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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砸钱的感觉这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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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国思索片刻:“怎么也得五百万吧。”

当啷当啷之声连续响起,酒盅掉桌上好几个。  包括田大贵在内,噌一下站起来:“国子,咱们一年也就赚这么多,都捐了?”

说完他又扑通一屁股坐下:“捐就捐了吧,你说了算。”

他也想好了,自个占股百分之十,大头都是李卫国的,既然国子乐意捐,那肯定有道理,捐完了再赚呗。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秦教授他们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太多了,他们真不敢要啊。  要是三万两万的,还能欣然接受,五百万,实在太吓人,你敢捐我们还不敢要呢。  李卫国重新给大伙满上酒:“我说的五百万,是十年规划,每年五十万,改善学校的科研条件,或者是师生的生活。”

“五十万也有点多,国子,这事不急,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吴教授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李卫国说的这些数字,是真把他吓到了。  就像他手头的知青稻项目,跟学校申请的经费是三百块;还有韩教授的活麝取香项目,经费只给批了一百五十块。  就算他们学校每年的科研经费加起来,能有几万块就不错了。  可想而知,这五十万元对他们产生多大的震撼力。  多乎哉,不多也。  李卫国却有自己的打算,五十万确实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对罐头厂的发展基本没啥影响。  最主要的,还是想要千金买马骨,给尚未成立的农机具厂塑造一个不差钱的形象,这样才有希望招揽人才。  毕竟身处这个时代,人人都想端着铁饭碗,他们这种私企真心竞争不过。  田大贵倒是干脆:“五十万是吧,没问题,我明天就往回打个电话,给你们学校打钱。”

老田嗓门本来就大,说话的时候还使劲挥了下胳膊,竟然显露出几分气势。  连周围几张桌的顾客,都纷纷回头向这边张望。  李卫国也微笑点头,暗暗给田大贵点赞:行,大贵叔还真有点土大款的派头。  三位教授早都放下筷子,他们也没心思吃喝,一顿饭,给学校吃来了五十万巨款,饶是三位教授都经多见广,脑子也不免有点晕晕乎乎。  就在这时候,邻桌站起来一位女同志,来到这桌前面:“各位同志,打扰了,我是春城日报的记者,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刚才听说要为学校捐款的事情,所以想了解一下。”

李卫国接过工作证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名字叫陈露,于是笑着点点头:“陈记者,当然没问题。”

捐钱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合作,另一方面,李卫国就是存了宣传的心思。  有记者找上门,他当然乐意。  于是李卫国拉了一把椅子,请陈露坐下,又给她介绍一番:“这几位是农大的秦教授,吴教授,韩教授。”

“这位是白山罐头厂的田董事长,就是田总要为农大捐款的。”

陈露刚坐下,又连忙站起身,笑着鞠躬:“巧了,我也是农大毕业的学生,三位教授好。”

然后她又向田大贵伸出手:“田总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这位陈记者三十五六岁的年纪,风韵犹存,而且一瞧就十分干练的样子。  老田这两年也算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所以也不怯场,起身跟陈记者握手:“俺叫田大贵,叫俺老田就成。”

随后,陈记者主导着话题,在听说田大贵计划要给农大捐款五十万,而且以后每年都捐的时候,她也猛然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大新闻!  这事必须跟踪报道啊,而且她也是农大毕业的,对母校有感情。  等一顿饭吃完,双方也约好明天见,陈记者这才兴冲冲地告辞。  李卫国算账的时候,连酒带饭菜,一共才花了三十块钱不到,要知道,两瓶酒就占了一半呢。  三十块钱,吃了六个菜,喝了两瓶茅台,值!  李卫国还要找旅社,结果被秦教授他们领到学校的招待所入住,安排完毕,三位教授这才告辞。  这个招待所就在农大院里,所以郑先农也回自己的宿舍。  剩下李卫国他们,开了两个房间。  王燕单独住一个,她并没有急着回自己屋,王燕心里还有不少疑惑,想要问李卫国呢,对李卫国的天马行空一般的操作,她有点看不懂。  都是自家人,也没啥好隐瞒的,李卫国就给二嫂简单讲了讲。  王燕也多少有点开窍,只是觉得一下子捐款五十万,实在有点太多。  李卫国就安慰她:“二嫂,放心吧,钱肯定不白花。”

