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入夜,赵彦便行至汤昕雨的住处。 院落中的人坐在石凳之上,白衣散落一地,细小的枣花落了一身,撑着额头不知道思索什么,只是听到声响急忙起身随后行礼。 “赵管家。”
“汤小姐不必多礼,我只是一个下人,担不起。不知道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
赵彦上前。 “自然是极好的。”
赵彦说出此行目的,“那就好,可否有回家的打算?”
“………赵管家的意思是要让我走?千岁爷的意思?”
汤昕雨思索片刻问。 那位爷至今都没让她前去,她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没成想这么快,就要打发她离开了。 “王府上下皆是男人,不比世家宫闺,细心周到,处处有人照料,千岁爷这是为你好,还特地为你备上万金,派人送你回去。”
赵彦委婉道。 他其实于心不忍,在王府几十年了,见过的千金小姐也不知道多少,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喜欢的丫头,可惜,王爷身边从不留女人。 他说麻烦。 楚锦烨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成家这方面,只是,自家爷就是没这打算,如今已经三十有余,别的王家公子早已经妻妾成群,儿女成双了,他却…唉……急死人啊! 可是他不愿意,谁敢胡乱塞人,就连这丫头还是当今陛下三番两次下旨来的,如今,还打算敷衍了事,将人家赶走。 他老头子心口疼啊~ 汤昕雨闻言,垂眸,“…既然是千岁爷的意思,昕雨自然不敢违逆,但是临走之前可否让我见一见千岁爷,亲自感谢他这些日子的照拂。”
赵彦有些为难,“千岁爷不喜旁人无缘无故打扰,你的意思老奴会替您转达,你还是收拾收拾,房间里若是有喜欢的东西千岁爷吩咐了,都可以带上,一会儿就派人送你回去。”
“今晚就走吗?”
这么急? 莫非是王府有事要发生? 赵彦回答,“千岁爷的意思,汤小姐勿怪。”
说完便离开。 留下汤昕雨一人站在枣树下不知多久,落花迷了眼。 好日子到头了。 ……… 半夜,街道寂静,灯火稀少,全城宁静下来,只一处,人声鼎沸,整齐有序的铁靴声在王府上下井然有序的响起。 原本昏暗的院落,立刻灯火缭绕,宛如白昼。 汤昕雨只觉得脸上的鲜血滚烫,心脏在胸腔不由自主的活蹦乱跳,就差从她胸口跳了出来。 眼前的人被一箭穿心,他挥起的长刀离自己的脖子仅有一寸之遥,刀的寒光刺的她的皮肤都汗毛炸起。 随后砰咚倒地… “汤小姐,你,你,你怎么大晚上来前院了啊!”
赵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她的身边。 紧接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胆子挺大。”
随后一身黑色衣服的楚锦烨从人群退让中走了出来,有人为他端来太师椅,披上裘毛的白色披风,接过他手中的弯弓,为他端来热茶。 “千岁爷,这孩子…”赵管家赶紧行到楚锦烨身边想要解释,他抬手,赵管家便不再吱声。 而汤昕雨却一惊,这位就是九王爷,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眼眸中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猎豹,危险且不容靠近。 那个传闻里容貌被毁,丑陋不堪的九王爷,谁人想到却有着惊为天人的英姿,细看还让汤昕雨觉得熟悉,仔细一想,他的眉宇和当今陛下有几分相似,也难怪,毕竟是亲叔侄。 可是现在却不是惊叹这个的时候。 汤昕雨看着倒地的尸体,抬脚横跨而过,整理了一下已经被鲜血渐染的衣裙,大大方方的过去行礼。 “妾见过王爷。”
“汤昕雨?”
楚锦烨看着她道。 饶有趣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记得白日说过,送这丫头回门的,如今,不仅站在这,还差点被杀了。 “是妾,妾知道王爷有很多疑问,身在此处,皆因妾只想见王爷,愿退回万金,但求一事。”
站在楚锦烨身后的贴身护卫羽凡不悦:“放肆!千岁爷面前是你造次的地方吗!我看你是个地上的贼人是一伙的!”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跟那些见到千岁爷容貌赶着往千岁爷身上扑的女人没有区别。 甚至觉得他跟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人是一伙的,不然哪个千金大小姐大半夜的赶在外面溜达,何况王府布局森严,她一个人怎么在众人眼目里跑过来的,一定是有人接应,以此坏了他们的布局,功亏一篑。 汤昕雨目光微微一抬,并未显示慌张,而是撩起裙摆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 “妾经得起查证,今夜只是想求个情,明日不想送回本家,请王爷让我留在王府,就算做个烧火丫头也可以,只要让我留下。”
只有留下,才能有所作为,回去,就得再被欺压一辈子,随意被人嫁了去,也许是哪个老头,或者是哪个富商的妾室… 楚锦烨瞳仁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他招手。 “过来。”
汤昕雨微微抬头,只觉得有种与虎谋皮的错觉。 羽凡在一旁咬牙切齿,还想再说些什么,赵管家在一旁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 千岁爷的脾气并不好,时好时坏,谁都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干什么,同时,也不喜欢有人老是触碰他的逆鳞。 就像在这一刻,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将汤昕雨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一向不喜女人触碰的人,但凡有女人碰了他衣襟都要被扔出去的千岁爷,如今,搂着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