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将近凌晨十分。 玉溪公园内。 文雅丽早已出现,正陪着梁珊珊嬉笑打闹,似乎,压根儿把自己的事没放心上。 反倒是林玄,越是快到凌晨,越是疑惑重重。 他好奇,文雅丽究竟会以何种方式让深爱她的男朋友死心。 对他来说,只需要让文雅丽显身,这没有一点难度。 林玄觑了眼时间,11点35分,剩下不到25分钟。 说长也长,说短更短。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而男方,此刻早已准备就绪。 林玄埋伏在他对面的小树林中。 在昏黄的路灯下,眼前,一览无余。 远远的,林玄看到长椅附近,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道士,手拿桃木剑,符篆等物件,看起来相当专业的样子。 道士似乎正在摆某种阵法,林玄看的一脸懵逼。 西装男更是两眼梅黑,不过,对于他自己未知的、科学无法介入的东西,他只能相信。 无条件相信。 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跟女朋友见一面。 哪怕一面。 这一刻,他等了整整两年。 去年他就干过,无奈最终道士说他俩的阴缘没有修成。 还差火候。 今年已经修成。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童兴阳,你过来一下。”
王道长轻声叫道。 坐在长椅上的童兴阳,一蚱蜢起身,大步流星走到王道长跟前。 俯首哈腰,很客气的样子。 为了达到目的,这一刻,童兴阳完全将自己交给了王道长。 王道长略带失望的表情看了童兴阳一眼。 眼神闪烁不定,似是不相信童兴阳。 童兴阳看出来了,以为自己的阴缘还浅。 他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再看了王道长一眼,试着说了一句。 “王道长,时间快到了哟!”
“这我晓得,你现在听着,我马上要念神文了,这是招魂仪式中最重要的一环,你女朋友的魂魄能否回来,就看你了。”
“好吧!”
童兴阳无奈。 明明对方自称神通广大,能招万物之魂,且每招必回。 可关键时刻,却推诿起来。 这让他很反感。 可唯一能招女友魂魄的,在当今世界大概只有王道长了。 因此他无由不相信。 “现在你重新坐回去吧。”
王道长叮嘱道,“盘腿,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你女朋友的名字。”
“大名还是小名?”
童兴阳好奇地问。 因为女友生前,她总叫她‘宝宝’。 一天不下几百个。 王道长面色微变,想了想道,“大名小名都可以。”
童兴阳点头,重回到长椅上。 按照王道长的叮嘱,双手合十,嘴里不停默念女朋友‘宝宝’。 大脑中不停回忆着跟女友曾经的美好瞬间。 有悲有喜。 每每想到搞笑的瞬间,就会忍不住嬉笑出声。 想到悲伤的,则会流出眼泪。 尽管那些事过去已久,每每回忆起来,仍旧如昨日所发生。 王道长一本正经,翻开一本古书,有模有样地照读起来。 内容像葬礼上,给死人超度的葬文。 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哼出来的。 童兴阳一句也听不懂。 这就是他相信他的根本原因。 . “哥哥,你看那边,那个人在干什么呀?”
梁珊珊好奇的眸子看着林玄。 文雅丽似是不想看到男友,总是躲躲闪闪,站在一边,给对方一个冰冷的背。 林玄微微一笑。 “他正在表演魔术。”
林玄知道,四五岁的小女孩,看不懂那玩意。 以为随便搪塞一句就过去了。 可梁珊珊不吃那一套。 清脆的儿化音,奶声奶气地道,“哥哥,那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见过?”
林玄面色微怔,“你在哪见过?”
梁珊珊略一沉吟,惊叫出声,“哥哥,我想起来了,他来过我奶奶家。”
“哦?”
林玄立刻有了印象。 几天前,对方还给梁珊珊作过法事。 梁珊珊又问,“哥哥,那个人,他是不是跟死人有关?”
为避免触碰忌讳。 林玄搪塞道,“珊珊,你没看到吗?他正在表演,表演怎么会跟死人有关呢?”
“哦?”
梁珊珊仍是一脸困惑。 继续看着王道长神神秘秘的样子。 林玄目光也游移过去。 这时,文雅丽飘飘然走过来。 嘴里幽幽说道,“林大哥,你看到了吗?那个人,他就是我男朋友,正坐在长椅上。”
林玄看向文雅丽。 发现对方身子轻飘飘的,一张原本漂亮而精致的脸,得病了似的,没有了一丝表情,呆若木偶,更显得苍白而憔悴。 有点像尸斑脸。 这张脸,让林玄心里直犯膈应。 环顾周围漆黑的景物,不由倒吸口凉气。 “我见过他了。”
林玄严肃说道。 接下来,几乎不再说话。 只焦急地等待时间,尽管剩下不到十余分钟。 可,对林玄来说,这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文雅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长椅上。 童兴阳盘腿闭目,嘴里默读了一会。 意识到周围静悄悄的,也许是害怕,他突然睁开眼,往王道长站立的位置看去。 惊了一跳! “咦!人呢?”
童兴阳心中嘀咕一声。 好奇之下,他起身走下长椅。 此刻距离凌晨还有几分钟。 他急急忙忙绕过那白幡,往作法台背后小跑去。 夜深人静,童兴阳不敢大声说话,害怕真的惊扰了什么。 一开始,自己还十分胆大。 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他害怕了。 这是他天生的性格释然,逞强不得。 他不敢喊王道长,害怕法事失灵,又害怕女友在那一刻真的出现。 往前没走几步,童兴阳终于发现了王道长。 此刻,王道长嘴里叼一根香烟,木桩一样插在河滩边,正在潺潺地放水。 童兴阳好奇了。 又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他不兢兢业业守在阵法前。 竟擅自离开,连桃木剑等法物也随意丢在桌上。 这,太不严肃了吧! “他想糊弄我吗?”
童兴阳低声呢喃一句。 如果道王道长真想招摇撞骗的话,童兴阳也有办法。 他绝不会给他支付剩余的尾款。 毕竟,为了这事,他已经花了几万块。 几万块,在这个小城市,可是一笔巨额财产啊。 可转念又想,万一对方内急,也合乎情理! “好吧!”
想到这里,童兴阳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王道士放完水,一边提裤,一边慢悠悠上岸。 见童兴阳站在自己面前发愣。 王道长气呼呼道,“童兴阳,你不去冥思,跑这来干什么?你想错过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