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聊着,陈怀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看到小董咧着嘴开心成那样,随意的问了句“咋了磊弟?不会是斐哥夸你了吧?!”
小董闻言一仰脸,挺纳闷的回问道“哎~,远哥,你是咋猜到的呢!?”
陈怀远闻听一愣,没想到还判断对了,只好笑了笑“啊那啥~,纯属巧合,纯属巧合!”
相处久了,陈怀远对面前这几位的性格脾气了解的可谓甚是透彻,因为唐枫这些朋友在自己人面前从不端着,张燕一般不会表扬小董,也只有刘斐有事没事真假难辨的称赞鼓励小董几句,而小董每次都会乐呵的像个孩子。小董释然道“我以为远哥你能掐会算呢!”
陈怀远再次一笑,转变话题“坤哥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五点可以开席。”
“行!”
刘斐起身,张燕和小董也跟着站起来。张燕走向厨房“先帮着把凉菜摆把上!”
“好来~!”
小董欢快的应了声,紧跟在张燕身后……。十五分钟之后,八个人坐在桌边,凉菜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又过了一会,王田坤系着围裙端着一个大盘子走进来,盘子里是那两条“抢来”的黄花鱼!“家常烧大黄花。”
王田坤把盛着鱼的大盘子往中间一放“齐活!”
等王天坤坐下,张燕瞅了眼刘斐“你最老,你领席!”
刘斐看着一桌子人一桌子菜,打心里乐呵,一举杯“可惜这儿不让放鞭,不然噼里啪啦的年味更浓!”
说也凑巧,刘斐刚说完,从远处的村里就传来一阵鞭炮声,声音极远,但听的分明。众人听到鞭炮声皆是会心一笑!刘斐借势起身,相当应景的说道“鞭炮声声辞旧岁,和风徐徐迎春归,有缘兄弟相聚首,大吉大利喝一个!”
“喝一个!”
众人跟着吆喝起来,然后九个大碗碰在一起“喝一个!”
开场酒一喝,一桌曾经当过兵的就神采飞扬了,相互之间能聊的话题多的是,说说笑笑推杯换盏,时间很快过去半个多小时。刘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找来一个小盆,用小盆夹了一些各色菜肴,又放上两个馒头,打开一瓶啤酒,然后一呼啦小董的脑袋 “没人跟你抢,先给那位老兵送过去一些。”
小董正夹住一块金黄金黄的炸刀鱼,被刘斐一呼啦,赶紧一缩脖子同时把刀鱼夹进自己盘子里,跟着呲牙一笑“疏忽了,真疏忽了,还有个大叔…啊不是,还有个家伙给忘了!”
小董接过刘斐递过来的小盆,掐着打开的啤酒,出了门一溜小跑没了踪影…。没多会小董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斐哥,那人说要见见主事的,也不知啥情况?!”
“吆~,终于要开口了这是?!”
张燕挺不可思议的看向刘斐“这算是辞旧迎新坦白在除夕之夜了呗!”
刘斐沉吟着放下筷子“即便再沉默也是又极限的,况且除了第一天,之后我们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任谁也迷糊!”
“你们先吃着,我带小董去看看人家大过年的有啥诉求,说不定就是一个峰回路转……”说着话,刘斐一拍小董的肩膀,小董乐乐呵呵的跟着走出门外。关押彭烨的房间曾经是档案室,一个门没有窗,换气管道做的极有学问,连个孩子的身躯也容不下,也就是说除了门,人一旦被关在里面,毫无逃脱的可能,而那扇门是一道铁门,门外是一个圆形旋转铁柄,顺时针旋转两圈才能打开铁门。刘斐和小董来到门前,小董上前旋转铁柄打开铁门,两人进入里面,房间内被一道铁栅栏的隔断分割成里外两个空间,外面只有十几个平方,里面估摸的有百十平方的样子,除了一张铁床一个小桌别无他物。此刻,憔悴异常的彭烨正满脸疲惫的坐在床边,紧盯着小桌上那盆饭菜怔怔出神!“咔楞!”
打开栅栏门的声响打断了彭烨的思绪,他循声看向迈步而入的刘斐,眼神甚是复杂。小董拎了把椅子放在刘斐身后,然后就默默的杵在那儿站着。“这里条件不错,冬暖夏凉,有水有洗手间,如果你始终保持沉默,或是…我们想的话,你可以一直无期限的待下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我们…不介意,又或者……!”
