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苏的脸色已经冰冷一片，抓起桌上的警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大圣和木头对视一眼，紧跟其后。　　“小炎，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后，马上通知我们！”

木头喝道。　　“好！”

他们三人出去后，林音转头问陈司：“陈法医，我们要不要也一起去？”

“不急。”

陈司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要是宁思璐真的把大神变成植物人了怎么办啊？”

纵使知道事情的结果不会这样，林音还是急的跳脚，万一最后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她完全做不到像陈司这样淡定。　　“放心。”

陈司的语气颇有些安抚的意味，没回答他的问题，解释道：“就凭宁思璐一个人，她就算把姜堰迷晕了，也没办法怎么把他带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你的意思是……？”

“她有帮手。”

陈司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小炎猛地转过头，急急地说：“那才更应该去啊，他们三个会不会人手不够？”

“但是那些人不会这么傻，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宁思璐一个女人身上，所以，他们不会聚集在宁思璐所在的地方，如果是我，我会找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监视，如果她不成功，我会补上，成功则会接应。”

陈司沉声道。　　他顿了顿，又说：“所以，与其所有人都一股脑的跑出去，你不如抓紧时间把他们的位置找出来，建议找地势偏僻的树林和山区。”

李小炎听罢，心里一合计，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也不吭声，按照陈司给的方向找，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姜堰的车。　　是在去往苍鸣山的路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司已经拉起林音走了出去。　　他本来对这样的事没多少感觉，并且在他看来，姜堰根本不会这么傻，但他知道林音的性子。　　虽然她没有明白的说过，但她对盾牌组的这些人，是有感情的。　　既如此，那他自然也要上心一些，不然她会不高兴。　　像上次在梅花七案件中的安心一样。　　明明跟她没有关系，感情也算不得亲厚，在安心死后，她还是会哭，还是会怨自己，甚至连带着对他也没了好脸色。　　他们走后，李小炎也不敢多做耽搁，直接给言苏打电话：“小苏姐，找到了，他们最后出现在去往苍鸣山的路上。”

挂断电话后，又把情况上报，带着几名刑警赶了过去。　　陈司扣好安全带后，对着林音说：“在地图上查一下苍鸣山附近有什么密闭空间，或者房子。”

“好。”

不一会儿，林音就举起手机，对着陈司说：“这里好像有一个单独的院子，诶，不对。”

她双指把地图放大，隐隐可以看清地图上的标志：“山里还有个小木屋，看起来像是护林员用的。”

陈司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后，基本上可以确定，如果宁思璐有同伙的话，大概会藏匿的位置。　　姜堰在接到宁思璐电话时，确实是答应跟她见一面。　　因为这个电话的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姜堰，我要见你，两个小时后，我在XX路口等你。”

他当时答都懒得答，正要挂断电话，却听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姜堰，来见我，我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知道你们为什么失忆，也知道……是谁害了你们。”

姜堰心头大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看着自己身边不远处，言苏正在跟盾牌组打闹的样子，静默片刻，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宁思璐在电话那头，也是沉默良久，最终有些自嘲地笑了，轻声答：“我，也是当年的连环杀手之一，凭这个，够么？”

“好，我知道了。”

姜堰一字一顿地说。　　接着他若无其事的跟言苏回家，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半晌。　　他不会再让言苏离开自己。　　终于，他缓缓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才离开。　　这个时间段的山路，两旁全是郁郁葱葱的树，给晚夏带来了些许凉意，山顶之上，便是碧蓝透亮的天。　　姜堰又开了一段，开口：“已经到苍鸣山了，你说不说？”

后排的宁思璐一直痴迷地从背后望着他的侧脸，这就是她之前一直爱着的男人，她的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吸了吸，微笑着开口：“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你在一起，之前你选择了她，现在她回来了，你还是选择她，呵~”　　姜堰的眉头皱了皱。　　“现在只要你陪我半天，我就把当年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别担心，不会让你做对不起她的事，只是吃吃饭聊聊天，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姜堰双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没说话，而前方林中，已经可以看出一栋房子的轮廓，他将车停在房子前，冷声道：“如果你真是连环杀手之一，你认为我会放过你？”

宁思璐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房子的门，走进院内：“随便你，你找不到证据的，当年的证据，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

姜堰沉默着注视她。　　她转过头，对着他莞尔一笑：“既然你还是不信我，那我就告诉你第一件事，言苏她不叫言苏，她的本名叫苏晨曦，言苏只是一个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亲戚，恰巧跟她长得十分相似而已。”

姜堰微怔。　　苏晨曦？　　“其他的事，跟我进来，会慢慢告诉你。”

说完她就走了进去，留下洞开的屋门给他。　　姜堰沉默了几秒钟，跟着她，走了进去，在进去的过程中，他始终保持戒备，清亮的目光始终环顾着周围的一起。　　只不过，这些环境，让他心中不由得一凛。　　这间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为恩爱的夫妇准备的，内里所有的装饰都是成双成对，刚一进门的拖鞋、茶几上的水杯，还有沙发上的靠枕。　　墙上挂满了相框：全部都是他和宁思璐的合照，有些是两人年幼时的照片，这些他在家里也见过。　　然而除了这些，还有成年后的他们，而成年后的照片，全都是PS合成的。　　卧室的门微微开着，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旁边还有一张婴儿床，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婴儿床上，放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玩具娃娃。　　姜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恶心，声音更冷：“你搞这些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这个人已经变态了。　　餐桌旁，姜堰看着对面的宁思璐和桌上琳琅满目的菜，依旧沉默。　　宁思璐笑了笑，端起自己的碗，夹了菜，往嘴里送去。　　“你不想吃没关系。”

