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我带白莲花回五福洞省亲。白圣医没有挽留。接连三天日夜征战，就算有药物辅助，这老头儿也吃不消了。大师兄给我说过，白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好色，打着看病的名义祸害不少良家妇女，事发后被追杀至大三元地带。靠着医术竟混得风生水起，“妙手丹心”开了一家又一家，徒弟收了一批又一批，当然，其中的女徒弟也被他祸害了一批又一批。白老头儿觊觎白莲花很久了，但是忌惮白莲花在白蝠中的身份，一直不敢动她。这次我投其所好，以白莲花为好处，以自己和安然丹青出柜的秘密作为交换，顺利成为白老头儿的心腹。“大师兄，我都跟你学坏了。”

事后我对大师兄得便宜卖乖地说。大师兄用桃花扇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可没教你装断袖。师妹你是自学成才！”

我贫嘴：“大师兄别谦虚了，要不是大师兄让我娶老婆，我又怎么可能想到和安然丹青装成一对儿断袖来骗取白老头儿的信任？”

大师兄瞥了我一眼：“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在白老头儿的书房里呆了三天三夜，收罗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我一脸懵：“那是白老头儿自己的书房？我还以为是会客的书房呢！挂了满墙的名家墨宝，跟炫富似得。”

大师兄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五，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在白老头儿的书房呆了三天三夜，一点儿正事没干，全跟安然丹青干柴烈火了！”

我本来想跟大师兄贫嘴一番，但是突然间感觉很没劲，便摇摇头：“大师兄过誉了，师妹我哪里还有心思风花雪月。我和安然丹青分头行动，把白老头儿的书和笔记全翻看了一遍。然后趁着回五福洞省亲，我和安然丹青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不眠不休，将所看内容誊抄下来，准备研究些丹药配制。还没研究出端倪，便收到大师兄的召唤，小五立刻赶来和大师兄汇合，留安然丹青一个人继续研究。”

大师兄摸了摸我的头：“小五辛苦了。”

这句“辛苦”，我为何听出了一丝生分？我摇了摇头：“小五不辛苦，小五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大师兄叹了口气：“当年在梨峰，我们师兄妹五人，吃喝玩乐是一种生存；现在在大三元地带，整日工于心计如履薄冰也是一种生存。究竟是我们长大了，还是我们太贪心了？”

我不语。如果可能，我宁愿一辈子不离开梨峰，一辈子不离开芩府，当我的芩府三小姐，当我的西雅殿小倩师妹……可是，人生就是这般戏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集你会被编剧写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会有多么狗血的剧情在等着你。我开门见山，问道：“大师兄，你需要白老头儿的什么丹药？如果小五能从他的书籍和笔记中寻出蛛丝马迹，第一时间通知大师兄。”

大师兄一愣，不想我会这么直白，有些讪讪地说：“无色无味。”

“丹药的名字就是‘无色无味’？”

我问道。大师兄点点头。“功效呢？”

我继续问。“遮盖其他丹药的味道。”

大师兄说。“好，小五记下了。”

我道。“辛苦小五了。”

大师兄又摸了摸我的头。为何这句“辛苦”，我又听出一丝客气？是我想的太多？还是我们经历了太多？我和大师兄都不再是梨峰的小狐狸，他有他的门派，他的家庭，他的责任和需求，亦如我有我的恩怨情仇。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芩祸儿，赶紧开工研究丹药吧！虽然如此劝自己，但是从凡间回到五福洞后，我仍旧闷闷不乐。安然丹青收罗了一大屋子的药材，对着白老头儿的笔记钻研。一会儿看看笔记，一会儿看看药材，狭长的丹凤眼里装着严谨与认真，像是考场上的学生在做数学题，连我的出现都没有发现。我索性坐在药材堆里，木然地看着安然丹青一动一颦。“浅碧，你休息好了？”

过了许久之后，安然丹青才看到我，有点儿肉肉的包子脸上，露出诚心的笑，令我感到沐浴阳光般温暖。我想起凡间流传一句话：千年修得王小贱，万年修得李大仁。同样是肉肉的包子脸的李大仁，就是安然丹青的样子吧？就在这一刻，我竟然有了嫁人的想法。突然之间，安然丹青扔掉手中的书和药材，一个跃步冲到我身边，却是轻声轻语地问我：“浅碧，你……还好吧？”