给出两个明确选择后,末了刘斐欲言又止!彭烨闻言没什么情绪波动,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桌上那盆饭菜。“啪~”刘斐不急不躁点了支烟,然后再次缓缓开口“你说要见主事的,那我就来看看,抽完这支烟我就会离开这儿很长一段时间!”
说完刘斐坐在椅子上就不言语了,屋里沉默下来。刘斐表述的很清楚,一支烟后你还不放声,你就永远保持沉默吧!半支烟后,彭烨沙哑开口“能给我支烟吗?”
“当然!”
刘斐连着打火机把烟盒扔在床上,彭烨抬头看了眼刘斐,摸起烟盒抽出一只,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跟着猛烈的咳嗦起来。“好久没抽了…”。彭烨止住咳嗦自言自语,接着又说道“我想听听第三种选择…”刘斐嘴角一翘,似笑非笑“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圈住你,没交给警方,也没交给永胜,你说你的价值何在?”
彭烨略一思索,他想起大前天晚上在麻袋里听到一男一女的一番对话,可以肯定的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其中之一,想到这儿,彭烨随即开口道“要我的人,给的筹码不够多?!”
刘斐不置可否答所非问“跟你明说吧,大前天晚上有人持枪闯进我们原先的住处,是冲你来的,不过他们是救你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刘斐掐头去尾借着之前抛出去的伏笔继续迷惑对方。“永胜的人?!”
“不确定!”
“如果是永胜的人,目的肯定不是救我!”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你被救走或是被杀,我们就前功尽弃白忙活了。”
“你们的心里价位是多少?”
刘斐闻言直接笑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五十万!”
一直闷头抽烟的彭烨,闻言再次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刘斐“我这么值钱?!”
刘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这就看需要你的人怎么衡量了,再说了,富贵险中求,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值不值钱?”
此时的彭烨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价何止五十万!!彭烨扯了扯嘴角“现如今的永胜拿不出五十万?!”
刘斐淡淡回道“你在永胜眼里只值十万!”
“十万一条命?!”
彭烨惨淡一笑,接着自嘲道“十年前这也算是个天价了。”
刘斐不置可否。彭烨看向刘斐手中的烟蒂,而刘斐善解人意“能谈就继续。”
说完,刘斐掏出电话扔在床上,然后无视彭烨疑惑的目光说道“你只能打三个电话,而且必须开免提,然后要是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话音落,屋内再次陷入沉默。而后,彭烨的表情始终无比纠结。面对生与死的抉择,这些亡命徒也会选择苟延残喘!差不多五分钟过后,彭烨拿起电话,犹豫片刻后拨出一个号码,结果话筒里面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彭烨一愣后摁下重播键,结果还是无法接通……!刘斐紧盯着彭烨,扑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在两次未接通后,彭烨犹豫着迟迟未拨打第三次电话。“有一线希望人就应该活着,而只有活着才能去做想要做的事情”仿佛没了耐性的刘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然后走过去一伸手“今天到此为止吧,机会给你了,把不把握是你的事!”
彭烨有些迷茫的把电话缓缓递给刘斐,刘斐接过来揣进兜里“三天后,我们会离开这儿去外地,到时候十万我们也认了!”
彭烨闻听没言语,刘斐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转身就招呼小董往外走,到了栅栏门那儿,刘斐突然转身道“对了~其实…第三个电话你打不打都无所谓了,前天晚上郊外国道上一台车被炸了,车上三名小四十岁的男子无一幸免,现场还有三把军刺一把枪!”
“什么?!”
彭烨一听瞬间站了起来,不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而且看似异常震惊,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呆若木鸡!刘斐继续把对方往自己的思路上带“传言说…这事可能和永胜有些扯不清的关联。”
说完后,刘斐再次转身往外走,就听彭烨在身后急切的说道“兄弟~,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斐背对彭烨笑了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转过身摸出一张报纸,走回去递给彭烨“我只是觉着这事可能和你有关,就随便一提,你信不信无所谓。”
彭烨顿时乱了方寸,心慌意乱的翻腾着报纸,然后迅速浏览着一篇报道,脸上表情变的愈加沉重!“刷~!”
彭烨扔掉报纸,用请求的语气说道“我打第三个电话”“不用了!”
刘斐想也没想就予以拒绝,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当面问吧!”
