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在星月城的巨大城墙上,站着一名名手执长戟的兵卫。墙上每隔着三十步远,便有一个火盆烧着,明亮的光照出极远。这火光是某种奇特的火焰结构,光线极亮,而且能照亮到千丈之外的地方。突然一名兵卫见到城外官道上,缓缓走来一人。那人走路跌跌撞撞的,似受了极重的伤,待得走近城墙,那名兵卫才看清,那个人身穿着一身破碎的盔甲,满身是血,已身受极重的伤势,连走步路都相当困难。那人走到城下,那兵卫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城下那重伤之人身子晃了几晃,狠狠咬牙,勉力支撑着身子,用尽力气喊道:“我……我乃皇城近卫军,当……当今陛下贴身近卫,我要见言传总府大府主,有机密要事相禀,赶紧快门放行。”
言传府,府主书房内。烛光之下,照得钟万均一张胖胖的脸显得极其严肃。他看着身前穆老慕求盛二人,道:“慕求盛,这次你滥用权力,逐走加入我言传府的人才,现在我贬去你府主一职,去担任战法阁的守门长老,你可有怨言?”
慕求盛闻言全身一震,颤声道:“不……不敢,不敢。”
钟万均道:“那就好。穆老,这星月城言传府一职,便由你来担任了,莫让我失望啊!”
穆老满脸激动,说道:“谢大府主大人,属下绝不敢辜负你的厚望。”
正在此时门外脚步声响,隐隐有战甲摩擦之声传来,来人似是一名军士,只听那人停在门前,说道:“大府主大人,有位自称是皇城近卫军,陛下贴身护卫的人说有机密要事相禀。”
钟万均一惊,叫道:“快快请他进来。”
“是。”
那军士轰然答应,随即脚步声远去。不久,两三道脚步声响,然后房门推开,只见两名军士搀扶着一名穿着破碎盔甲的男子,走进门来。那男子见到钟万均立即跪下,激动道:“太傅!”
钟万均一挥手,朝其它人道:“人们全部出去。”
“是。”
穆老、慕求盛与那两名军士都退出房间,关上了门。钟万均看着银甲男子,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全身都是伤,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对近卫军出手?”
那银甲男子道:“太傅,属下在来时的路上,遇到神秘人物截杀,差点就来不了。不过,属下死不足惜,但这个消息定要给太傅带到。”
钟万均听他事情说得严重,不由神色变得凝重,说道:“什么事?”
“陛……陛下擅自离京,已不知去向。”
钟万均大吃一惊,怒道:“胡闹,陛下也太胡闹了,你们怎么让他给逃出宫来,不好好看着,若让齐王知道,陛下就危险了。”
银甲男子道:“属下该死,请太傅赐属下一死。”
钟万均怒道:“现下杀你又有何用,你好好在星月城中养好伤势,到时再回皇城,而我今夜就要赶回京去。”
星月无光,城门之外,钟万均对着星月城主秦武道:“秦武,那个胡天宇,就麻烦你照看些,我倾刻回京,间不容发。”
说着上了马车,一掌拍在马臀之上,顿时一道道花纹般的本命线纹蔓延开来,遍布整个马身,然后顺着缰绳,一直蔓延至车驾身上。狂风一起,整座马车登时离地飞起,而后一闪动间,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下。秦武看着钟万均离去,喃喃道:“大府主大人的本命线纹真是可怕,以这个速度,怕是三天便能到达皇城了。”
次日一早,玉府内。玉炎与慕芊芊府中小道上散着步子。慕芊芊眼睛通红,脸上隐有泪痕,显得哭过一场。玉炎安慰着她,道:“芊芊你别伤心,老师虽然不做府主,也许是件好事。他放下权利,若能好好在战法阁中静心修炼,或许能突破桎梏,更上一层。”
慕芊芊哽咽道:“我长得这么大,父亲还是头一次打我。”
她抚摸着脸颊,仿佛脸上还残存着之前那火辣辣的痛。她实在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动手打了自己。这让她十分委屈,一气之下,便离开了慕府,来找玉炎。“也许是老师对府主之位看不开,一时气过了头,等到他缓过一口气,定会来接你回去的。”
“定是如此,否则好端端的父亲怎舍得打我。”
慕芊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说道:“我听说了昨天言传府门前之事,都怪那个戴斗笠的家伙,否则我父亲怎么得罪大府主,又怎会被贬下来?大府主定是在此之后,才降罪我父亲。我父亲本来要上京担任总府长老的,现下不仅没有晋升,还降了级,玉炎哥哥,我定要杀了那个斗笠人。”
她从小到大,人人顺着她意惯着他,哪受过父亲责骂半句,如今父亲打了她,定是贬了府主之位气在头上。这一切的错,都是那个斗笠人的错,若不是他,父亲又怎会得罪大府主,若不是他,父亲也不会被贬下来。她俏脸之上,顿时充满怨毒仇恨之意。两人一边散着步,一边说话,忽然前方一个转折处,玉世均迎面走来,看他眉头紧锁,似是心事重重。玉炎见状,迎了上去,说道:“爷爷。”
玉世均微微一笑,道:“是炎儿啊,还有芊芊。”
玉炎见他笑容牵强,殊无欢愉之意,问道:“爷爷,你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玉世均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刚才我收到消息,狄搏狮五兄弟已进入星月城中,看样子他们也是为了参加拍卖会而来。这五个人实力高深,全是本命境,极难对付,而他们此次前来,怕也是为了去那个地方,以我玉府如今实力,难以抗衡,我现在倒有些后悔了,不该草率将此事公布出去。”
狄搏狮五兄弟凶名在外,玉炎自然听说过,不由得也大为担心,道:“爷爷,难道你有意取消此次拍卖会吗?”
