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裴若衣的预料。她虽然知道独孤玄是个小疯子，却没想到，彻底被激怒之后的独孤玄疯起来……竟然会是这样。冰冷坚硬的石面硌痛了她，纠缠中，两人翻滚到了旁边的花坛里，怒放的花枝被两人激烈的动作压断了一片，鲜花的花汁染透了衣襟，痛感和愉悦交替迸发。满地狼藉。裴若衣最先恢复了理智。她慢慢起身，光洁如玉的身躯染着鲜花的汁液，不知是花汁还是她的血，红白交映，格外触目惊心。对脖子上的伤口她随便扯了块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那身精美的宫装已经被独孤玄撕扯得和抹布一样，不能再穿了。她随手抓起独孤玄的外衣，裹在了身上。没有再看独孤玄一眼，她直接离开了。良久之后。独孤玄才从那种迷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低着头，乌黑的发散乱地披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他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颤抖了几下，仿似要抓握什么东西，却抓了个空。“很好，真的很好。”

他低低的哑声道。随着声音，他缓缓抬起头，胸前是被指甲划破的凌乱痕迹，正在丝丝渗着血渍。那张漂亮的脸扭曲着，眼神异常可怕。“裴若衣，你等着。”

……裴若衣回到和风殿，翊王已经离开。她换了一套衣裙，又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发，尽管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她还是强打精神赶往太医院。皇帝和滕阁老，还有太医院的好几名太医都守在竹君的病床前。谢景风和张院使也在。一看到裴若衣，两人的表情都很兴奋。因为是她一手创造了个奇迹，他们都是见证人。两人已经给竹君把过脉，可以很肯定地说，竹君的手术不但成功了，而且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继续调养康复，他就会变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皇帝是一早才过来的，滕阁老却是守了整整一夜，他年纪大了，一夜未眠，已经快撑不住了。但他还是坚持着不肯离开，非要等到竹君再次醒过来。裴若衣知道，昨天竹君的苏醒代表着他神智恢复，再下来他又陷入了沉睡之中，这次的睡眠对他而言是非常好的休养，等他睡足之后自然而然地杯时过来，才算是彻底的苏醒。这一觉他要睡多久，就连她也不知道。让她觉得颇为欣慰的是，竹君的气色明显比昨天还要好了些。就在这时，沉睡中的竹君有了反应。“要醒了，要醒了！”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竹君的滕阁老最先发现竹君的眉头动了动，眼珠也在微微转动着，似乎要睁开眼睛。他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皇帝倾身过去，连声唤道：“竹君！竹君先生！”

听到声音，竹君的眼皮开始动了动，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这次醒来后，很快就认出了房间里所有的人，显然神智也得到了恢复。皇帝高兴地道：“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吗？”

“当然记得。”

竹君说话还有些吃力，但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只是比平时的语速要慢一些。“我好像睡了很多，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的目光从皇帝身上移开，盯着头顶上方的梁顶，似乎在自言自语，轻叹一声，“黄梁一梦，终于醒了。”

滕阁老的泪水顺着脸颊直流下来，他忽然伸出双手，握住了竹君的一只手。“竹君，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