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茶水从茶桌上淌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苏启音才猛然回神。她细眉蹙起,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边略有不悦地抱怨。“你好生奇怪,我不肯麻烦你时,你嫌我不信任你,现在我信任你,你又嫌我对你太放心。”
“裴珩,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闹人哎!”
换个字,作!“没有,你是唯一一个。”
裴珩坦然道,仿佛不觉得这是在骂他。苏启音脸色又是一红,心里暗骂了一声套路王,便闷头擦起桌子来。“方才谢必安说了许多话,后来又跟你说什么了?”
后半截谢必安刻意压低了声音,她没听到,只隐约感觉两人总看她,似乎在说与她有关的事情。裴珩静静地看她,没说话。苏启音半晌没得到回答,一抬头就对上他淡然的眼神。刚想出口询问,就被他温吞的声音打断。“苏启音,我们去燕州吧。”
苏启音眼睛霎时瞪大了好几圈。裴珩却泰然地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桌边,眼神落在远处,很是享受。“我思来想去,京郊也没什么好看好玩的,燕州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还有些当地美食,你爱吃,想必会喜欢。”
“裴珩。”
苏启音声音略沉。“小妹遇刺,母后中毒,没几日便要科考,朝堂换血之际,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她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是震惊。裴珩却勾了勾唇角,眼眸轻阖一瞬。“本王从不说玩笑。”
“你只说想不想去。”
“不想。”
苏启音毫不犹豫地拒绝。裴珩似是早就猜到般,笑意加深,“但是本王想去,那就委屈王妃陪本王走这一趟了。”
“裴珩!”
苏启音有些急了,“我那日只是随口一说,况且京郊来去不过一两日,燕州山高路远,怎么能去!”
“我不想出去,我懒得出门,懒得见人!”
她往凳子上一坐,懒散地趴在桌子上。“苏启音。”
裴珩轻缓地念着她的名字。“京里的事是永远不会完的,这脚不沾地的日子我也有些倦了,就当是偷闲几日,好吗?”
他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苏启音听着,似是触动到什么,心脏猛地一颤。再说不出劝阻的话。晚上,裴珩回书房见大臣,苏启音独个抱着二哈,望着月亮半晌无言。“王妃还在顾虑王爷的安排吗?”
同尘不知从哪儿偷来的柿子,自己吃一个,给苏启音手里塞了一个,“要奴婢说,王妃就是想太多,王爷是什么人呐,他若开口的事必定准备完全,您根本不用担心!”
“奴婢听说燕州有好多好吃的!冬日河水都不上冻,还能钓鱼吃呢!多好啊,王妃应该开心呀!”
同尘喜滋滋地畅想。反正王妃出门一定会带上和光和她,王妃吃什么也有她的份,想到那些好吃的,她口水就快出来了。苏启音斜睨了她一眼。死丫头没心没肺的,就知道吃和玩!她一口咬下柿子,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炸开,她这才觉得自己精神了些。“眼下朝堂局势剑拔弩张,这么重要的节点……他不是玩物丧志的人。”
能让他下决心出去游玩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自己。“王爷不是说了嘛,他也想出去散散心!”
同尘宽慰道。苏启音却沉默。他说这话,多半是为了让她宽心。但他说想偷闲时,她有一瞬触动,总觉得这句话是由心的。她起初想带他出去玩的意图也在于此,但这话从他这个工作狂口中说出,总有些怪。他从不会在人前暴露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