此前一切一切的铺垫最终达到了预期!话音落,刘斐转身就走。而遭到拒绝的彭烨闻言后浑身一震怅然若失!几分钟后,刘斐嘴里哄着小曲走进餐厅,身后是整个过程一言未发像空气一样存在的小董。两人落座后,刘斐随即开口道“果然是峰回路转,果然是一盘好棋,可惜急躁了些,一步妙棋结果变成了满盘皆输的死棋,可惜了!不然……”刘斐欲言又止,买了关子故作高深。张燕翻着白眼置若罔闻,她可不管毛病,你刘斐不说,她张燕就能一辈子不问!但有人总会忍不住开口。只见小董赶紧咽下一块牛肉,虽然他不知斐哥嘴里说的“果然是峰回路转”什么的是何所指,也不知什么“好棋和死棋”说的是啥,但他好奇的却是斐哥想说的“不然”是什么!“不然会怎样?”
小董挂着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问道。刘斐微微一笑,夹起一块牛肉“不然,永胜如今在泉城的地位极有可能会被红星帮取而代之!”
此言一出,这次轮到张燕求知若渴了“真假?这么夸张?!快说说看!”
而陪着刘斐全程参与对话彭烨,并且一字不落的小董却是越来越迷糊,他根本就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对话过程里面一个字都没提过红星帮啊?这咋就谁被谁取而代之了?!难道自己就这么笨?难道斐哥就那么神?!见斐哥对燕姐的提问是笑而不语,小董真忍不住了,他对斐哥最后那个举动更是感觉莫名其妙,跟着问道“斐哥,最后那家伙要打第三个电话,你为啥不让打呢?还为啥说让他到时候亲自问,这到底是啥意思?!”
刘斐刚要说点什么,兜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先是看了看时间,然后迅速摸出电话“等会的,你枫哥拜年来了!”
众人闻言一愣,就见刘斐笑眯眯的打开免提,小心翼翼的把电话放在了中间那盘黄花鱼的旁边,接着里面就传出了某人乐呵呵的声音。“我滴斐哥,你们那边人齐了不?”
“九九归一,就等你唐少拜年了!”
唐枫在电话里回道“让同志们稍安勿躁~,马上开始团拜昂!”
然后就听电话那边挺嘈杂的,应该是陆子豪在给她妹妹打电话,还有其他人打电话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就听唐枫清了清嗓子,旁边有人小声提示了声开始,唐枫就开始说话了,是那种极富感情的语气“心若在,远近相宜,虽天涯各方似眼前如面,兄弟姊妹们这一年跟着我受累了,在这里我向大家鞠躬道一声,辛苦了!同时,借此新春佳节之际,祝兄弟姊妹新年快乐,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万事如意!谢谢大家!!”
唐枫说完,电话那边传来热烈的掌声,这边小董激动的第一个跟着鼓掌响应,后面也跟着掌声响起……。而后就是陆子豪的声音“我陆子豪,代表奉天商贸向各位认识和即将认识的兄弟姊妹们拜年了,咱满上酒喝一个!”
“好,哈一个!”
“过年好,哈一个!”
“哈一个,兄弟们!”
不同地方的几个电话里,几乎同时传出欢乐的附和声。过了十几秒,话筒里再次传出唐枫的声音“斐哥,你们那边来一个?”
刘斐咋嘛咋嘛嘴看向张燕,张燕也不磨叽,直接往碗里倒满酒,起身道“这边有几位刚从威虎山上下来的兄弟,我先给大家报个名哈…”“王天坤、陈怀远、凌云、张国军、钟义、袁鹤。”
点到名字的王天坤带头大声说道“枫哥,兄弟们过年好!”
另外四人也跟着齐声喊道“枫哥,兄弟们过年好!”
当唐枫在话筒里听到王天坤喊出“枫哥”后,直接笑了……跟着就听见张燕在电话那边说道“我燕子代表身在省城的兄弟们祝大家平平安安,吉祥如意,年年有今朝!”
。接着是刘斐不紧不慢的声音“这必须得哈一个!”
“哈一个”“外面的兄弟们辛苦了!”
众人欢呼着开怀畅饮。接下来是高科园那边,孙志辉领桌的奉天七剑等人祝酒拜年,再往下是临淄郑安国那边的核心人员拜年祝酒,最后是身在南京的陆潇潇甜美清脆的拜年祝福声……电话团拜足足持续了接近半个多小时这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