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全程无接触,连死者面部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就判断出运过来的五人里只有一个是活的,原因就在于对方是一名拥有医者传承且修为不低的医家高手?! 这一点,闻命暂时还无法确定。 那么,自己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对方一开始在外厅时说到‘只有一个活的、又得花费不少力气’这句话时,两个天寿帮成员只是瞪了努里郎一眼。除此以外,并无其它特别反应。 这说明,此二人要么毫无医学常识,其实根本没听懂后半句话里真正的意思;要么,就是知道岑先生有着‘复苏’器官的本领。 可是,在赤山公和努里郎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此人的信息。 这也有两种可能性—— 对于这二人来说,只要买家天寿帮付钱就行,并不在乎将器官摘取出来的人是谁。因而,也从来没有进手术室里亲眼旁观过。 或者,他们送过来的都是活人,岑先生的真本领并没有他们面前展示过。 所以,自己只是个送货的,跟着对方进手术室的举动,已经超出了游仙寨来人的‘工作范围’? 除了这件事,闻命想不出别的原因。 从下车、扛尸,到进入手术室后所有言行举止,他都非常小心。连阿拉伯数字这种极容易因为本能反应暴露出来的细节,都规避了。 在对方将尸体开膛破肚时,他很适度地表现出了‘不忍直视、有点害怕’的反应。当对方将那颗完全静止的心脏,成功‘复苏’后,他的演出称不上影帝级但也能达到专业科班水准。 毕竟,第一次见到大体老师的时候,同班同学里有一大半都向他展示了san值狂掉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属于是真正的真听真看真感觉,恐怕李成如老师来了,都不会口吐成语。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大脑疯狂运作的同时,闻命面上并没表现出被看穿了的样子,只是语带诧异地反问道:“哦,岑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 清瘦男人从架子上抽出纸巾擦干手上的水,转过身优雅地扶了扶眼镜,笑道:“我是医家,从小学的就是望、闻、问、切。富贵贫穷,高低贵贱,一眼就能看出来。门一小兄弟,与游仙寨那些人,很不同!”
男人朝闻命看过来,镜片底下的两只眼睛,就像毒蛇一般,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阴鸷。 “哈哈,先生的话太玄了。”
闻命嘴上打着哈哈,心底则已经做好了扛起司机大叔,夺门而逃的准备。 事不过三,古人早就做过总结了。 搞了两波黑吃黑,这次居然碰上个硬钉子,也不知道对方什么级别。 不管打不打得过,反正不能让无辜的司机大叔陷在这里。 陶金山一个人就能搞定外边那两个样子货,许如愿的人身安全有保障。 地下通道肯定是走不了了,这间设备齐全的‘屠宰场’里,肯定有通讯器,姓岑的给天寿帮去个电话,到时候各个出口一准被堵得严严实实。 不过,既然是废弃医院,就肯定有地面出口。 闻命心底快速计算着逃跑路线,面上则没有半分变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镜片后的那双眼睛。 二人就这样互相凝视了近十秒。 “呵呵~”岑先生冷笑道:“虽然你装害怕装恶心都装的很像,但是,眼神骗不了人。你那双眼,没有一丝畏惧。就连我这样注视着你,也无并分怯意。”
闻命双眼微微一虚,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哦,先生不仅会给人开膛破肚,还懂得看相啊,呵呵~” 岑先生敛起笑意,正色道:“你与外边那些人,云泥之别,何必装模作样。”
闻命依旧似笑非笑道:“卿本圣手,何必做贼?”
“呵哈,哈哈哈~~”岑先生大笑起来,戴上一副新的手套:“6号。”
这个转折倒是闻命没想到的,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他拿起托盘上的一把镊子递过去。 “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只要别毁了这里,我都不会插手。”
岑先生一边利索地干着手头的活儿,一边说道。 沉吟两秒,闻命问道:“这里,指的是这间手术室?还是整座废弃医院?”
“你觉得呢?”
说话间,岑先生已经将肾脏摘取出来,用不着他提示,闻命就很熟练地放下托盘,从手术台底下摸出另一只转运箱。 这次对方并没有施展先前的手法,直接将肾脏装进一只盛有淡蓝色液体的袋子里,封袋合盖后,继续摘取另一只肾脏。 “以你的头脑,不会听不懂。故意那么问,不过是想印证自己所想到底对不对。”
岑先生手上动作不断,继续说道:“聪明人说话,简单一些,用不着拐弯抹角。4号。”
被对方怼了一句,闻命也不生气,照对方指示,递给相应的工具。 “那我就直问了,先生不是天寿帮的人?”
“我与任何帮派都无瓜葛,大家只是做生意。来我这的,也不止他天寿帮一家。”
“哦,这么说隆丘集还有别的帮派做器官倒卖的生意?”
“那倒没有,不过,个人却是不少。”
“个人?把别人坑了,带到你这掏心挖肺?”
“来我这,不问出处。人是谁,怎么来的,一概与我无关。”
“那也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就可以心安理得。”
“呵,呵呵~”岑先生似是给这句话气笑了,微微摇头道:“门一小兄弟向来如此气人吗?”
听到这句话,某静观一切的尸兄,疯狂点头表赞同。 “一般般,还行吧。”
岑先生:.............. 正在用剪刀剪开血管的手,都不连贯地停顿了一下。 “小兄弟应该也不是其它帮派的人,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啊?”
“无可奉告。”
岑先生:.............. 这回幸好已经把整个胃掏出来了,不然怕是会被他一剪子直接扎穿。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闻命无语道:“是你说不用拐弯抹角,让我有事直接问的,没错吧。我又没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会照答不误。”
岑先生胸前的手术服,明显起伏了一下,要不是良好的职业操守,他可能会把整个胃砸闻命脸上。 “这些器官会运去哪里?”
岑先生看了闻命一眼,眼神中似乎在说‘你看我还会再搭理你不’。 “哦,岑先生这是打算毁约吗?啧啧~” “你是想被摁在这台子上,也来上一刀是吧。”
“那要看岑先生你这话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了。”
“哦?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如果只是玩笑,以你现在拿着刀,而我手无寸铁的状态来说,这话就是十足的威胁,一点都不好笑。如果是真话,那...” 闻命微微抬头,盯着岑先生说道:“被摁在这台子上的,可未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