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关着呢。”
缪婴握紧拳头,义愤填膺,“那个毒妇蛇蝎心肠,罪不可恕,发配边疆,或者就地正法,都是她的宿命。”
“暂且不必如此。”
苏揽月道,“我要摸清她的目的,之后再做打算。”
处置天茵一个,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但要弄清楚这背后的事,还得花些时间引蛇出洞,等到拨云见日,争取一网打尽。“有什么想法吗?”
不管有何计策,缪婴一定助其一臂之力。“嗯。”
二人低声密谈一番,苏揽月整理着仪容仪表,确定万无一失,才道,“去将天茵带进来吧。”
从昏天暗地的柴房走了出来,天茵来到苏揽月的房间,二人目光相视的一刹那,眼泪仿佛是不值钱一般,簌簌滚落。“你的眼泪真廉价啊。”
目睹那精湛的演技,缪婴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别说了。”
苏揽月板着脸,流露出了一副终归是向着天茵的表情。而蒙在鼓里的天茵,自然信以为真。眼中噙泪,朱唇颤抖,天茵此刻愈发可怜,“揽月,你总算醒来了,在你昏迷的几个时辰里,我真的好担心你啊。”
“区区一个时辰而已,何必演得如此夸张。”
缪婴要唱黑脸,可不会惯着天茵的。“担心揽月,度日如年。”
天茵反唇相讥,有理有据。但实际上,是柴房太阴暗潮湿,幽深可怖,天茵张皇失措,惴惴不安,因此显得时间漫长。“你当然得担心。”
缪婴冷漠的眸子盯紧了天茵,宛如将其看穿,“毕竟你可是罪魁祸首啊,王妃落得如斯田地,皆是拜你所赐!”
“揽月,我从未害过你,你别听他胡说。”
天茵摇头似拨浪鼓,那廉价的眼泪,泛滥成灾,“我只是见到你近日为了王爷的事,茶饭不思,闷闷不乐,想着让你胃口大开,煮了锅开胃汤,里面只有普通食材,我……我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
天茵嗓音嘶哑,目光虔诚,眼泪从脸颊缓缓的滑落,搭配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愈发令人心生怜悯,倘若苏揽月并非了解了所有,一定会被欺骗。听着天茵字斟句酌,和声泪俱下的解释,斜睨着天茵欺骗性极强的脸,苏揽月表面上一脸动容,于心不忍,但实际只感叹天茵丑态毕露,兽心人面。“揽月,你要相信我啊。”
天茵紧紧的拽着苏揽月胳膊,涕泪横流,言辞切切。“我当然相信你。”
苏揽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反感,端出了一副深信不疑的慈悲模样,“快起来吧,当心着凉。”
“谢谢揽月。”
天茵破涕为笑,甚至还洋洋得意的瞪了一眼缪婴,“我就知道你最明察秋毫,独具慧眼,一定不会含血喷人,架词诬控。”
这几个字从她嘴里面说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王妃,从头到尾,只有天茵端着那锅汤,她的嫌疑最大,你若是放了她,就等同于放虎归山,三思而后行啊。”
缪婴句句铿锵,慷慨陈词,一直在痛斥着天茵。虽然是在做戏,但他的心里面,巴不得天茵能恶有恶报,自食其果,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急迫。“够了!”
苏揽月一面坚决的呵斥,一面向缪婴使了个眼色,“我是王妃,我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要与我作对不成?”
“不敢。”
接收到了信号,缪婴立刻低头,不再言语半句。见状,天茵表面愧疚难堪,内心欢呼雀跃。“揽月,缪婴也都是在为你着想,你千万别生气,我并不希望因为我,造成你们间的隔阂。”
低敛眉目,乖顺可人,天茵端着副善解人意的嘴脸。缪婴黑着张脸,道,“只是暂且不再计较,你也别太得意。”
若不警告天茵,怕是她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这个蛇蝎毒妇,缪婴真不愿意瞥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天茵抿紧了唇,懒得理会。蓝泽说的不错,苏揽月是主子,其他的人都是奴才,缪婴也不会是例外,在瑞王府,岂有他装腔作势的份儿?“咳咳咳……”用手掩住嘴唇,苏揽月佯装虚弱的咳嗽几声,“你刚才吃了不少苦,一定累坏了吧,快回房间休息一下,我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那你好生歇息,我便不打扰了。”
天茵迈着碎步,昂首阔步的走出房。关上门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苏揽月,见她面容憔悴,虚弱无力,心里瞬间释怀,门闭合的那一瞬间,天茵嘴角上扬,笑得从容。“演的不错。”
确定人已经走远了,缪婴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赞,“我都快被你骗进去了。”
“倘若不逼真些,天茵怎么会信?”
通过刚才观察,苏揽月可以确信的一点就是,天茵已经上钩,至于能否钓到一条大鱼,就看她接下来的表现了。“所言极是。”
缪婴点了点头,二人英雄所见略同。到了戌时,缪婴和蓝泽一起来到萧祤升房间,在他这里设置机关,准备守株待兔。在设局的时候,三人还不忘记闲聊。“如此说来,天茵信了?”
蓝泽一面牵着钢丝线,一面随意的问。“那是。”
缪婴说道,“凭借王妃那娴熟的装傻能力,天茵还不手到擒来?”
这话应该是句好话,可苏揽月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不是装傻,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呷了口茶,苏揽月淡淡然的解释道。“您不必解释了,无非是装疯卖傻嘛。”
缪婴还在调侃,“不然的话,天茵哪会上钩?”
有没有鱼饵无所谓,只要演得够傻,天茵迟早都会上钩。“你胆肥了是吧?”
苏揽月瞟了他一眼,佯装生气的说,“敢跟我这么说话了?”
“我是开玩笑的。”
缪婴见好就收,不敢造次。瞧着他能屈能伸的模样,蓝泽那张常年的冰块脸,罕见的有了丝笑容。在忙活了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表面什么都看不出,但实则暗藏杀机的机关,便布置妥当了。瞧着成果,缪婴拍了拍手,甚是满意,“天茵胆敢踏进一步,必然叫她有去无回。”
“确定万无一失?”
苏揽月问。“确定。”
蓝泽说道,“天茵既然爱慕王爷,甚至不惜用下作的方式,试图杀害王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趁着您身体还虚弱,天茵一定会踏入这间房,届时,纵使她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这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