离这两个“东西”,已经露出脑花和喉管的那个家伙明显是感觉到这种异样,显得有些暴躁,跑着跑着突然纵身而起,四肢并用壁虎一样趴着挂在了墙上,像是天棚上那个无脸怪一样四肢并用的在墙上爬行起来,一边爬一边扭过头用他那蠕动着的脑花“看”我们,好像他觉得他还在和我们一起奔跑,即使这样他还是我们中的一员。食人恶魔一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走廊另一头,不知道是我们的狂奔还是无脸怪的接近让他们如临大敌,纷纷把隐隐泛着红光的玻璃匕首抄在手里,向着我们冲了过来。相较于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侵蚀心智和面目的无脸怪,这些仅仅是吃人的家伙就显得亲切得多了,没有人减速,如果能冲到他们身边总比独自面对无脸怪让人安心得多,也许这就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心态吧?食人恶魔跑到我们近前一个个变换脚步,从我们中间的空隙穿梭而过,未与我们纠缠,向着我们的相反方向继续狂奔,与此同时让人寒毛直竖的电场再次出现,我们居然跑进了另一个将要扭曲的空间,我连忙急停,跟着食人恶魔的脚步连滚带爬的往回跑,眼角余光瞥见跟着我们一路过来的两个贴墙游走爬行的无脸怪因为冲的太猛收势不住,一直向前冲了过去。还没等我完全跑出电场覆盖的范围,异变陡生,我只觉得好像被拌了一下,脚下不稳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再爬起来只觉得脚下一阵发凉,我大惊失色,赶紧抱过脚来查看,万幸这一下并没有受伤,只是一大块鞋底被扭曲的空间吞噬了,看着残缺不全的鞋底我一阵阵后怕,如果刚刚跑得再慢一点,可能现在腿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回头再看身后,静电场出现的那处空间已凭空塌缩,那个范围内的楼板、墙、天棚也包括身在那处空间里的两个无脸怪全都消失不见了。可无脸怪物的威胁并没能随着它们两个的消失而解除,那个把自己脸抹花了的不良少年跟着我们一起一路奔跑颠簸,他的脸这时候已经像一团热溶了的塑料一样挂在下巴上,粘液覆盖下的脑仁隐隐可见,距彻底变异仅一步之遥。而另一边,两个刚刚因无脸怪倒地不起的女孩已经爬了起来,四脚着地趴在地上,他们的脸已经完全溶化了,扬起脸用裸露在外的脑花对着我们,好像正在审视自己的猎物。我们被包围了。几天以来我都没怎么得消停,遭遇食人恶魔之后更是被危险驱赶着不得片刻喘息,早已成了强弩之末,体力透支的厉害,刚刚的折反跑几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也正因如此我刚刚才跑在最后,差一点被扭曲的空间绞碎,可这时候强敌环伺却也不得不强撑着爬起来,抓紧手中的铁管全神戒备。食人恶魔们会不会乘机对我们下杀手已经不再是最让人担心的危机了。不断变异而成的无脸怪物才真正让人胆寒,我手中的铁管对这无脸的怪物有用吗?这种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铁管打到它们身上能伤到它们吗?而被它们感染导致变异的途径是什么?身体对抗中还要小心翼翼避免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感染,这打不过又躲不开的东西让人抓狂,即害怕又要发疯。对峙中危机接踵而来,我们刚刚感应到危险逃离而出的走廊另一头的那处出现异样的空间终于也出现了扭曲,一个牛形的东西凭空出现,远远看着好像是一尊铜质的卧牛塑像,隐隐约约的看着牛背上还刻的有字,不过在我看清之前,这出现在半空中的铜牛已经向着楼板猛然坠落。这塑像多半是实心的,分量不轻,下坠之势直接砸塌了其下本就千疮百孔的楼板,翻起了一片水花,沉没进一楼的水中不见了踪影。