玉世均摇头道:“自然不会,不过那个地方的下落,我也不知还要不要拿出来拍卖了。即使我们玉家没能力探索,却也不能便宜别人。现下我心很麻乱,我先去见二爷,请他拿主意。”
“短见!”
突然一个声音浩浩荡荡的传来。玉炎三人登时脸色微变,朝四周望去,不见有人,齐声喝问:“是谁?”
“是我,玉青海。”
听到这个声音依稀有些熟悉,再听说对方叫“玉青海”,玉世均、玉炎二人不由大喜,齐声说道:“是二爷!”
这一次他们听清楚声音来源,齐向西望去,只见西方半空之中,一名穿着灰袍的老者凌空而立,一部灰白的胡须垂至胸前,迎风而摆,周身凌空环绕着九件兵器。那九件兵器或为尺、或为刀、或为剑、或为棍,件件都由暗沉黑铁建成,本命线纹交织,围着灰袍老者上下飞舞。那灰袍老者衣袖一挥,九件兵器立即受到牵引,锵锵锵的声音响起,朝他身前汇聚,相互碰撞,合为一体,组成一件巨大盾牌似的武器。这灰袍老者缓缓降落,一个念头,便收回了那件巨大的盾牌武器。此人正是玉府的那位最强本命境,是玉世均口中的二爷,玉青海。“二爷。”
玉世均等三人相忙迎了上来,恭敬行礼。玉青海道:“世均,你刚才说不打算拍卖那个地方的方位了,是吧?”
玉世均道:“侄儿正想去寻问二爷的意思,二爷觉得如何。”
玉青海胡须飘飘,不在乎的道:“狄搏狮吗?不过一只小猫而已,何足挂齿?如今你二爷我已今非惜比。我的玄天尺经过此次闭关重锻,已上升一个等位,现在已是五等本命兵器,所以你无须疑虑,老夫能震压得住场面。”
玉世均大喜,道:“那侄儿听二爷的意思。”
狄搏狮五兄弟,是五条大汉,个个彪悍异常,能徒手撕虎。他们个个穿着兽皮,十足野人模样,极为好认,是以他们一进城门,便为人所认出。不过他们穿的并非是普通猛兽的兽皮,而是蛮兽,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凶悍。事实上他们也是凶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狄搏狮五兄弟并非是亲兄弟,而是结义兄弟,大哥是狄搏狮实力最强,其余四人则实力相当。胡天宇坐在一间酒楼之上,穿着斗篷,一手支颐,一手举杯饮酒,斜眼瞧着那五个兽皮大汉从街上走过,然后听着四周传来关于这五兄弟的一些战迹。“大哥狄搏狮战力无双,同阶之下,可以一敌二,进而杀死。如兄弟五人联手,相互配合,可完胜十位本命境联合。”
简简单单一句话,足以说明这五人之强悍。胡天宇听着也是暗暗吃惊,心想这五兄弟可不能当作野人来看待,而且那个狄搏狮穿着的兽皮衣衫,似乎是六阶蛮兽“剑棘虎”的皮毛,这“剑棘虎”在同阶之中,可是能称王的,可照样让他给宰了拿来做衣服,看来这狄搏狮的实力还是被他们抵估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有意思啊,人越多越好,局面便越是混乱,越对我有利。如此我才能混水摸鱼。”
胡天宇站起身来,将一枚刻有“百”字的灵币搁在桌上,而后朝着酒楼下去。他出了大街,路经灵玉楼时,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明天便是拍卖会了,他现在要去做好最后的准备。而他此刻前往的方向,并非原来的住所,而是星月城的中心,那里正是城主府。而城主府中,有一座战法阁,战法阁中有大量的低等战法。那便是他最后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