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涛塔下,体武境弟子们正在抢修阵塔。此前,他们就准备好了不少灵材,现在只要将损坏部件换上便可。真武境真人高高在上,体武境小修既不会飞,也无有操纵灵器攻击之能,连冲上去拼命,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这样也好,不然赵任鸿随手一掌,也不知要死多少弟子。曲铭坐在塔中调息。这玄烈珠乃是他的本命法宝,与他的修为功法灵术同出一源,他用利用了阵塔给自己输送灵气,才能发挥出堪比法术威力的强大灵术。但是每次施展都会给自身带来很大负担,必须要有时间调息恢复。传说宗门中,前三位真传弟子都有和真武境抗衡之力,其实他知道只有大师兄是确实击败过真武境,另两人则不过是自保而已,而他尚不及陈裕峰与罗素心,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件玄器。这时,黄一星的声音传来道:“都一个时辰了,那姓赵老贼还没有攻来,莫非是知难而退了?”
曲铭淡然道:“他就在岛外二十里左右处调息,恢复法力。”
黄一星笑道:“幸好这老贼法力有限,若是换作大师兄这般的,我们就没得拼了。”
刘伯叙沉声道:“黄师弟切莫轻敌,真武境无有一个好相与的。”
曲铭道:“上次他是轻敌,这次再来,只怕没有这么好打发了。”
黄一星道:“我们何必等他上打上门,岛外二十里还在怒涛塔射程之内,不如我们也去骚扰他一下。”
许梦绡道:“不可,这种距离下灵塔对他毫无威胁,我看他可能是故意如此。他需要恢复,我们也需要时间,待得师尊来了,我们就赢了。”
杨念在灵穴中不断借助阵器修行,方才的斗战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早猜到玉湖门会打上门来,未想到居然是真武境真人。面对真武境,唯有修至气武境大圆满的真传弟子曲铭还能勉强出手,其他人都只有靠着阵塔骚扰,至于体武境的自己更是蝼蚁中的蝼蚁。不过,上境武修不会因此放过你,想要主宰自己命运,只有提高自身修为。又过得一个多时辰,赵任鸿睁开眼睛,暗道:这帮小修倒是有耐心,也罢,就让我再去会他一会。只见他缓缓飞来,然后在岛外一段距离处停下了。黄一星紧张道:“莫非他法力恢复了?”
曲铭道:“据我所知,化真阶法力有限,恢复法力也不容易,无论是玄晶还是玄丹,都十分稀有。他至多是回复了一些,不可能回到圆满状态。”
许梦绡道:“这个距离正好流塔所不能及,这样就无法构成交叉火力,对他威胁不大,我们不可轻易出手。”
刘伯叙道:“他定是在算计什么,大伙小心了!”
只见赵任鸿看着怒涛岛冷笑一下,祭起上品长刀,法力在上不断凝集。蓦地,他眼中发出奇光,喝道:“小辈们看好,这便是玄光法术!”
上品长刀化作一道玄光射在怒涛岛上空,然后化作无数刀光,如大雨般倾盆洒下。曲铭警告道:“这是雨刃术,这些刀雨都含有一丝法力,反复击打,足以摧毁阵塔,大伙凝神防备!”
三道阵塔立刻喷射出灵光,将洒下的刀光击破,但原本互相支援的局面,变成各自为战。刘伯叙叫道:“这般大范围攻击,体武境弟子怎么办!”
体武境弟子大多都躲藏起来,不少人被刀雨击中,灵兵根本无法抵挡刀气,顿时死伤大片,哀鸿片野。杨念在灵脉中,灵识探得一清二楚,心中暗叹: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幸好自己躲在灵脉之中。就在此时,曲铭发现赵任鸿趁着灵塔火力被刀雨压制,已经突入岛中。他一咬牙:来吧,我看你施展过这招之后,还有多少法力留下。哪知赵任鸿并未向他攻来,而是直扑黄一星阵塔而去。曲铭一怔,脸色大变,喊道:“黄师弟小心。”
黄一星正被刀雨打得手忙脚乱,流塔虽能击破刀光,奈何刀光太多,还有不少打在灵塔上,流塔远不如怒涛塔坚固,被打得塔身四处破裂。当听得曲铭警示时,他才发现一把巨型灵刀,挟着莫大灵气,对着他劈下!这流塔怎能与怒涛塔相比,只听轰然一声,阵塔当即粉碎崩塌,黄一星也被上品灵器一刀斩杀,半截身躯落在地上,脸上依旧留着惊骇之色。清气阶小修即便坐镇流塔,面对一位不动用法力的真武境真人,也非是一合之将,赵任鸿只运使灵气,便将其连人带塔一道斩杀了。此时刀雨终于散去,曲铭腾出手来,一道霸道灵光射来。哪知,赵任鸿哈哈一笑,也不恋战,化作一道灵光遁去,还笑道:“小辈,待本座过会再来取尔狗命!”