好吧,王燕也就安心回屋休息,对李卫国,她同样具有无与伦比的信心。  第二天,李卫国早早就起来,这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在这边自然没活干,他就到外边活动活动,去操场跑圈。  清晨的校园,宁静之中又不乏生机。  有早起的学生在锻炼,也有拿着书本背单词的,现在已经兴起了学外语的热潮。  比如英语、日语啥的,受众面都比较大。  就连电视台,都有专门学日语的栏目,这几年,也正是和发达国家关系改善的蜜月期。  晨练结束,李卫国回招待所吃早餐,鸡蛋汤,烧饼和大包子,吃饱就行。  他们昨天晚上入住的时候,就给发了饭票。  正吃着呢,就看到韩教授和秦教授他们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看样子六十岁左右,一介绍,原来是农大的余校长。  昨晚回到家,秦教授就贪黑去余校长家拜访,说明情况,余校长也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便一大早赶来。  “大伙都没吃呢吧,赶紧坐下整点,这大包子挺香。”

田大贵比较实诚,连忙拉着秦教授他们就坐。  几个人还真没吃呢,食堂的管理员也连忙叫服务员给安排上,校长亲临,可不敢怠慢。  管理员这才知道,这几位客人不一般,觉得有点怠慢,便连忙凑到田大贵身后:“您看还需要点什么?”

老田摆摆手:“都挺好,就是口有点淡,有啥咸菜上来点,俺农村出来的,就离不开咸菜酱啥的。”

“哈哈,田先生恪守本心,令人钦佩。”

余校长也有感而发,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位田先生,本性淳朴,毫不做作。  老田其实有点没太听懂,不过也知道是夸他呢,抓抓后脑勺:“嘿嘿,校长您老也别叫俺啥先生的,叫俺小田儿就成,要不就叫俺大贵,真要说,校长和各位教授,才是真正的先生呢。”

众人听得一起大笑,瞬间感觉距离拉近不少。  早餐就在这种亲切愉快的气氛中结束,然后众人一起去办公室进行洽谈。  期间,那位陈露记者也赶来进行旁听,唰唰唰进行着记录。  过程自然无比顺利,嘁哩喀喳,给钱嘛,当然好办。  田大贵和校方签订了一份捐款协议,至于款项,马上打电话回罐头厂,估计用不了几天,资金就能到位。  等到双方都签字之后,陈记者提议合影留念,她也想不到,这位浑身散发着乡土气息的田董事长,办事这么干脆,说捐就捐,毫不拖泥带水。  五十万元啊,在这个时代,给人的冲击力实在太过震撼,人家眼都不眨就掏出来,这份气魄,任谁也得动容。  李卫国在旁边暗中观察,发现这位陈记者望向田大贵的目光,都带上几分崇拜,看来是真被感动了。  见多识广的记者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校方的这些领导了,一个个都目光热切地望着田大贵。  余校长眼中更是泛起泪花,他使劲拍着田大贵的肩膀:“田先生,不,大贵啊,你古道热肠,全校师生,都会铭记你这份沉甸甸的期望,全身心投入到教育和学习之中,方不负所望!”

田大贵就剩下咧着大嘴傻笑了:原来砸钱的感觉这么爽。  不对,这都是国子的钱。  田大贵很快就想起这茬:国子掏钱,他享受荣誉,这可不行。  很快,田大贵心里就有了决定,他准备出这笔钱,毕竟罐头厂有他百分之十的股份,足够五十万。  至于平时的花销,他一个老光棍,能花啥钱,对,就这么决定了。  时间也到了中午,余校长早就预备了饭菜,就在招待所的小食堂,热热闹闹摆了两桌。  先是余校长致辞,表达感谢,随后各位校领导也逐一敬酒。  田大贵心里高兴,来者不拒,他酒量一般,渐渐就有点高了。  “田先生,我也敬您一杯,为您的慷慨解囊干杯!”

