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楠回来了,一本正经的说:“徐总,我来报到。”
徐薇薇看了她一眼:“得了吧,还真当回事儿了。”
柳倩楠就“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薇薇姐,看我的新手机,漂不漂亮?”
徐薇薇拿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会儿,说:“你真舍得花钱。”
柳倩楠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拿回来,轻轻摩挲着:“别人送的啦。”
徐薇薇也笑了:“是毛岩飞送的吧。”
柳倩楠没有回答,把手机装进包里。 徐薇薇说:“他送你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
柳倩楠说:“哪有啊,他就是个笨人,只知道默默付出,从来不解风情。”
徐薇薇说:“哦,是吗?他怎么付出的?一块手机就把咱们的柳大美女收买了?”
柳倩楠想了想:“我不知道,反正他送我东西,我挺高兴的。”
徐薇薇摇了摇头:“那你就先高兴着吧,我得出去一趟,小张,跟我走。”
张雪琼屁颠屁颠的拎着一包材料:“来了,来了。”
阿毛送柳倩楠回来,顺便跟左小磊见了一面,打了个招呼:“阿左,吕彬的车,给他放哪里啊。”
左小磊说:“你把自己的车开走,把他的车扔青年房小区就行了,把钥匙留给柳倩楠,她在那里住,给他也方便。”
阿毛说:“行,我把钥匙放在吕彬家门口的地毯下面,给柳倩楠发个微信。”
左小磊点上一颗烟:“你要回高新区?”
阿毛说:“是啊,老板打电话说复工了,别看国内疫情形势向好,国外乱成一团糟了。老板紧急转产,上了钢件生产线,让我把销路打到国外去。”
左小磊说:“那么牛啊。”
阿毛说:“本来企业店铺就有海外版,大同小异。这样,牵扯到外贸大宗商品,我跟老板说把涉税业务托付给玉诚,老板正在用人之际,答应下来了。”
左小磊说:“徐薇薇跟我说了,她今天要带着李思颖和张雪琼过去趟,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地方的中小企业,将是一个大市场。”
阿毛说:“我觉得也是,他们在城乡结合部,手续大多不全,为了挣外贸的钱,这几天忙着各种跑手续。我那老板,拼着延迟复工,四处找关系托人情,才把手续补齐,还有好多家找不到门路,急的不得了。如果玉诚过去,狠赚一笔是不成问题的。”
左小磊很奇怪:“他们这么多年,不怕人查?”
阿毛说:“这你就是外行了,我们那一片城乡结合部的厂子,公家收定额税,按照厂子规模,年初的时候收几万块钱到上百万不等,给你张定额税发票,就算完税了,这一年你挣多少都是你的本事;等第二年年初,再来收下一年的,你经营不善倒闭或者赔本了,那就是自己不行呗。按照这个定额税的收法,什么毛利率和净利润算法、成本预算都是扯淡,然后那地方大大小小一百多家厂子,加上小作坊式的微型注册企业,得两三百家持照经营的,干来料加工的、租赁生产的、大宗批发的,啥样的都有,成本也没法算,还享受乡镇企业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的政策补贴,公家也不能大范围增加他们的报税成本,把他们逼走了。”
左小磊似乎明白点了:“这是‘藏富于民’,我们的GDP算法跟漂亮国不一样,要是全国这种定额税厂子都严格统计,加上早就不收税的农村收入和小型第三产业服务经营者,GDP早成了世界第一了。”
阿毛点了下头:“大象大了,树就藏不住了。这只是个风口,国外疫情让他们的供应链停摆了,外贸能狠狠赚一笔。但是,连小作坊形式的厂子,都争着注册去做外贸,肯定会暴露出一些问题,漂亮国不会容忍我们继续富下去的。”
左小磊又点上一颗烟:“实现复兴梦,已经喊了好几年了,这个高调的口号,公家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藏不住了,尤其这次疫情,你见过哪个国家全民三个多月不出门,社会秩序没崩溃、国家没散架的?”
阿毛说:“决策者站的高度高,考虑的比我们远,我们升斗小民今天想到的这些,他们应该提前好几年就预判到了。不过我提前说好啊,那地方收定额税,常年跟代记账业务有业务隔离,加上几年来手续不全运营习惯了,后来者纷纷效仿,要补全手续,活儿会相当琐碎,嫂子要是带人过去,得非常能吃苦。”
左小磊说:“要是这点苦就受不了,干脆回家抱孩子算了。”
徐薇薇确实感到很棘手,先去了阿毛的厂子打前站,老板是个闽江人,一看就精明的要命:“我们要赶外贸单,海关税那边,你们搞得掂不?”
徐薇薇说:“这个没问题,我们常年做这个,您放心。”
老板说:“我们背井离乡,有个‘老乡会’,规模不大,也就四五十家厂子,我跟你谈个交易,我作为小会长,让会里的老乡都给你代理,我们这家能不能不收代理费?”
徐薇薇说:“如果有四五十家的业务,您的费用,就当请您喝茶了。”
老板很满意:“我也觉得徐总是个爽快人,来,合同签了吧。”
徐薇薇说:“签合同没问题,我觉得应该详细了解下他们的业务需求,跟他们价格谈拢了,然后再签不迟。”
老板拂袖而起:“没诚意,我有个会,下午再谈吧。”
出了门,把徐薇薇她们三个扔在会客室。 张雪琼不淡定了:“徐总,这···” 徐薇薇说:“行了,别‘这儿’‘那儿’了。走,我们出去转转,了解下情况再说。”
什么叫做大开眼界? 以寻找业务合作的名义,三个人去附近厂子看了看。 合作嘛,先看资质。 好嘛,超范围经营、证照不齐,简直是家常便饭。 要按照阿毛工厂老板的收费标准收费,签订四五十家合同,得亏死。 转悠了一上午,三个人在路边找了个麻辣烫馆儿吃午饭。 李思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简直都是黑作坊,怎么搞到经营执照的?”
徐薇薇说:“外贸涨单,他们想分一杯羹,我们需要为他们做的,就是把黑作坊注册成正规工厂。”
李思颖说:“这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徐薇薇说:“‘复工潮’的大背景下,公家鼓励复工建厂,政策上也松动了些,具体呈现就是简化审批程序、缩短审批周期,全力促进经济盘活。”
张雪琼不放心的问:“下午,人家要是不松口,我们岂不是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