临走时,还不忘长刀一斩,把停在岸边的海船也击沉了。曲铭等人只有眼睁睁看着赵任鸿扬长而去。过得半响,众弟子们才从各自掩体中出来,救死扶伤,修理阵塔。这次对众弟子来说,伤亡惨重,刀雨之下,几乎人人带伤,阵亡者近半,一座流塔彻底被毁,无有再修复的可能。他们面露绝望之色,唯有期望师长们能击退这个恶魔,不然在这小岛之上,他们无路可逃,无处可藏,死路一条。许梦绡道:“看来此人是打定主意,恢复一些法力,便来袭击我们一次,打完就走,把我们一个个击垮。”
刘伯叙怒道:“堂堂真武境真人居然也用这般无耻伎俩,真是不要面皮!”
曲铭默然无语。杨念在灵脉中静观这一切,暗忖: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这赵任鸿用这游斗之法,可说立于不败之地,若是宗门援手不能及时赶来,怕是只有被各自突破的份。曲铭他们若是败了,自己怕也无有生路,他略一沉吟,开口道:“许师叔,听闻阵法师有寻灵之术,可沿灵脉潜行?”
许梦绡愕然。这次整整过了将近三个时辰,赵任鸿才再次出现在海岛上空。只听他狂笑道:“紫瑛门小辈们,可是准备好受死了。”
体武境子弟们莫不仓惶躲藏,免得白白送死。曲铭沉道:“刘师弟!”
刘伯叙沉声道:“明白!”
说话间,那刀雨再次洒下,不过威能比起此前低了不少,可见赵任鸿也是法力见底,只是强撑着发动攻势。两道灵塔无奈,只有再次吐出灵光抵挡。赵任鸿果是趁机扑向刘伯叙。刘伯叙有前车之鉴,哪敢任他过来,不顾法力刀雨,灵光转向赵任鸿。赵任鸿一哂,即便对着流塔,他也不正面硬挡,只是躲闪。真武境凝成玄丹之后,便能驾驭玄丹自由飞遁,比之气武境飞行灵技不知道高明多少。刘伯叙驾驭流塔就对着赵任鸿不断猛攻,都被其轻松躲避,流塔失去掩护,被刀雨连续不断击打,塔身不断凹陷破碎。终于在刀雨下尽之时,阵塔轰然倒塌。刘伯叙早有防备,提前跳出阵塔。赵任鸿狞笑一声,长刀当头斩下。生死之间,刘伯叙大吼一声,两把灵斧旋转而出。上品灵技罡斧旋风!此招便是煞气阶也曾败过,但赵任鸿轻描淡写的长刀一挑,两把中品灵器就被挑飞出去。真武境高手便是不用法力,亦非气武境能匹敌的。挑飞长斧之后,长刀再一转,行云流水般扎入刘伯叙腹中。“再死一个。”
赵任鸿笑道。“未必!”
刘伯叙露出诡异之色。只见,他被一刀击飞出去,却未像赵任鸿所想那样开肠破肚。一颗圆珠从他衣内破出,死死抵住长刀。“玄珠,居然在你这儿?”
赵任鸿先是一惊,接着大喜道:“你以为人人都能驾驭玄器吗?你这是送宝来了!”
曲铭声音在旁响起:“刘师弟无法驾驭玄烈珠,但我呢?”
说话间,玄烈珠化作一颗巨大火球,将错不及防的赵任鸿吞没进去。灵术烈焰囚笼!未等赵任鸿冲出来,曲铭气海中灵气爆发出来,大喝一声:“爆!”