这一下也成了毁灭这幢教学楼的最后一点压力,眼前的墙、地、天棚又一次疯狂的生出裂隙,楼体振颤不止,脚下的楼板感觉好像也出现了倾斜,楼体结构已然岌岌可危,塌毁就在眼前。有些人已经慌不择路的跑向水边,打算跳进水里无论如何先游进雾里躲避一时,我也有些动心,无论水里有什么,这么多人一起下水,总能拼一拼运气。正在这时,之前一直被不良少年们当作聚点的财务室的门被猛的推开,有人从里边冲了出来,慌不择路,失足掉进之前被铜牛砸出的水坑里。还留在财务室里的是之前被不良少年们囚为禁脔的女人们,财务室的门被她们推开的时候,整个门里边一侧的楼体已经肉眼可见的出现了明显的倾斜,只有六七个人从那扇门里逃了出来,之后像是有人从像框中猛的抽出照片一样,那扇门,那门里的人及一切瞬间从眼前塌陷消失,以铜牛砸出的坑洞为界,整个那一侧的楼体,所有的教室、办公室、教学楼的山墙全都分崩离析。倾倒进雾中的砖石、桌椅被从雾中抛回来,一下下撞击着还未坍塌却已然残破的楼体,撞得整个楼体一下下颤动,我们的心也跟着这颤动一下下颤抖,这个本已摇摇欲坠的教学楼在这撞击下分解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墙、楼板、天棚上更加粗大的裂隙不断出现,即使暂时还保持着原本的结构,分崩离析也只是时间问题。见有数人随着塌毁的楼体沉没进水里,包围我们的三个无脸怪物表现的异常兴奋,用喉管发出“嘶!嘶!”

声一阵交流后,三个家伙一起四足并用窜到水边,一头扎进水里摇头摆尾几下就不见了踪影,紧接着逃出了办公室,还在水里扑腾的六七个人几乎同时水花一翻没入水中不见了踪影,连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一个个沉没不见了。原来水里才是这无脸怪物的主场,它们在岸上谨小慎微并不轻易攻击人,在水中却表现的如此凶悍迅捷,水中的人在它们面前不要说反抗,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我心中暗自庆兴第一次在水中与此怪物相遇时多亏有十多人一起发力才把我拽出水面,不然我早已和水中这些人落得一样的下场了。那些本想下水逃命的人这一下都被吓住了,没人再敢打下水的主意。正在这时又有几声:“你的脸!”

的惊呼声响起,我循声望去,又有数人的脸软塌塌的变了形,明显是中招了。我心中抓狂,这变异倒底是怎么传播的?这些人倒底是怎么中招的?我们倒底怎么才能防范这变异?我是不也已经被感染了,正在变成那种无脸的怪物?不知谁最先受不住压力,发了声喊从墙上塌出的洞里哈着腰冲进了旁边的教室里。逃跑是人处于危险时的本能,他这一跑,众人来不及细想都跟着他钻墙洞跑进教室,生怕落于人后就成了无脸怪物的下一个寄生体。我拉着凌感钻过墙洞,偷眼往后看,几个变异中的无脸怪物也已经跟了上来,变异程度轻的还能两足着地,变异程度深的已如爬行动物一样四肢并用紧追而来。这一下众人更是慌不择路,因不敢下水,被追的急了,只能慌不择路硬着头皮攀着墙上的裂隙和塌出的坑洞向上攀爬,一路向上的几层,楼体不断坍塌、碎裂,不断有碎石、断砖掉落,墙体不停震颤,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如果不是有外边的雾气支撑,这墙早已倾覆坍塌了。楼板以及最上面的天台都已多处塌毁,向上看已经能看见上方白茫茫的雾气,向上攀爬到是没有阻碍,可也因此没了可踏足休息的地方或是逃到其他楼层的可能,只能沿着墙一路向上攀爬。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被无脸怪物追着一口气沿着墙向上爬了两层多高的距离,只觉得心跳如鼓,每喘一口气都像老式火车一样呼呼直响。向下看,无脸怪物们一个个四足并用仰着脸向上攀爬,就在脚边不远处不紧不慢的坠着我们,那一个个蠕蠕而动的脑花好像随时都能触碰到我们的脚。其实这个时候我也想明白了,以四足并用的无脸怪物在墙上的行动能力,想在这墙上对我们做什么都易如反掌,可它们却只是像驱赶羊群的狼一样不紧不慢的坠在我们后面,不知道最终要怎么对付我们。