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方、李天顺众人刚走到离灵州城门还有一箭地时,又听得两声炮响,然后便是鼓乐大起。一个五十多岁,身穿四品官服的男子,率领几十名官员迎了上来。在他们齐齐对着赵方和李天顺躬身施礼时,鼓乐声这才停止,就见那名五十多岁的官员朗声道:“臣,灵州刺史秦自荣,率灵州大小官员恭请圣安。”
赵方和李天顺是钦差,就意味着他们代表着皇帝亲临,所以这些地方官员在觐见时,都会先以君臣之礼相见。“圣躬安!”
身为钦差的赵方面色严肃对着南面拱拱手道,随即又看向前众官员问:“怎么没看到平西王殿下?”
赵方虽然没见过平西王,但依然可以从众多官员里没有身穿龙袍的人这一点看出,平西王没来。听到这话,上到那位灵州刺史秦自荣,下到那些官员,脸上皆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不由纷纷看向自己队伍里的一个人。“呵呵呵……”一阵带着阴冷的笑声从那人口中发出,缓步走出人群。李天顺看到,这是一个身穿五品武将官服,身材魁梧,约有四十多岁的男人。留着短须,脸上满是营养过剩的油光,小而有神的眼睛里透露着精明与狡诈。就见这男人走到赵方面前拱手施礼道:“下官是平西王府中管家方建中,我家王爷说了,近日身体不适,就不来迎钦差的驾。晚上时会在王府亲自给二位钦差接风,还请见谅。”
李天顺……原来此人就是方大总管,看上去就不好对付。赵方则上下打量了方建中两眼道:“方大管家,既然你是平西王殿下的家臣,为何会有官职?”
方建中再次躬身施礼道:“回钦差大人的话,下官一直跟着平西王殿下征战,得过些许战功,五年前被封为怀化将军,领四品武官衔。”
“哦,原来是位功臣。”
赵芳露出几分笑容,伸出一只手虚扶了下道:“请方大总管禀告王爷,本钦差与李大人一定光临。”
“是。”
方建中回了句,目光扫向李天顺,停留了两秒。李天顺见状,对他微微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灵州刺史秦自荣见方大总管已经说完话,上前两步道:“二位钦差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还请到刺史衙门歇息,那里已经准备好了。”
赵方没言语,看向李天顺。因为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过,到了灵州就开始办案,一切听李天顺安排。李天顺看向秦自荣道:“秦大人客气,刺史衙门自是要去的,不过昨日漕运通判郑刚被抓的事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此事关系重大,我与钦差大人要先审问郑刚,至于休息就先免了。”
赵方这时也道:“李大人说的不错,这样吧秦刺史,让诸位官僚各自回衙办差,待本钦差了此案后在说。”
李天顺发现,那些官员们在听到这话后,脸上又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心不免“咯噔”一下。暗道果不出自己所料,这个案子的涉及面肯定很广……“那是,那是。”
秦自荣此连忙应道。正这时,就见那名方大总管上前一步道:“二位钦差,此案王爷获悉后也非常重视,可以说也非常震惊,特命下官也陪着钦差审理此案。不过请二位大人放心,王爷发下话来,并不会插手办案,下官只是旁听而已。”
赵方看向李天顺。李天顺点头道:“整个西北都归平西王管辖,王爷此举也是为社稷着想,理所应当。”
方建中露出笑意,对李天顺拱拱手道:“多谢李大人理解。”
于是众官便拥着赵方和李天顺一行进了城,在他们的目送下,直奔灵州刺史衙门……偌大的灵州城内,刺史衙门庄严的屹立在城市中心。宽阔的大堂里,高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正义光明’四个大字。大堂地面上铺满了巨大的青砖,历经岁月的洗礼,给人以一种古老庄重的气息。长条形的桌案后,分左右坐着赵方与李天顺,下方的一张太师椅上,平西王府大总管方建中坐在上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灵州刺史秦自荣坐在方建中对面,腰板拔得溜直,看神情有点儿紧张。也不怪他紧张,因为此时灵州刺史的衙役都已经换成了大理寺侍卫,拿着水火棍站在大堂内。就连刺史衙门外都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布上了赵方带来的军士,让秦自荣有种被架空的感觉。见已经布置完,赵方轻喝一声:“带嫌犯郑刚。”
赵武平带着两名大理寺侍卫,将一个手脚锁着铁链,身穿囚服,胡子花白,五十多岁的男人压了上来。与此同时,大堂两侧的大理寺侍卫用水火棍开始有节奏的敲击地面,然后用整齐的长音喊出:“恶无~”李天顺知道,这个时代审问犯人时喊出的并不是‘威武’而是‘恶无’,寓意铲恶除奸。由于发音与‘威武’相似,随着时代的推移,以后就改成‘威武’了。加上水火棒敲击地面发出的巨大声响,对做贼心虚的嫌犯来说,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心理素质不强的人,当场就会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可再看下方的那个灵州漕运通判郑刚,虽然脸色发白,胡子在微微抖动着,却依然站在那里不跪。看得出来,此人的心理素质还不错。不,准确来讲应该是坐在那里的方建忠给了他底气。果然李天顺看到,当郑刚见到方建忠后,发白的脸色竟涌起一抹红晕,仿佛被打了针强心剂。就在赵方刚拿起惊堂木,还未往桌子上拍时,郑刚竟主动对他拱拱手,高声道:“下官灵州漕运通判郑刚,拜见钦差赵大人。”
这一下弄得赵芳有些猝不及防,心道此人胆子还不小,竟主动和自己打上了招呼!想了想,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拍惊堂木,只好将惊堂木放在桌上。刚想问案时,却发现那个郑刚的脸上竟现出了笑意道:“钦差大人,不知您还记得我不,如果论辈分,我应该叫您一声三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