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发生的故事如潮水般涌入洛尘脑内,待他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仍然站在那扇漆黑的小门前,门内他的父亲洛日隐还在与十一年前的他交谈,门外玻璃灯里那支白蜡烛在狭窄的楼道里幽幽亮着橘黄的光。 灯火摇曳着,忽明忽暗,仿佛是在暗示他一切不过都是易碎的幻象。 洛尘想起来了,十一岁那年他从父亲手中取走过了那枚银猎枪吊坠。刚得到吊坠的那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将坠子攥在手心里反反复复地看,研究一晚无果后顶着黑眼圈去上学。后来连续一周他都与那枚坠子为伴,还偷偷溜进小书房去翻阅父亲的那堆厚书。 可他什么也没翻到,父亲早就将他的东西搬离小书房,那堆大部头书本也不知所踪! “我今年上半年工作很重、工作压力也比以前大,搬进小书房是为了不打扰到你妈妈工作。”
父亲是这么解释的,他的行为举止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那些书都是应工作需要在图书馆借的,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全还回去了。”
“爸,你工作还需要用到《非自然哲学》?”
洛尘微微蹙眉,“你和我妈不都是公务员吗?”
“那个是个人爱好。”
父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从他手中取走了那枚银猎枪吊坠,“儿子,你想太多了。”
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吗? 十一岁的洛尘沉浸入父亲终于回归正常生活的喜悦中,很快便相信了父亲的话,甚至还将整件事情归为自己过于敏感造成了误会。 但是现在的洛尘无法望着门内的正在交谈的两人告诉自己这是一场误会!他绝对不是想太多了,这一切都有问题! 为什么父亲那半年跟变了个人似的?为什么后来又突然恢复了正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究竟与银猎枪吊坠有什么关系?而他又为什么会在伊卡利亚的一栋小楼里看到这点画面? 各种各样的疑问蜂拥至洛尘脑内,他已经无暇再观看门内发生的故事了。他从一开始便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那么布置下幻象的人一定是想告诉他什么!于是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父亲的背影,拔腿就沿着木楼梯向上跑去!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十六年的人生经历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平凡!他实在是太想弄清楚这一切了,而线索很有可能就在下一扇门! 这一次爬楼梯的时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长,洛尘很快便找到了下一扇木门,“砰”地一下将漆黑的木门踢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深巷,从洛尘的角度望过去,巷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巷尾站着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漂亮女孩,女孩背靠着贴满小广告的水泥墙,身前乱七八糟地围了十几号人。那些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被他们包围的女孩,为首的一个倒提着皮质的单肩书包,书包被他翻得哗啦啦地响。 任谁看都知道这是霸凌现场,那些歪扭着堵着女孩去路的家伙有的是些无所事事的混混无赖,有的是将要变成混混无赖的学生仔。反正都一样恶心,洛尘心想,他们是闲来无事就靠着小打小抢弄些钱财吃饭喝酒的混蛋,最大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 他本来想不清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定睛细看才发现站在巷尾的漂亮女孩竟然是自己喜欢的安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喂,外地来的转校生,气焰嚣张会挨揍的。”
为首的红头发“啪”地一下将安阳的皮包扔进水坑,包里的文具和书本稀里哗啦散了一地,“抢我女朋友的东西很爽吗?”
“就是她!本来校庆典礼的节目名单都要定好了,结果她仗着什么特派生的特权,刚进校就占了一个表演名额!”
红头发旁边的女生披着高中校服,黑色的马尾里亮着几缕荧光绿的发丝,“要不是她,我们的节目绝对能进名单!转来的参加什么校庆,想出名想疯了吧,要不要脸啊!”
挑染女这么一骂,洛尘猛地想起来了。 安阳是市里的特派生,是在高一还没结束时转来他们班的。她转来之时学校正在准备校庆典礼,班主任觉得她在自我介绍之时表演的魔术非常精彩,便踩着节目报名的截止日期帮她报了上去。现在那些混混要去堵安阳,估计就是那个挑染女的节目被挤下去了,想找些人教训安阳。 自己没实力还要拿别人开涮,只能显得自己更加没用而已。 洛尘实在是看不惯这种破事,现在安阳可是被堵在死胡同里啊,跟那些家伙说理又有什么用呢?有些时候,拳头才是硬道理。真要打起来,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十几个小混混? 洛尘紧张得鼻尖都泌出了细小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