而我们下方二楼的楼板上己经铺满无数掉落的碎石和碎木头,它们向天竖起一根根尖刺,掉下去不死也残,我们没有退路只能奋力向上攀爬。有些手脚快的人已经攀上了残存的天台,他们上了天台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都扔下来,企图以此把攀墙而上的无脸怪物砸下去,可四足并用的无脸怪物攀在墙上时异常灵敏,这些落下来的东西非但砸不到它们,反倒给我们这些还攀在墙上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少人被砸中,呼喊着坠落下去就没了动静,其余人纷纷破口大骂,可已经攀上天台的人却不管别人的死活,石块、碎木不间断的砸下来。这一下我们既要躲避落石,又要攀爬,速度慢了下来。而无脸怪物似乎终于等到了它们想要的机会,一个个攀到和我们等高的位置,凑到我们近前,用喉管对着攀在墙上的众人一下一下喷出腥臭的气息。我眼看着在我侧上方不到半个身位的正奋力向上攀爬的钢板尺被无脸怪物骚扰的性起,抄起一直被他咬在嘴里那把尺,对着靠近他的无脸怪物狂舞,却用力过猛,一下没抓稳呼喊着掉落下去,其他数人也因无脸怪物的干扰从墙上失手跌落。攀在墙上的凌感和我两个也没能幸免,有两个无脸怪四肢并用飞速朝我和凌感爬了过来。我怀疑无脸怪物喉管里腥臭的气息就是其传播变异的途径,可这时候因手脚并用攀在墙上不敢有半分松懈,还要分出一只手拉住手滑差点掉下去的凌感,已然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无脸怪物靠近,唯一能作的只有侧过头尽量避开这臭气,强自忍住呼吸。可体能消耗这么大,只忍了一会就觉得心慌气闷、眼花耳鸣,更是被那臭气呛的眼中飙泪,差点手一软从墙上掉下去,实在是憋不住气了,只好不管不顾的大口喘息,心里却一阵冰凉,心里想着自己这次断无幸免之理了,甚至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变软了。可待喘了几口气却发现口鼻中所吸之气并无腥臭之感,回头看了看,万幸憋气这一会时间里无脸怪物已经抛下我朝另一个不良少年而去。这个时候身在半空,有进无退,也没有时间细想之后会否变异,一切都得先爬上天台再说。我低头去看凌感,这小子倒还真听话,按着我之前的示意闭眼、憋气,一动不动的爬在墙上。我拉了拉他告诉他继续向上,本已离天台就剩几米的距离了,趁着无脸怪物去骚扰其他人,天台上面砸下来的坠物也转移了目标的空当,我们两个鼓起最后一点力气终于攀上了天台。众人全都攀上天台之后,无脸怪物也紧随其后来到了通向天台的洞口边缘,所幸有众人齐心协力向下砸石头才得以阻住它们攀上天台的最后一步,而这怪物似乎也智商有限,只知道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向上攀爬,没有一个想到绕开我们的防线从天台其他塌方的边沿就能轻松的攀上天台。可天台毕竟环境不同于下面几层,塌落在附近的碎石有限,随着碎石被众人雨点般的扔下去,很快洞口周围的碎石就告罄了。一部分人不得不去天台其他区域去搜寻石块运回来,可有些人走了就再没回来,洞口附近的人逐渐减少,石块的防御阵型越来越弱。以无脸怪物动作之迅捷这个时候拼着挨上几下想要翻上天台不是什么难事,可它们却就这么趴在墙上不缓不急的游走着躲避坠石,表现的耐心十足。我突然觉得它们也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怖,也许它们也很脆弱,很怕受伤,尤其是那裸露在外的脑花,也许就和火锅店里的脑花一样柔软,用勺子都能挖下一块来,可想想真要是面对面打它们个脑花四溅,甚或是被那脑花溅自己一身我还真是发怵。无奈只能强撑着和众人一起向下砸石块,阻得它们一时是一时。忙乱中凌感拉了拉我,用眼神示意我离开,我心里有些纳闷,现在已被无脸怪物追至绝境,不齐心协力阻住它们,这个时候即使到天台其他地方躲避一时又能有什么用哪?还没等我做出进一步的反应,只听一个不良少年喝道:“我靠!防火梯!”

