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先生,我真的……”“告诉我!”
辛佑骤然加重了语气,森冷的寒意透射而出。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女孩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上的怒火。这样的辛佑是她没见过的。“辛先生……”女孩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确实不能告诉你秦小姐的下落,以你对秦小姐的重视,你若是去了那个地方,一定会死。”
辛佑看着女孩盈盈的眸子,这一刻,竟恍惚觉得女孩是在担心自己?但他随即摒弃了这可笑的想法。她只是不想说实话而已!“在、哪、里?”
辛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三个字,冷毅的神情无比执著。女孩瑟缩了一下,被他眼里的寒意给震住,但她仍咬着唇,不肯松口。辛佑抓着她肩膀的手掌不由地收紧,怒火随时可能将他的理智焚毁。他在极力隐忍,强壮的手臂却忍不住颤抖,压着嗓音沉沉开口:“不要逼我!”
女孩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微张的嘴唇溢出一句:“你想,杀了我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重锤敲打在辛佑心上。他浑身一震,猛地松开女孩,将她推远。女孩落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被缎带捆绑的身体晃了晃,跌坐在地。她仰着脸,望着辛佑。“你……”辛佑正要开口,一道远光突然照了过来,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但下一秒,又转回来,定在两人身上。“他们在那儿——”辛佑听到树林外,隔着湖面传来的声音,神情不由地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女孩从地上捞起来,扛到肩上。然后拔腿便走,尽量往坡上有掩护的地方去。女孩倒趴在他的背上,说道:“辛先生,带着我,你逃不掉的。”
辛佑冷哼了一声,“你不过是想让我放了你,不可能!”
说着,越发加快了脚步。但女孩确实没有说错,山路本就难走,他这副重伤刚出院的身体还要在带一个人,在被人追赶的情况下,很难脱身。树影摇动,坡上的风刮得更加猛烈。山林里,交错的光束和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编织成一张大网,朝辛佑笼罩过来。前路和后路皆被封锁。几十道黑影朝这边围聚过来,手中的强光电筒精准地汇聚在辛佑身上。辛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眼睛虚眯起来,审视着自己眼下的处境。一道身影从人群里走出来,将手中的电筒交给身边人。他轻轻地鼓掌,笑呵呵说道:“卡梅琳小姐,您说得不错,这个家伙果然又回来了。”
闻言,辛佑愕然地看向被自己扛在肩上的女孩。难道今晚的一切,也是安排好的?下一秒,更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被捆得结结实实,毫无反击之力的女孩突然从他肩上跃起。她轻灵的身影如同翩跹的蝴蝶,顷刻间往后倒退了出去。而那原本牢牢束缚着她缎带,竟然不知何时被她解开,随着她跳起的动作,在空中缓缓飘落。辛佑心中的惊愕还来不及在脸上呈现,短瞬间,女孩已经退到说话的男人身旁,纤细的手臂扫过男人的腰间。再抬起时,手里便稳稳握了一把枪。辛佑从没想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竟还有这样的身手!更没想过,她会拿枪对准自己!他的嘴唇动了动,可是还没发出声音。砰——一声枪响,林中的鸟雀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扑棱着翅膀逃离。辛佑只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穿,难以置信的疼痛。乌云不知何时消散的,月光穿过树梢洒下来,落在女孩精致小巧的脸庞上。清冷的月光,映着她脸上的冷漠。她就像午夜索魂的死神,冷冷凝视着辛佑,嘴里吐出一句不含感情的话语:“我说过,你不该来。”
说完,走到辛佑面前,看他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她毫不留情,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腹部。超乎她体格的力量,竟直接将辛佑强壮的身体踹出了几米远。本就带有斜度的坡面,辛佑的身体随着重力作用一路滚了下去,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哗!落入湖面,荡起水花。然后沉溺了下去,再也没有半点动静。山风呜呜的吹动树梢,林子里传来女孩和守卫的对话。“卡梅琳小姐,您怎么把他踹湖里去了?这让我们怎么捞——”“不用去捞。”
少女的脸隐没在树影间,晦暗不明,嗓音却异常冷冽:“中了我一枪,他必死无疑,拿来喂湖里的鱼正好。时候不早了,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随意把手里的枪丢还给对方,然后率先走在了前面。只穿着白色抹胸衬裙的身影单薄纤细,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靠得太近的强大气势。清冷的月光洒在湖面,如一面镜子,寂静无波。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辛佑缓缓闭上眼睛,往深处坠去。……清晨,浮在海面上的群岛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随着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将浓雾驱散,灰色的岛屿也慢慢显露出原本的形状。“啊——”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从伊丽莎白的房间里传出来。几分钟后,刚换好衣服进入研究室,准备开始今天工作的秦舒,被杜克亲自带人,押到了伊丽莎白的房门外。杜克前两天对她还一脸恭维,此刻却满脸带着讥讽的敌意。“伊丽莎白大人,我把人带过来了。”
他对着门内说道。“让她滚进来!”
伊丽莎白的怒吼隔着门板传来。杜克递给秦舒一个“你要倒霉了”的眼神,毫不客气地用力把她推了进去。秦舒一个踉跄地踩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身体还没站稳,一个水壶迎面砸了过来。她连忙避让,那银质的水壶堪堪贴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砸在身后的柜子上。哐当一声!秦舒看了眼落在地毯上的水壶,轻吁一口气,看向怒火正盛的伊丽莎白。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神情一怔,“您的脸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