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里尖锐刺耳的吟唱之声终于消失时,安萨姆已经被团团鲜血包围了。粘稠的赤红色液体完全不受重力的控制,随着他的手势在空中沉沉浮浮,从远处看去就像是舞台表演时装在天花板上做装饰品的红色丝带,而安萨姆就站那一个站在会飘落层层叠叠红带丝带的舞台上。 安萨姆已经结束了他的吟唱,但他的表演并未结束。准确来说,他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这些应该足够熄灭这火焰了……”安萨姆睁开眼睛环视着盘聚在自己周围的赤红色液体,神色不明,“抱歉,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无论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无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无论是什么样的性格,只要是在自己的生命与他人的生命之间做选择,总会想着活下去的要是自己就好了。”
“为了这个,就算是牺牲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一面低声说着,一面挥舞着双手在空中比出各式各样的奇异图案,“虽然我也有着要帮助身边某些人的想法,但是……没办法……说到底,我其实也是那种自私的人啊……” “就算会伤害到其他人,我也想要活下去。”
话音刚落,围绕着他的团团鲜血浮上了长廊的天花板,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赤红色的方形小水池。色泽艳丽纯粹的血水池波澜起伏,在金红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又因为表层的血液在高温的作用下蒸发成了薄薄的血雾,所以一整池血水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大块闪耀璀璨的红色宝石,不掺加任何杂质,美艳至极、纯粹至极。 美是美,但安萨姆没有一丝一毫要细细观赏的心思。一是因为这毕竟不是红宝石,几分钟之前它们还是流淌在一群无辜的小生命全身上下的温热的血液。二是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时间去看那些东西了,他现在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他刚刚用咒语从哪些生物体内取出来的。 留给安萨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时安萨姆透明的保护罩已经到了承受极限,它已经由完全透明的球体变为了扁塌的不规则形状,原本坚不可摧的硬壳也在熊熊烈火的熏烤下融成了具有流动性的半固体,原本透明澄清的外壳现在也早就变成了一团闪烁着火光的焦糊黑壳。 他不再磨蹭,也不再说着道歉的或者解释的话,迅速比划着双手对着汇聚在天花板上的那一池血水做出了指示。 赤红的血液起伏着、流动着、汇聚着、飞旋着服服帖帖地跟随着他的手部动作从天花板上泄下,就像是汹涌的海浪,又像是一双赤红色的大手。那双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入灼热滚烫的火海,搅起层层灿烂的金红色火花与幽黑呛鼻的浓烟。团聚在一起的火焰很快便被那双巨大的赤红色血手捣鼓成了分散的火团,又随着手的动作减小了燃烧的势头。 安萨姆看着那些逐渐减弱的火焰,脸上没有显现出一丝喜悦的情绪。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以自己舞动的双手操控着那只大手,调节着手的形态与动作。 现在发生在长廊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精美绝伦的木偶戏,只是不知道表演者究竟是操控着血手的安萨姆,还是那个营造了这一场木偶戏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