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师告辞后,裴珩回到希音阁,在院子里坐着。屋内依旧忙做一团,和光不时端着整盆的血水出来倒掉。裴珩混迹军中多年,也曾多次领军打仗。这种场面他见得多。然而却从没像此刻忐忑不安,那血水红得刺眼,他甚至不敢看。幸好,幸好那劳什子系统是靠谱的,她不会有生命危险。谢必安办完事,出现在他面前。“王爷。”
他看着自家王爷眉心紧锁的样子,声音也放轻。裴珩提了口气,抬眸看他,眼里温存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测的冷意。“有件事,你亲自去办。”
……养息殿,皇帝寝宫。裴琢正站在书架前,翻阅着一本逐字逐句摘抄整理出来的文书。半面墙的案卷,皆是他登基三年来通过护龙卫到各地搜集来的情报。都是关于裴珩的负面评价。大到某高官在宫墙根下吐槽摄政王架子大,小到他外巡时马儿惊飞了一只家鸡,引得两日下不来蛋,全数记录在册。也不是他非要抓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实在是裴珩没有大事可抓。私德方面,他除了宫里处理政务就是回府处理政务,府里也就只有个王妃,和谐得很,毫无破绽。整军掌权方面,但凡是他经手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久而久之那些对于王爷掌权不满的人也都不再多言。最近的消息越来越难收集。裴琢正打算着派护龙卫到裴瑜所在的燕州搜集看看,那是裴瑜的大本营,说不定能有所收获。正想着,老太监挪着小碎步进来。“事情办妥了?”
裴琢头也没回,轻快着问。“妥了……”老太监声音极小。“喊他进来复命吧。”
裴琢将文书合上,放回书架,坐回位子,等着见护龙卫统领。老太监却跪了下去。“陛下,出事了……”太监声音颤抖,“摄政王妃的马车在巷口遇刺,王妃身负重伤性命垂危,但……”“但什么?”
裴琢眉头紧锁。“但是摄政王也在马车里,护龙卫尽数被悬武营的人带走,一个没剩……”老太监颤颤巍巍地低下头。裴琢呆愣住,好半晌都没喘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事情办妥就好,无论是用刑还是逼供,裴珩难道还敢杀尽护龙卫不成?”
那可是大燕开国以来就流传下来的护卫皇帝的队伍!老太监轻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已经……都处死了。”
裴琢瞬时眼睛瞪大了好几圈,拍案而起,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监。“你说什么啊?那是裴家的护龙卫,又不只是朕的,他岂会又岂敢?”
老太监沉默。他就是敢。找谁说理去。“他大胆!”
裴琢怒喝一声,拍得桌子震天响。老太监哎呦哎呦着起身,上前给皇上顺气。“您别气了,大不了此事过去,陛下再组一批护龙卫就是,您若气坏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啊!”
裴琢脸色涨红,看着桌边空着的玉玺盒,更是气得翻白眼。“皇后娘娘到!”
秦芸芸一阵风似的进来,跪在书案前。“陛下!臣妾接到父亲秘信,说摄政王下令休朝两日,一切政务由右相负责,不得再送进御书房!”
“陛下,摄政王步步紧逼,藐视皇权,您可要再忍!”
秦芸芸声嘶力竭。裴琢一口气还没顺下去,这又一口闷气顶上来,一阵咳嗽。还没完。养息殿大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不速之客毫无阻碍地进到内室。谢必安提着剑,打量一屋子人,脸色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