这一下,众人都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洞口边的人会越来越少,而我也明白了凌感的意思。老式楼房的外墙上一般都会从上到下镶有一根根U形铁棍排列成的防火梯,用以紧急逃生。我们这幢教学楼外墙上也正好有这样一架防火梯镶在教学楼侧面并不显眼的位置,以至于常常被人忽略。有了这防火通道我们不就有机会安全下到一楼!不用再在这洞口与这些无脸怪物继续这终将无法维继的防御了吗。刚才那些默默消失的人应该都是想到了消防通道的事又怕没人断后才一个个悄悄的撤了,凌感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才想偷偷的拉我走,结果还没成行就被这个嘴快的不良少年喊破了。这个家伙也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了代价,所有还在洞口的人都怕落于人后,一哄而散向着防火梯的方向跑了过去。我也正想拉着凌感向防火梯方向跑,却被他硬拉向了另一个方向,一路在雾气中摸索着奔到天台一侧的边沿,我知道凌感向来有独到的见解,虽然心中疑惑却一路跟着他并未反抗,在我们摸到天台边缘的时候,还没等我发问,防火梯的方向已经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一起跑过去聚在防火梯前的几人谁都不想让别人比自己先蹬梯下楼,争执中几人已然大打出手。我这才明白凌感的意思,我们如果和这些人一起跑到防火梯边上,也不过如此,不拼个你死我活根本没机会下楼。凌感拉着我一边沿着天台边缘的矮墙向防火梯的方向摸索,一边小声对我交待他的计划:“咱们先往前走,尽量离防火梯近一点,然后翻过这矮墙,挂到教学楼外边,抓着墙沿荡过去就能蹬上防火梯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绕着天台外沿镶了一圈的防雷铁条:“到时候抓着这个也能借上点力!”

我心里一阵惊喜加佩服,如此一来即能绕过防火梯前正在做鹤蚌之争的几人直接够到防火梯,又能把身形隐在雾中尽量避免被无脸怪发现,虽然体力透支严重,手一直在抖,可有了这个活命的机会总能拼上一把,抓着墙沿挂在外边荡过去总还有五成的把握,比之和防火梯前那几个家伙拼个两败俱伤要强太多了。而另一面没有人防御的塌方边缘处,无脸怪物已经纷纷爬了上来,透过半浓的雾我看见无脸怪物们被防火通道处的声音吸引,鱼贯向着那个方向爬了过去,倒是我和凌感这边也许是因为安静得多,居然并没引起无脸怪物的注意,这让我们的计划又多了一份成功的希望。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无脸怪物没了眼睛的缘故,我眼看着有几个无脸怪物爬动中不知闪避,一头扎进天台塌陷出的其它坑洞里。微一溜号,本来悄无声息走在前面的凌感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两手乱挥,双腿乱蹬,踢打得周围的碎石和矮墙一阵乱响。我心里一阵发慌,他这是要干什么,要把无脸怪物全都引过来吗?我压低声音喊了他几声,他却全无反应,透过模糊的雾看去凌感的面目好像也变得不一样了。他这是也中招了吗?是要变异了吗?想着凌感那张秀气的脸将要变成一摊浆糊,露出脑仁来,我并没远远的躲开,只呆愣在原地,心里一片茫然,自从被这诡雾困住以来,凌感和我相互支撑着一路挺过来,在锅炉房的事情之后我心里对他更是生出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异样的亲近之感,只是那之后一直疲于奔命,没机会说清楚彼此的心思。而现如今我却要失去他了吗,若是没有凌感,我感觉自己可能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诡雾围困之下危机四伏的世界。可凌感身上的情况好像与静悄悄变异的无脸怪物不同,张牙舞爪的他好像正在想要抓住什么,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那怕一片浮萍。我发呆的这一会功夫,他身上的变化也更加明显了,即使隔着迷蒙的雾气也能看清楚了,他这根本不是溶脸的变异,而是身体的颜色正在变淡,半透明的五官也显出几分让人难以分辨的狰狞。他这是正在变得透明!就像从雾中来又变得透明消失不见的老外Lucius,就像消失在水中的赵雨萌。凌感这是要消失了吗?怎么偏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我不知如何是好,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凌感独自于这异变中挣扎,于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靠近他,让他能抓住我,也让我自己能抓住他。