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如飞蝗,疾射而出,些许士卒来不及躲闪,就被利箭洞穿身躯,蓬地冒出一团血雾! “敌袭!”
有人拼尽全力,嘶声高喊。 众多士卒纷纷躲闪,隐藏到树木后,使用军弩反击起来。 霎时间,林中响起弩机上弦声,以及箭矢飞射的嗖嗖声。 在付出了数十条性命之后,临瞻士卒稳定下来,开始全力反击,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些许蛮人的惨叫。 突然,一声怪叫响起,旋即便是纷乱的脚步声,蛮人似是开始逃窜。 邓煊探头,发现敌方射来的箭矢逐渐减少,可见对方确实在逃离,他立即喝道,“追,别让这些野狗跑了!”
好不容易逮到这些家伙,绝不能错过机会! 众多士卒听令,一边疾射,一边朝着前方追了过去。 连日来,他们屡屡挨打,却战绩颇少,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如今遇到,自然得大杀特杀,让对方付出惨痛代价! 邓煊身旁,二甲生员副将,嘴唇翕动了下,想说穷寇莫追,但连日来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如今有机会,确实不容错过,便也住口不言。 他刚刚打消劝说的想法,就发现余光一闪,一道矮壮的身影冲了出去。 蓦地转头,发现竟是邓煊,副将顿时大骇! 身为主将,岂能贸然冲锋! 副将连忙大喝,“邓将军,赶紧回来!”
邓煊岂会搭理,他的观念里,身为主将,就得身先士卒。 否则,他要一身武勇有何用? 只是一眨眼,邓煊就随着众多士卒,冲进了前方的树林中,副将纵使有心再劝,却也找不着人。 他惊骇万分,连忙嘶吼,“全体将士,随我冲杀!”
得冲过去,保护邓煊! 所有士卒都收起弩机,紧握长刀,悍然前冲。 可刚刚冲进前方的密林中,数十名士卒就感觉脚下一松,蓦然摔下! 心中惊骇之际,便听到“嗤”的巨响,一道尖利的竹片,将他们的腹部彻底洞穿! “啊啊啊!”
邓煊正紧追蛮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痛彻心扉的惨嚎,他微微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正急速奔逃的蛮人,倏地停下脚步,回身冲来,杀向被陷阱扰乱心神的临瞻士卒! 这些蛮人之后,跟着众多蛮人,数不胜数! 他们都潜藏在树林中,就等着临瞻士卒中了陷阱,才一同杀出! 望着犹如恶鬼般密密麻麻的蛮人,听到他们的嘶吼和怪叫,而身旁是落入陷阱、惨嚎不断的袍泽,众多士卒心中蓦地一沉,知道己方中计了,士气骤然大跌! 两军相争,勇者胜,惧者败,遭受陷阱突袭的临瞻士卒,已没有了起初的锐气,越打越落入下风,伤亡不断增加。 而冲在最前头的邓煊,却如杀神一般,双手铜锤挥舞如梭,每一下都能将一名蛮人砸的口吐鲜血。 顷刻间,就有五六名蛮人死在他的锤下。 但蛮人极为凶残,悍不畏死,嘶吼着朝邓煊蜂拥而去,前赴后继。 不远处,一名极其雄壮,头戴鸡羽冠的蛮人狼头,见到这一幕,顿时怒了。 他怪叫几声,围着邓煊的众多蛮人,便如退潮般让到一旁,双目阴冷的盯着邓煊。 以一人之力,硬抗不少蛮人,纵使力大如邓煊,也累的喘息不已,他的身上,俨然出现了不少伤痕,血肉翻卷。 大口喘息之余,邓煊紧紧盯着众多蛮族,不知道他们退到一旁,想做什么。 接着,他望向远处,发现麾下都被蛮人所缠住,唯独他一人深陷敌阵,孤立无援。 正当他准备杀回阵中时,突然听到许多弓弦被拉开的声音! 心中一颤,邓煊连忙转头,就看到不远处,十几名蛮人张弓搭箭,瞄准了他! 他惊骇万分,心中惊的几乎停跳了一拍! 没有任何犹豫,他顷刻就动了,朝着队伍急冲而去,用尽全力,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的速度快,但箭矢更快! 嗖的一声爆响,邓煊感觉后背蓦地刺痛,身体一颤,往前踉跄了下,险些摔倒,仿佛被人推了一下! 他眼瞳暴睁,不敢停下,咬紧牙根,鼓起全身力气,想要继续奔跑,但紧接着又是几声爆响,身后仿佛被毒蛇狠狠噬咬了几口,整个背都是火辣辣的,巨痛无比! 他的背上,已插着六七根箭矢! 这些箭矢,让他疼痛之余,也仿佛吸走了他的力量,让他感觉浑身发软,有些无力。 眼珠子瞪得仿佛要掉下来,对生的渴望,让邓煊不敢停下,催生出些许力量,硬撑着,朝队伍艰难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嘶哑的喊道,“救我……救我……救我!”
许是巨痛,让他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在这惨嚎不断的树林中,显得微弱如蚊蝇。 眼睛开始发沉,手脚微微颤栗,邓煊发现,自己的部下,好像在四下奔逃,似乎是……抛弃了他…… 浓浓的绝望,在他心中疯狂蔓延! 他从未想到,自己带着满怀的信心,前来参与武举考核,却陷入如此绝境! 不! 我不能死…… 状元……状元……状元是我的! 心中嘶吼着,邓煊涌出一股力量,开始由走改为跑,速度慢慢变快。 但突然,五六名蛮族冲上前来,用手中的长矛,狠狠扎向邓煊! 这些长矛,直接洞穿了邓煊的身躯,鲜血疯狂流溢! “啊……”惨嚎一声,邓煊如同筛糠般,不断颤栗。 无边的巨痛,直击灵魂! 疼痛消减了些,邓煊大口喘息着,看到四周围满了蛮人,他的心,仅剩下了绝望!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我败了,我邓煊……竟然败了……啊啊啊……那又如何……秦易……衡宇……你们也离死不远!”
这片树林,就是个夺命窟! 他一世豪杰,也难逃一死,其他人,也必将被拖死在这! 没等邓煊继续嘶嚎,又有五六柄长矛,狠狠地洞穿他的身躯! 嘶吼声,戛然而止,生机,骤然消逝。 邓煊高昂了一辈子的头颅,缓缓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