她慢慢开口道，“苏晨曦，是帝都公安大学12级犯罪心理系的高材生，用这个来换你在这里陪我够不够？”

半刻钟后，她放下碗筷，然后转头看着他笑：“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两家经常会在一起过周末，那时候我喜欢坐在秋千上，而你总会推着我，现在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玩好不好？”

“不好。”

姜堰嗓音冷淡的拒绝她。　　她笑了笑，走到院子里的秋千旁，兀自坐上去，转头望着他：“如果你满足不了我这个要求，那我什么也不告诉你。”

“够了！我不想再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姜堰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秋千上拉了下来，“跟我回警局。”

宁思璐的身形被他拉的有些踉跄，却笑的开心，说：“姜堰和苏晨曦，五年前遭遇了同一场爆炸案，同时昏迷了一年半，并且同时失忆，姜堰，我如果去了警局，什么都不会说，你将永远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堰的脚步猛然一顿，转身望着她，钳住她手腕的力气也骤然加大，只疼得她眉头一皱，但笑意却更为明显。　　“为什么我们两个的状况会一模一样？”

姜堰冷冷地问。　　宁思璐微微一笑，抬起头，看着天空，说：“谁知道呢？可能是用了一样的神经麻痹药物，所处的环境又一样吧。”

姜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才松开她的手腕，问：“宁思璐，你怎么会跟他们那些人混在一起，变成一个连环杀手？”

宁思璐走向院外的脚步一顿，安静了几秒：“是啊，我这样一个女孩，家世好、长相好，什么都好，在别人眼里，就像众星捧月一样长大，为什么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她继续向前走着，微风吹起她的碎发：“姜堰，其实很多事，并不能只看表面。是他发现了我，救赎了我，而我，只是他们中最弱小最蹩脚的一个，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而已，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也许，我根本不算一个合格的杀手，但是，他们依然对我很好，我愿意跟他们一起，那才是灵魂真正的自由。”

姜堰的目光更冷：“他们都是谁？幕后主使，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永远也不会说。”

她轻声说道，“当年的案子，你们遭受重创，我们同样也是分崩离析，那是一次两败俱伤的战斗，死了很多人，而在那之后，被放逐的不止是你们，我们也想变得跟之前一样。”

她讲的不甚清楚，姜堰眸色幽深地盯着她，没出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想去的地方，到那里不用你问，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说着她便走了出去。　　姜堰看着她的背影，跟在她身后。　　走了很长时间，离白房子越来越远，树林也越来越深，他们面前已经没有路，只能踩着树叶和枯枝，在林中穿行。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小木屋，看起来非常陈旧，像是守林员的屋子，离屋子不远的小路上，还停着辆破旧的护林车。　　宁思璐指着那间小木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跟他说：“姜堰，里面有当年案件的所有资料，我从私心上来说，是不想你继续追查下去，可既然你执意要调查，那我也愿意成全你。”

姜堰目色沉静地看着她，说：“条件。”

宁思璐微微一笑，说：“抱我一下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把我当成一个妹妹，算是成全了我一个梦想好不好？”

片刻的沉寂后，他开口了：“我永远也不会抱你，把钥匙给我，还是我自己过来拿？”

宁思璐盯着两人之间的空地，那里铺满了干枯的树叶，她幻想过，如果姜堰肯过来抱她一下，那她真的就会放下所有。　　可他，哪怕只是作为朋友，作为妹妹，也不愿意给她一个怜悯的拥抱。　　她慢慢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姜堰！你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不愿意？我喜欢你，从开始懂事就喜欢跟在你身后，最后你竟然选择了她？你会死的知不知道？”

说着，她扬手就要把钥匙往后抛，可姜堰的速度却更为迅速，一个箭步就把钥匙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　　在相距苍鸣山数十里的山路上，陈司驾着车载着林音一路疾驰。　　“陈法医，你觉着宁思璐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音抄手坐在副驾，侧头问他。　　陈司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随意敲了敲，声音淡然：“对她没什么印象。”

“哦哦……”林音点点头，又自顾自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觉着她挺柔弱的，没想到也能狠下心害大神。”

陈司扬了扬唇，不置可否道：“你知不知道，在古代，为什么会有妲己、褒姒存在？又是为什么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会专门训练女人，她们的武功也许不是很高，但出任务却很少有败绩。”

林音一愣，木然的应下，等着他说下文。　　“女人，看起来柔弱，殊不知这样最能使人放心戒备，所以她们总是能一击必中，她们不仅是靠美色、功夫，更多的用那些不为人知的技能，比如从古至今都有的：毒。”

“所以你怀疑，宁思璐是一个擅长用毒的杀手？”

林音杏眸微睁，不可置信地问。　　好吧，他又猜中了。　　“要不然她的动机是什么？”

陈司反而把问题抛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