我不知道Lucius消失之前是否经历了和凌感现在相同的过程,我当时没在他身边,只是听说那时候Lucius半透明的五官吓退了众人,在他彻底消失前的那一阵疯狂中没能触碰到任何人。面前凌感半透明的五官看着也让人发怵,若不是心里知道面前的这个是凌感,我多半也没有勇气对这么个东西伸出手。触碰到凌感的一瞬间,异变陡生,眼前的凌感一下子清晰起来,变得与常人无异,而身周的一切也在同时变得模糊不清,人和环境的变化瞬间易位。同时一阵无法言说的难受感觉顺着拉着凌感的手传遍全身,好像全身所有的细胞、所有的分子、原子全都在闹独立,整个身体都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徘徊,本能的想要发泄,想要打碎眼前的一切,可身周一片模糊,根本找不到目标。虽然痛苦,但直觉让我不敢松手,我觉得我若松开拉着凌感的手我就会彻底失去他,就像Lucius,就像那截逐渐透明最终消失无踪的地铁,就像沉没进水中不见了踪影的赵雨萌,而现在有我与他分担,我们说不定就能扛过这一劫。我们就这样抓着对方,互相支撑着,咬牙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分不出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身体的承受力已经超过了极限,好像身体已经开始分解,破碎成了无数分子、原子,然后手上一松,凌感的手从我手中消失了。我本能的攥紧手,这才发现我又能感觉到手的存在了,紧接着身体的感觉也回来了。我发现自己坐在一片漆黑之中,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一些声音出现在逐渐恢复的听觉中,远处街道上的汽车声、小商贩的叫卖声,窗外的虫鸣声、风声。在经历了被雾围困下极静的环境这么长时间之后,这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噪音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动听。眼前也并非是完全的黑暗,借着街边路灯漫射过来的光线,我发现自己正坐在那个熟悉的教室里自己的位置上,这不是那个被雾围困、被各种扭曲空间折磨的正在塌陷的教室,这是那个我每天打瞌睡、抄作业的教室。我这是回来了吗?回到正常世界了?昏暗的光线下能看见教室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凌感的位置上。我心里一阵惊喜,试着叫了一声:“凌感!”

他也正回过身来看向我,正是凌感,四目相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正在酝酿中的情绪却被一阵尖叫打断,一直以来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精神绷的紧紧的,这一声尖叫让我和凌感第一时间舍了其他心思,跑出去查看。走廊里一个人正大呼小叫着狂奔,冲进一间间教室,趴在窗户上去看窗外的景色。昏暗的光线下我也能分辨出那是上厕所过程中不明不白失踪的不良少年之中的电子设备专家“闷子”。想一想传说中“闷子”失踪之前在那个无人的厕所里弄出的动静倒真和凌感变透明时候拳打脚踢弄出的动静如出一辙。我们就这么回到了正常世界,一如我们当初被困在雾中一样兀突,一起回来的除了“闷子”还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女孩,以及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其中一具女尸我怀疑是赵雨萌,不过那尸体残破不堪已经无法辩认了。经过我们的询问得知“闷子”和和另一个女孩都和凌感有过相似的经历。总之在那个被诡雾围困的世界里慢慢变得透明而最终消失的人,无论死活全都回到了正常世界。作为曾经失踪案的受害者,我们受到了警察的问询,不过警察们却对我们诉说的诡雾中的经历嗤之以鼻,最终为了不被送进精神病院,我和其他几人不得不改口承认诡雾中的经历是我们受到惊吓之后的癔想。而真实情况因为受惊吓过度已经不记得了。九十年代刑侦手段还不发达,这事最终成了悬案不了了之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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