陈记者当然也受邀参加午宴,她也喝了几盅酒,俏脸绯红,颇具魅力。  敬完酒之后,陈记者表示,要去田大贵的罐头厂进行深入的采访。  当下的记者都比较严谨,陈记者想要全面报道田大贵的事迹,这种好事,老田当然满口答应。  在席间,余校长还向田大贵提出了一个请求:那笔五十万的捐款,不必全都支付现金,如果有机会,希望田大贵在国外帮忙搜集一些期刊杂志和相关的农业研究资料。  一来是丰富学校的图书馆,二来是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和技术。  这些书籍资料,对他们学校来说,甚至比金钱还重要。  老田也喝美了,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没事,都是小意思,用不了几个钱,等下回俺就能带回来,再过些日子,俺和国子正好准备出国一趟。”

李卫国对余校长他们的提议也非常尊重,这年头出国不容易,都惦记着捎点洋货或者电器啥的回来。  而余校长他们的觉悟显然比较高,更注重精神食粮,这种要求,必须满足。  酒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李卫国也趁机提出来自己的构想,要在农业种植,特色养殖以及农机具研发等方面,和农大进行合作。  李卫国也明确表态:原则就是他们出钱,农大这边出技术,互利互惠。  对于这种要求,农大方面当然乐得答应,毕竟田大贵都说好了,以后每年都捐五十万元。  “谢谢余校长和各位领导的支持,这位王燕同志,以后就是农机具厂的负责人,到时候,由她和诸位专家教授进行沟通联系。”

李卫国也顺势把王燕推出来,毕竟他也没时间总往这边跑。  王燕也举杯致敬:“我也是春城的孩子,是在敬老院生长,对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感情,以后还请余校长和各位领导多多关照。”

她性格爽朗,交际能力也很强。  “好,都是一家人。”

余校长也欣然举杯。  看到酒桌上气氛这么好,李卫国就趁热打铁:“既然余校长都说是一家人,那我们也就以实为实,我们准备筹建农机具厂,现在最缺的就是工程师和技术员,所以衷心希望,学校能给我们推荐一些人才。”

酒桌上的欢声笑语忽然为之一顿,农大这边,一个个都面露难色。  现在的毕业生都包分配,学生去向都非常不错,有铁饭碗,谁乐意去私人的工厂企业上班?  所以李卫国的这个请求,让在座的校领导感觉到有点难办。  作为农机系的主任,秦教授自然也在这桌,看到冷场,秦教授就用手向后梳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大背头:“小李,我会帮你联系一些往届的毕业生,试试吧。”

其实秦教授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就不用试,这年头的大学生毕业,很少有被分配到县一级工作的,基本都是留在市里。  李卫国一听,连忙道谢:“秦教授,实在太感谢了,麻烦您在联系的时候,帮忙转告一声,工厂的待遇没问题,外资企业,别的待遇不敢说,工资肯定高,合格的技术员,都是每月二百块钱起步,另外还有奖金和福利。”

一个月二百块,这工资还真够高的,就像秦教授他们,工资才刚刚接近一百,直接就翻倍了。  秦教授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小李啊,这待遇还真好,搞得我都想去喽。”

李卫国连忙表态:“秦教授,您要是真去的话,那就是总工级别的,工资最低五百块起步。”

酒桌上响起了一片惊叹,这么高的工资,对大家造成极大的冲击力,令人怦然心动。  李卫国也顺势补充一句:“秦教授,如果有退休的老专家,我们也同样欢迎。”

在场一些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心思都不免活泛起来。  从捐款这件事来看,人家真不差钱,如果退休之后,去发挥几年余热,还能多赚点外快,提高家庭收入,何乐不为呢?  这时候,余校长咳嗽一声:“小李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喽,挖墙脚都挖到我眼皮底下啦。”

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校长是在开玩笑,于是也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秦教授又接过话茬:“小李,我还真想起一位老朋友,是机械动力学的专家,去年退的休,你要是有本事把他请去,那就厉害喽。”

“你是说老高?难啊。”

韩教授显然猜出秦教授说的是谁,一个劲摇头。  其他人听到老高这个名字,也都跟着摇头,余校长还叹了口气:“本来去年想把老高返聘回来的,可是他的身体,唉,实在不允许啊。”

