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柳正国既然这么提了，那就一定是有条件的。不过这样也好，看得出来，柳正国来见她也是有准备的，他有求总比没求的好。左青青很清醒，柳正国的要求绝对不低。柳正国惊讶左青青的反应，又有些欣慰，跟一个明事理的人打交道太轻松了。“我的线人。”

柳正国也没废话，直接说道，“但不是董芳菲的案子。”

“刘慧的医美案？”

左青青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柳正国赞赏地点着头。“你真聪明。”

左青青摇头。“这是明摆的事，我和刘慧是朋友，刘慧又出任务去了，还是暗查，你说做线人，除了这个我真想不出还有别的。”

柳正国点点头。“对线人你了解多少？”

“卧底，有随时会被发现的危险，还有被抛弃的可能。”

左青青端起水喝了口道，“我都是从影视里了解的，现实中我也没接触这些，哪知道啊。”

“我会给你找个老师，培训一周，这一周你跟着他好好学，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保证你的安全前提下，配合我，记住，是配合我。”

柳正国强调了一句。左青青听出来了。“意思是我是编外的，如果我真的有了意外，荣誉补偿啥的跟我没关系？”

柳正国正色地道。“这一点我要给你说清楚，你不是警察，做任何事出任何意外，包括荣誉都和你没关系，而我只满足你的个人要求，帮你查你的案子。”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交易。”

左青青道。“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

柳正国拿出一支烟点上，“但这是事实，总比骗你强。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但是，只要你同意开始工作了，就必须按照我要求的做，比如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信息，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我的线人，中途你随时可以单方面终止工作。”

“你的线人，和警局没有关系，是这样吧？”

左青青确认道。“对，这是我个人行为。”

“那我要是做得好呢，我能不能转正为警局的线人？”

左青青问道，“我没有污点，我做得好应该可以得到这个可能吧？”

柳正国一怔。“你为什么执着这个？”

“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方便调查。”

柳正国想想摇头。“不行。”

“为什么？我要是做得好，你也有好处，升职加薪，把我转成正式线人不难吧？”

柳正国怔了下，再次坚决道。“这里面很复杂，不要想了，你的目的就是查你的案子，查完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去，嗯，和你那有钱的男朋友结婚生子，不好吗，当什么线人啊。”

左青青听出来柳正国是为自己好，这多少叫她有点安心，毕竟上司是个为了往上爬不顾下面人死活的，很可怕的。“行，我考虑一下。那现在我提一下我的要求，你也考虑一下，我要看到关于我的案子，还有相关的案子卷宗，我要调查当年我车祸涉及的所有人，和相关的人，包括这四年来相关发生的人和事，我还要……”“你要的太多了。”

柳正国打断她的话，“我只能先答应给你看卷宗，其他的我现在不能保证。”

“我不需要你保证，你只要在我调查的时候被发现说一句我是你的人，我在工作，不要追究我的责任就行了。”

“小丫头挺会算计的。”

柳正国豪放地拿起纸巾擦了下嘴，“行了，我吃完了，回去了。跟你一起的还有个人吧，你想好了怎么和她说，提醒你一句，不能叫她知道你做线人的事。”

说完喝掉杯里最后一点酒，走了。左青青看着柳正国离开，叹了口气，她知道柳正国指的是阿平，她事先支开了阿平，可没想到柳正国还是知道了，还这么清楚，她意识到，柳正国有所准备是非常充分的，比如对她的调查。该死的，一个两个都能调查她，就她不能调查别人！从饭店出来，和阿平汇合，往回走，下过雨的天很快就热了，左青青买了两个冰淇淋和阿平一人一个，在林荫下走着。“你认识刚才和我吃饭的那个人是谁吧？”

左青青问。“认识，市局刑警队队长。”

阿平道。“嗯，我有个朋友是刑警队的，之前谢征的案子，你也知道，我经常往那边跑，给他们带吃的，就认识了他，还不到四十吧，好像，很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刑警队长。”

阿平看看左青青道。“你见他是因为董芳菲的案子吗？”

“嗯，不过他不直接负责董芳菲的案子，只知道个大概，还是没用的大概。”

左青青一点点舔着冰淇淋，“没有进展，没有任何进展。”

阿平想想道。“也许真的就是意外呢？”

“你信？”

左青青惊讶。“这不是信不信的事。”

阿平道，“有时候的意外真的很难叫人相信，但事实就是意外。”

左青青停下了吃冰淇淋，想起了自己的车祸，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是意外？可想到厉琛阳拉扯她的那张监控截图，还有当时监控全部坏了，再次坚决地肯定，她的车祸绝不是意外！“我不信。”

左青青说完再次说了一遍，“我不信。”

阿平没说话，她能感觉到左青青怀疑“意外”的执念。回来左青青去写稿，阿平将左青青见柳正国的事告诉了厉琛阳，厉琛阳一听就明白了，左青青并没有死心，他叹了口气。“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阿平坐在小区的花坛里，一边看着周围，一边打着电话。“没看出来对方答应她还是没答应她吗？”

“没看出来，左小姐，我觉得她不想叫人看出来就不会叫人看出来，至少我是看不出来。”

“她能不能跟着查案一定会告诉你的，除非她把你打发回来，不要你的保护了，她没说吧？”

“没说，除了认定董芳菲的案子不是意外，什么都没说。”

“行，你好好看着她，那个刑警队队长真答应了，你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

厉琛阳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左青青的性子可真是……左青青并不在意阿平打不打小报告，她专心地写着稿子，至于柳正国说的考虑，不需要，她说了，只要有机会，她是一定要查出真相的！把稿子写完发给大叔，开始翻君小妹和林雨天的绯闻，不时做着记录，差不多该去锻炼了，和阿平对打一个小时，力量训练一个小时，一天过去。她记得何云川说过，平时多流汗，关键时刻才不会流血，不管流汗还是流血，何云川说的都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而他却偏偏叫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想到即将成为柳正国的线人，她叹了口气，何云川知道一定会很生气吧。这天何云川去见小六，左青青也没瞒着阿平，直接带着她去了，在这之前也告诉了何云川，自己要带阿平过去，何云川没反对。见面的地点是水上公园，一群孩子们在水上玩的热闹，左青青还是叫阿平远远地跟着，她和何云川在一个休息的长椅上见到了小六。小六穿着短袖短裤，斜背着个包，运动鞋，手里还拿着一个能发出叽咕叫声的玩具，他专注地低着头捏着玩具，左青青他们过来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