我想我除了产生嫁人这个不靠谱的想法外，应该没有别的问题，于是点点头：“还……”话未说完，便一头扎到安然丹青的怀里，不省人事了。我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我一屁股坐在了催情的药材上！我醒来时，已经被转移到了床上，衣着清凉地躺在安然丹青身边——意料之中。安然丹青枕着手臂，看着床榻上的幔帐出神，却是衣衫完整——意料之外。“你去了哪里？”

这是我苏醒后安然丹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显然，他已经觉察我对他撒了谎。我谎称休息，却跑到凡间去见大师兄。这件事我自认为做得很隐蔽，他又是如何看出端倪？“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安然丹青，而是反问了一句。“我什么都没做，只把你背回床上而已。”

安然丹青仍旧看着幔帐，声音很平淡。“我的衣服……”“你自己扒的！”

安然丹青的声音中有了怒意。好吧，我相信。“你是不是去见了魅公子？”

安然丹青转过头来，直视我的眼睛。我不吭声，闭眼假寐。“你身上，有桃花的香味。”

安然丹青的声音中有了笃定的味道。好吧，我承认：“是。”

“你想给他做妾？”

安然丹青醋意浓浓的问。“不！”

我斩钉截铁地说，“我自视清高，谁的妾也不当！”

“那你们……”“魅公子邀请我去他的桃花坞，给我许下高官厚禄。但我自由惯了，不喜欢被人管着，更不喜欢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直接拒绝了魅公子。大王，安然兄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也转过头，直视安然丹青的眼睛。你的丹凤眼，想PK我的卡姿兰大眼睛么？安然丹青没有任何反应，这令我很意外。他只是平静地说：“睡会儿吧。睡醒了，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呢。”

“什么事？”

我问。安然丹青把目光移到窗外：“你的夫人，白莲花……闹绝食已经很久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白莲花现在还不能死，要死也得死在妙手丹心！我愤愤地抓起锦被，往身上一裹就下床。不想锦被子被安然丹青压住了一角，我没在意，结果没走几步锦被就从身上滑落。我虽不至于赤身裸体，但也很是清凉。我回头瞪了一眼压住锦被的安然丹青。他仍旧出神，没有看我。我随手抓起长袍往身上一披，大步流星往卧室外走。“你好歹把衣服穿上再出门吧！”

安然丹青实突然说话了，“浅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女扮男装时间久了，越来越像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了。”

安然丹青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为我整理衣衫。“我自己来！”

我一巴掌拍在安然丹青为我整理衣衫的手上，嫌弃地说，“娘炮！”

安然丹青讪讪：“浅碧，你这生的哪门子气？”

“大王见多了环肥燕瘦，我这种宝剑一般平坦的身材，不牢大王费心！”

我穿完衣服，又像汉子一样去跻鞋子，一点儿也不淑女。冷不丁地，被安然丹青环在了怀里。“不想死就松开我！”

我从牙缝中狠狠地挤出几个字。安然丹青没有松手，却哈哈大笑：“浅碧，贤弟，我的郡王，你吃醋了！”

我举起紫梳无晴：“我数三声，你若再不放手，我让你……”我话未说完，安然丹青很“识趣”地松开手臂：“浅碧，能不能别这么生分？那晚你很主动的，你……”“不要给我提那晚的事！”

我打断安然丹青，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愤愤离去！那晚……那晚，我离开洞房花烛的卧房之前，把凤血玉镯留在不易觉察的一隅，监视白老头的动向。那晚……“我不当草包，怎么能把兵权留给你？”

安然丹青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别……”我刚想说“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却感应到凤血玉镯传来的画面——白老头儿突如其来地打开暗道之门！“别说话，吻我！”

我命令道。“什么？”

安然丹青以为听错了。“别说话，吻我！”

我再次命令道。“浅碧……”没时间了！我扑倒安然丹青，对他一阵狂风暴雨似的乱吻，并且一边吻一边扒他衣服……“浅碧，浅碧，贤弟……不要这么着急，我们慢慢来，可好？”

安然丹青抚着我的脸颊，很享受地说。这个白老头儿，怎么还不走！他是想看一场电影么？我心里一边骂着白老头儿，一边放慢速度，嘴上甜甜地回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