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曦摇了摇头:“还剩下一起,第四人当年就没有留下任何作案行为和证据,所以这一次,也不会直接出现在我们眼前。”
像是印证她的话似的,从仅剩的直播摄像头可以看到,就在广场拐角处,围了一堆人,少说有二、三十人,还不断有行人经过时被吸引,驻足观望。 有不少人在笑,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还有人露出嫌恶的表情。 人越围越多,李小川听到呼机传呼,赶忙带着几名警察,朝着围观人群跑去。 7:00. 就在这时。 画面中的人群,竟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抑或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下子全散开了。 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惊恐,还有人惊恐中带着些兴奋,但全都拼了命地往外跑去。 不一会儿,人群已经全散了,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围观,同时还在不停地指指点点,甚至有好事儿的人还在举着自拍杆录像直播。 这惊恐的浪潮,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蔓延,更多的人闻风而逃,围在大圈子外的人越来越多,全都拿着手机在拍,广场上乱成一团,连一旁的公路也都堵住了。 李小川在人群最内侧,他看向面前的那个男人,脸色倏地变了。 一个非常诡异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京剧袍子,袍子上还绣着金色的蟒蛇,头上戴着宋朝年间的黑色长翅帽,下巴上还挂着长至腹部的灰白色胡须,脸上画着浓浓的京剧脸谱妆,那脸谱上白色占了很大面积,看起来还有点可怖。 如果有人懂京剧的话,就能辨认出,他穿的是京剧行当中赵高的服饰,脸谱也是“丑角脸”,又称“三花脸”,特点就是在鼻梁中心抹一个白色“豆腐块”。 不过,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京剧班子的演员。 可是,他一直在转圈,一遍转,一遍手舞足蹈。 那些动作,在宽大的袍子映衬下显得十分笨拙,他时不时还会打个趔趄,显然完全不会跳舞,必然是被黑桃A掳来的受害者。 李小川离他很近,能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唱歌,但却完全不成调子。 可,他唱着歌,还在哭,泪水把脸上的妆冲出一道道印记,令他看起来狰狞又可怕,同样不能忽视的是,他脸上那令所有人都心头一震的恐惧和绝望。 李小川脸色苍白的拿起手机,哆哆嗦嗦地说:“陈警官,出、出事了,广场拐角这里有个人,说他身上有炸弹!让…让我们救他!但、但是我们不会拆炸弹啊!”
广场上的动静自然也传进了林音的耳中,她逆着人流艰难地走到人群内侧,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一个京剧男人,在一小块范围内转圈跳舞,就像是孙悟空给唐僧划了一个圈,隔着几米的距离就可以听到他嘴里哼着断续的调子,眼泪却愈发汹涌,随着他的动作,众人也看清,那宽大的京剧袍子下面,明显鼓出来一块,赫然露出黑色的炸弹包轮廓。 7:03. 盾牌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姜堰霍地站起,双手按在桌面,冷声道:“小炎,爆破专家抵达这个位置,最快需要多久?”
李小炎立马翻看电脑上的地图,因为陈司之前的预测,刑警队早已调集了全省的爆破专家,在各个地区候命。 “至少4分钟。”
李小炎很快计算出答案,神色有些紧张。 4分钟,刚好来不及。 姜堰抬眸,看着画面中那惊恐得几乎要崩溃的京剧男人,拨通了林音的电话:“林音,炸弹还有不到4分钟就要爆炸,把手机交给他,你们马上离开现场,疏散周围群众。”
林音拿着手机,走到京剧男人面前,一字一句地跟他说:“现在这种情况,等爆破专家来到这里,也没时间救你,我们都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但我不信邪,你冷静下来,我会救你知道吗?”
京剧男人听到她这么说,停止了转圈跳舞,脸色有些灰败:“你们不救我了是不是?你们为什么不救我?他说……他说,只有警察才能救我!快救我啊,我不想死,为什么我会被人绑上炸弹……为什么是我啊?”
盾牌组众人原本惊讶于林音的话,但听到京剧男人这么说,心里又变得难受极了。 林音声音抬高了几寸,清亮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我,会,救,你!明白了吗?”
那男人的情绪变得更加崩溃,显然是不相信林音的话。 这时,一道更加低沉的声音从她耳后响起:“想死的话没人拦你!”
是陈司。 不知那京剧男人是不是被陈司的话震慑住了,竟然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林音深吸一口气,把一直通着的电话挂断,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个刑警说:“你们负责疏散群众,离这里越远越好!”
几位民警如获大赦,转身就走。 7:05. 林音身体微蹲,果然看到身上绑着的炸弹上还装上了个密码锁,如果决意要杀死受害者,密码锁就完全没必要存在的。 这么想着,她与陈司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的认同,才轻声说:“你把你刚刚唱的歌,再唱一遍。”
京剧男人声音里的颤抖清晰可辨,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继续把歌哼唱出来: “谁像鸭子水上漂? 谁像鸡蛋尖又圆? 谁像铅笔细又长? 谁像秤钩来买菜?”
林音一怔,她记得原书中的密码就藏在被害者哼唱的歌里,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些。 她努力让自己回想书中提到的那一串数字。 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又哪里能完全记得住。 如果按照这个男人唱的内容,前面几个数字就是2015. 是一串时间的数字。 她抬头看着陈司:“难道是20150420?”
那是当年纸牌团与警方对决酿成血案的时间,是陈司放下一切的时间,也是纸牌团分崩离析的时间。 “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她喃喃道。 “就是简单才是真的。”
陈司言简意赅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