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音先是堆起讨好的笑，一双眼睛弯得只剩一条缝隙。伸手不打笑面人，裴珩是讲究人，总不至于真丢她出去。裴珩见她这幅熟悉的笑脸，眉心轻轻一蹙。又是这副样子。笑得越傻，鬼心眼越多。难不成是故意来撞他枪口，惹他生气求被休？想到此，裴珩眼神一沉，无声地挪开视线，不再看她。且听她说两句，真要来算计他，就直接丢她出去！苏启音轻咳两声，放软了声音。“范无救已经将今日朝上的事告诉妾身，妾身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想问问对燕王的处罚可有定论？”

裴珩半信半疑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没有定论，但就算眼下没定，本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苏启音闻言重重点头，“妾身也这么觉得，他谋害你我心思狠毒，若是可以妾身也不想他被放过。”

裴珩正色看她，眼神莫测，“范无救不是让你来劝本王吗，怎么你反倒赞同本王？”

还以为她会如那些迂腐的大臣一样，只会劝他消气顺应太后，忍忍作罢。亦或者为了被休，故意说些不好听的气他。没想到，哪种都不是。他有些意外。苏启音耸了耸肩头，轻笑道：“谁说劝就是唱反调，妾身本就不喜欢燕王，就算王爷与他没仇，他还算计妾身三年，妄图给王爷戴绿帽子呢……”裴珩眼眸一眯。“咳咳，总之妾身同王爷的想法是一样的，恨不得燕王死了才好！”

苏启音立刻表明立场。“但是太后……”“呵。”

裴珩端着茶杯，神色骤然一冷，“还说自己不是唱反调，你也想劝本王听从太后，若不听便是不孝吗？”

裴珩说完，将茶一饮而尽，重重砸在桌上。对面却传来一声轻笑。裴珩狐疑抬头，见她一脸笑意望着自己，颇有几分淡然。“你笑什么？”

“妾身……”“别一口一个妾身来糊弄本王，嘴上说得恭敬，心里指不定骂本王些什么，虚伪。”

裴珩忽然怼道。苏启音愣了一瞬，眼眸飞快眨动几下。【竟然被你发现了，对啊我就是虚伪！】【气不顺就拿我撒气，老娘要不是看在在你家蹭吃蹭喝这么久的份上，才懒得管你，气死才好！】【算了，破自称这么难听，不说更好！】苏启音压下眼底的无语，故意夸张地摆开口型。“我！”

她刻意大声道。“我笑王爷猜错了。”

“全京城最没资格说王爷不孝的就是我，我刚大义灭亲把亲爹后娘送进大牢，王爷这点不孝在我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况且您也没忤逆太后的意思，反正就我看来，您和不孝根本不搭边！”

苏启音轻巧地说道。裴珩眉梢微挑，眼神莫测，“确实。”

这京城唯二两个大逆子都在这间屋子里。苏启音比他更甚。“不过依本王看，苏府不义在先，王妃此举并不算不孝。”

裴珩淡淡道。苏启音重重点头，“王爷英明！”

“太后也是如此，对您没有为母的慈悲，您又何必纠结谴责自己不孝呢？”

“笑话，本王没有。”

裴珩声音忽高，眼神一厉。苏启音倒没被吓着，只静静回看她。【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太后以命要挟，你若真不顾她大可随她去，她也威胁不了你，你也不会跑回家生闷气。】【你不就是气她总辜负你对她的忍让，又气自己舍不得对她彻底翻脸吗？】裴珩心头猛地一颤，看向苏启音的眼底深处泛起阵阵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