火球顿时炸开,巨大的灵力爆炸,把曲刘两人冲开好十数丈。刘伯叙喜道:“成了!”
以灵术驱动玄器,如此巨大威能,难道他还能活下来?爆炸过后,只见一个人影显出身来,浑身衣袍炸得破碎不堪,半身焦黑,周身玄光忽显忽灭,正是赵任鸿。他一边咳血,一边狂笑道:“未想到,你竟敢弃塔来此!更没想到你们居然把我逼到如此程度!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死吧!”
刘伯叙双斧举起,眼中露出决死之色。曲铭沉声道:“前辈语气强硬,但法力已是耗尽了吧,不然也会半身受创,怕也是油尽灯枯了!”
赵任鸿厉笑道:“杀你们两个,足够了!”
看到曲铭弃塔而来,他决心趁机将两人毙杀在此。上品长刀斩下,曲刘两人避无可避,双斧一珠奋力迎上。两把长斧当即被斩断,刘伯叙一口鲜血吐出,摔落地上,生死不明。玄珠则被打飞出去,赵任鸿奋起全力,长刀直取曲铭首级,厉声道:“死吧!”
“要死的是你!”
一道恢弘灵光,竟是后发先至,从赵任鸿背后击来。“这如何可能?”
赵任鸿绝叫起来,慌忙召回长刀防御,但仓促之间再无力运起玄光,被怒涛塔灵光正面击中,惨叫一声,击飞出去。曲铭得势不饶人,奋起最后余力,玄烈珠化作火球,又砸在赵任鸿身上。赵任鸿被连续重击,口吐鲜血,浑身上下熊熊燃烧,惨叫声嘶声裂肺,但他居然还未失去战力,硬撑起一口灵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火光,一头栽入海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曲铭正待追去,突然脸色一变,看到几道清光从远处飞来。听到一人娇声道:“四师兄,那是赵任鸿手下巡海队弟子,都是气武境的,他们也赶来了,我们守住灵脉要紧。”
正是许梦绡,她还扶着昏迷的刘伯叙。曲铭沉声道:“许师妹带着刘师弟速去灵脉中疗伤,此次能击败赵任鸿,全赖师妹奇谋。。”
原来许梦绡提议让曲铭主动现身,做出鱼死网破之势,诱引赵任鸿放弃游斗之法,全力出手。许梦绡则依靠阵法师手段,暗里顺着灵脉,暗暗潜入怒涛塔中,凭灵脉遮蔽灵识探查。赵任鸿一见曲铭现身,便先入为主认为阵塔无人操作,再加上灵识中也无人出入阵塔,结果棋差一招,被突袭反杀。许梦绡摇摇头道:“此非我谋。”
曲铭露出讶色。许梦绡道:“我阵机院玉牌已收到师尊信号,说明已经离我等不远,我知道师兄已经疲惫不堪,还望再支持片刻。”
几番大战,曲铭虽是依仗阵塔,其实也已近极限了。曲铭服下一颗紫云丹,又给了许梦绡一颗,正容道:“正该如此,有阵塔在,面对些气武境武修,愚兄还能支持。”
紫云丹乃是紫瑛门掌门亲自研发出来,乃是宗门中最好的回复与疗伤灵阶丹药。许梦绡将刘伯叙带入灵脉中后,给他服下一颗紫云丹后,并助他炼化灵气疗伤。杨念在旁道:“刘师伯伤势如何?”
许梦绡道:“真武境岂是气武境能对抗的,哪怕是一个法力已经枯竭的真人。刘师兄伤得很重,幸好有紫云丹,再加上刘师兄修为扎实,没有伤及根基,只可惜了其他弟子。”
杨念正容道:“这次小型灵脉若能迁入宗门,我派底蕴必能大大增强,宗门培养弟子,弟子自该以身相报。”
许梦绡看了他一眼道:“大浪淘沙,本就是我等法系一脉的做法。杨师侄,此次你先是帮我操作阵器,后又出得奇谋,打败了赵任鸿,居功不小,我必会禀告宗门。”
杨念连连自谦,心中道:大浪淘沙强者存,无论是体武境小修,还是真武境上修,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