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宁思索的时候,夏芙正满脸好奇的看着她,带着几分探寻的神色。“对不起啊,姐姐,我不该提起这些的,因为我从未听姐姐提起过你的家人,我原以为姐姐这样的人应该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和家中人关系很好才是,可是此番岁安都出生了,却还是……”夏芙有些欲言又止,“我实在没想到,原因是这样。”
毓宁摇摇头,真的无所谓:“真的没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再说了,就算我原本的家人已经不在了,现在不是已经有你们了吗?你们就和我的家人一样。”
夏芙垂下眼睛,勾着嘴角似乎是笑着的,只是眼睛分外的冷。“对啊,姐姐你还有我吗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只要姐姐不嫌弃,我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
毓宁点点头,轻笑起来。外头日渐高起,浮光若金,毓宁知道,自己从不会被这些束缚,她只背负自己需要背负的东西。……坐月子虽说十分清闲,但是也衬托的越发无聊起来,尤其是所有人对毓宁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紧张呵护的态度。毓宁也很无奈,无聊的给远在祎星国的温雅禾写信,告诉对方孩子如今已经生下来了情况一切都好,干娘的位置还是给她留着。并且十分特意的强调,陆青衣十分觊觎这个位置,但还是被毓宁坚持的守住了。信一来一往去的极慢,先前的那一封或许才刚刚到温雅禾的手上,她看到这一封时,不知又要过去多长时间。岁安实在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毓宁甚至觉得,这孩子简直就是来报恩的。其实自打岁安出生以来,傅霆弦就一直有一些心绪不宁,他在担忧什么,毓宁比谁都清楚。傅霆弦身上的毒究竟从何而来毓宁一直都没有深究过,虽说现在被压制住,但却还是会牵连到自己身旁最亲近的家人,这也是为什么傅霆弦一开始拒毓宁于千万里之外的原因。后来毓宁从陆殊那里拿到了解药,身上的毒便立刻解开了,不仅如此,连带着肚子里的遂安也一起解了毒,让他平平安安的降生下来。可即便如此,傅霆弦依旧十分担心,担心,虽然如今看起来与普通孩子无异,可若是时间久了,或许还会如同他一样被那些毒所折磨。傅霆弦中毒这件事,就连萧太妃都是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傅霆弦有不得不拒绝娶妻生子的理由,却不知晓这个理由,居然是因为深重剧毒。倘若萧太妃当初便知道傅霆弦拒绝娶妻的原因,也不会强加着非要把毓宁嫁给他了。但也正是这一番因缘巧合,误会叠加,才有了今日的岁安。毓宁出了月子,感觉身子好了许多,便故意对傅霆弦撒娇说,总觉得自己晚上睡得有些不太安稳,希望傅霆弦能够陪着自己,正好也把岁安带在身边,这些日子总是麻烦萧太妃,也不太好。岁安虽然比普通孩子都要更加听话一些,但毕竟也是一个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婴儿,若是饿了自然会哭,渴了也是一样,更不会区分白天黑夜,自然很是折腾人。傅霆弦听了毓宁的话,虽说点头答应了,但是神色之中却还是有些许的为难。毓宁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可千万别误会啊,我说让你陪着我,就只是陪着我而已,咱们盖着被子纯睡觉,等什么时候你身上的毒解了……再、再说……”毓宁本来想装作毫不在意的大方模样,结果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脸却先红了。傅霆弦也转而笑了出来,伸出手把毓宁拉到自己身前:“对不起。”
毓宁一愣,然后毫不在意的把对方搂在怀里,傅霆弦的脸贴着毓宁的小腹,传来温热的暖意。“这有什么需要对不起的?”
毓宁笑道,“再说了,你就不能对我有些信心吗?我肯定很快就能把你的毒解开了,当然,解毒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没有别的原因啊。”
傅霆弦眼中笑意更深,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毓宁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他的头,像安慰一只狩猎失败的大猫。……晚上,岁安躺在一旁的摇篮里,一双漆黑纯洁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巴着,瞅着房顶,嘴巴里还“扑”的一下吐着泡泡。毓宁则是和傅霆弦并肩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时不时逗弄一下宝贝儿子。“刚出生的时候看着皱皱巴巴的,不太好看,如今长开了倒也是冰雪一样可爱的糯米团子。”
毓宁笑着说。傅霆弦点点头,“他的眉眼都像你,希望长大之后也能做一个和你一样,不被别人所负累自由自在的人。”
毓宁扭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心,岁安会不会像你一样中毒,你放心吧,我早就已经给他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他就和这世上所有新生的孩子一样,是健康的,没有任何问题。”
傅霆弦笑起来:“这样啊,那就太好了。”
毓宁却摇了摇头:“不好,岁安虽然平平安安,可我却觉得很不好!”
傅霆弦有些不解:“为何?”
毓宁气鼓鼓的说:“因为你总是有事情瞒着我,所以我觉得很不好。毫不夸张的说你如今之所以如此这般,不都是被身上的毒拖累的吗?倘若不是因为那一天晚上的意外,或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你难道当真不打算告诉我,你身上这毒是从何而来,又是谁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傅霆弦一愣,深吸了一口气,但很快又露出了毓宁最熟悉的笑容。“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非得求着和我一起睡,原来只是为了套我的话,真是叫人伤心。”
毓宁立刻解释道:“当然不是了,套你的话只是目的之一,我本来也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睡的……”傅霆弦轻笑一声,温柔缱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这些话其实早该告诉你了,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