李卫国眨眨眼,连忙向韩教授请教,原来这位高教授年纪刚刚五十出头,办的是病退。  主要是前些年被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结果落下一身的毛病。  李卫国暗暗把这件事记下,人才难得,他还是决定找时间去登门拜访一下这位高教授。  酒宴尽欢而散,田大贵喝得有点高,直接回房睡觉。  李卫国则陪着王燕,去她生活过的敬老院探望。  王燕懂得感恩,只要来春城,肯定要回去瞧瞧。  自从她成家之后,日子宽松,大包小包的,没少给敬老院里的老老小小带礼物。  给孩子们买糖,买他们最心爱的小人书和学习用品。  现在,王燕姐姐是这些孤儿心目中最亲的大姐姐。  别说李卫军了,就连李卫国,对二嫂的做法都无比支持,一个人能不忘本,本身就值得尊敬,这也是他看好王燕的原因之一。  等吃过晚饭之后,李卫国接上秦教授,去高教授家登门拜访。  礼品下午的时候已经买好,就是些罐头白糖之类,还有两罐麦乳精,在这年代就算比较高级的礼品了。  高教授家住的是大杂院,李卫国由秦教授领着,来到高教授家门口。  “老高在家吗?”

秦教授拉开门,轻声询问。  李卫国耳朵比较灵,隐约听到里屋传来妇女低低的哭泣声:“老高,你醒醒,你醒醒啊……”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陋,最惹眼的是一排大书架,书架的格子里密密麻麻的,插满书籍。  北面是一铺炕,炕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老者,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双眼紧闭着。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伏在炕沿上抽泣着。  这景象,叫进屋的几个人都心里发酸,感觉十分压抑。  “弟妹啊,老高……”秦教授颤声说道,但是很快也说不下去,只是掏出手帕,擦拭着眼角。  “秦大哥来啦,快坐,快坐。”

妇女看到秦教授一行人,脸上想要努力地挤出笑意,可是却更令人感觉苦涩。  李卫国和王燕默默地将手里拎着的礼物放到柜盖上,田大贵则凑到病人头上瞧了瞧,然后吧嗒吧嗒嘴。  虽然他没有做声,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这人只怕是够呛。  李卫国也是同样的判断,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风中之烛。  女主人只是朝李卫国等几名陌生人点点头,然后跟老秦说起丈夫的情况,边说边流泪。  正说着呢,屋门一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急火火地进来:“妈,大夫来啦。”

说完他才瞧见秦教授等人,连忙打了个招呼:“秦伯伯。”

“小尚,先给你父亲看病。”

秦教授和随后进来的一位医生点点头,“老郑,辛苦你啦。”

这位大夫是他们学校医务室的中医老郑,水平还是不错的。  郑大夫也不多说,来到病人跟前,先观察一下面色,然后开始诊脉。  至于病人高教授,显然已经意识模糊,处于昏迷的状态。  号完脉之后,郑大夫也微微摇头叹息:“老高看样子也挺不过这几天,他的身子亏空得厉害,唉,人命争不过天命。”

这番话,叫中年妇女再受打击,身子晃了几下,然后被王燕给扶住。  “老高这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就剩下遭罪了呀……”中年妇女泪如雨下。  那个叫高尚的年轻人,也眼圈泛红,使劲攥着两个拳头,却没有丝毫办法。  李卫国转身出屋,其他人也没有在意,这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悲凉和压抑。  秦教授也一个劲擦着眼睛:“弟妹,需要我们做什么?”

他望着炕上奄奄一息的老同事老朋友,却无能为力,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操~蛋的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这时候,只见李卫国又去而复返,胳膊还夹着一个扁平的盒子进来:“郑大夫,我这有根儿野山参,给高教授熬点参汤吧。”

原来他是去车里取野山参了,李卫国当然不会把东西放在车里,只不过是打个幌子。  田大贵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对呀,都说棒槌能吊命,赶紧全都熬了,给老高灌下去!”

郑大夫听得连连摆手:“老高现在是虚不受补,得慢慢来,我瞧瞧这野山参咋样,再斟酌一下剂量。”

他一边说,一边从李卫国手里接过盒子,然后嘴里惊呼一声:“这,这真的假的?”

本地的老中医,没有不会辨识野山参的。  而眼前这一棵,只看芦头上密密麻麻的生长线,就能大致判断出来,最少六十年打底。  这样的野山参,近些年已经越来越少见,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最少也值几千块。  郑大夫当然知道,野山参造假的手段也是很多的,所以才有点不敢置信。  李卫国静静地说道:“没问题,是我亲手抬出来的,郑大夫,您就放心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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