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你住手。”
苏揽月望着浑身血迹斑斑的蕙兰,心疼不已,忍不住替她抱不平,“蕙兰现如今还是父皇的贵人,此事还未彻查清楚,你定不了蕙兰的罪,也休想将她视作稻草,任由你随便的鞭笞。”
“皇嫂说的是什么话?”
萧祤洛不甘示弱的反击,“蕙贵人招了供,那她便是一位罪人,和这大逆不道之人还需要讲什么人道,和慈悲吗?”
此时此刻的萧远鸿,压根听不进去两人的话,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唯一装得下的,便是奄奄一息的蕙兰。“寻个软椅,去让贵人坐下。”
刚开始的时候,萧祤洛说的是蕙兰与苏揽月同流合污,里应外合的监视着自己,他起初不相信,但也不是毫无质疑,而是半信半疑的走进凤栖宫,希望蕙兰将此事说清楚。可万万没想到,萧祤洛采取的会是这种手段,前段日子的惩罚并不曾让他改变,他一如既往的冷血。“皇上,你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吧。”
吕凌曼冷冷的瞥着他,道,“你莫忘记,蕙贵人是罪人,可坐不得。”
早知萧远鸿是多情,但今日也算长了见识。如同当头喝棒,令萧远鸿直起了腰,眼神突变,漠然的瞪向了吕凌曼。“蕙兰无罪。”
苏揽月道,“母后贵为六宫之首,还需谨言慎行。”
“本宫知道,蕙贵人是瑞王妃的表妹,你心疼她,不过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话锋一转,吕凌曼道,“但是证据确凿,瑞王妃还想抵赖吗?”
“何来证据?”
苏揽月冷然一笑,“难道太子殿下片面之词,也能够将蕙兰定罪了?”
“皇嫂,你可以袒护惠贵人,但希望你不要随便的质疑我。”
萧祤洛不服气的说,“本宫贵为太子,今日当着父皇母后的面,岂能胡言乱语。”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太子殿下。”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话说的很圆满,但苏揽月却冷着脸,不留情面,“是谁打的蕙兰?”
“本宫。”
萧祤洛昂着头,毫不避讳。“恕我直言,太子殿下这是屈打成招。”
苏揽月道,“若是将你折磨至此,只怕说你有心谋逆,你也反驳不了,身体上的疼痛,会扭转大脑的意识。”
“皇嫂,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萧祤洛涨红脸,说话磕磕巴巴,“本宫可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何须去谋逆?”
见萧远鸿眉头舒展,不曾流露半点质疑,他才稍稍放心。“蕙兰单纯善良,一心倾慕父皇,她怎会去监视父皇?”
他的借口,让苏揽月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请父皇看在蕙兰对您情深意重的份上,听一听蕙兰的解释。”
“皇上,事已至此,无需解释。”
吕凌曼抓住萧远鸿手臂,在他耳畔轻语,“还是尽快的判决吧,否则会让旁人误会皇上,因惠贵人美貌而开恩。”
“皇后,你急什么?”
萧远鸿抽出了手臂,不耐烦地说道,转而将慈悲的目光放在蕙兰身上,“惠贵人,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蕙兰昨晚准备入睡之际,皇后娘娘带兵闯进,说是一名宫女告密,蕙兰被瑞王妃指使,进宫监视皇上的罪名,带走蕙兰。”
蕙兰身体哆嗦,颤颤巍巍的说,“在一间密室里,太子殿下使尽手段,一直在逼蕙兰招认,蕙兰并未背叛皇上,可那钻心的疼,蕙兰实在是熬不住,连太子殿下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了,便浑浑噩噩的点了头,等到今早清醒,方才明白所有。”
萧远鸿拧着眉,神情肃穆,“太子,你所说的证据,只是一位宫女的一面之词吗?”
“父皇,儿臣听了宫女所言,并未马上相信,而是审问了惠贵人,是贵人招认的,儿臣才敢断言。”
萧祤洛道。“审问?”
闻言,萧远鸿冷笑道,“朕不见太子问,只见太子严刑逼供,倘若惠贵人不说出你想要的答案,那你是否准备活生生的将贵人打到咽气为止。”
“儿臣……”“父皇,如今真相大白,恳请您还蕙兰一个公道。”
苏揽月将话抢了去,“虽然蕙兰只是贵人,论身份和地位,远远不及母后,但蕙兰也是人,应当被尊重和理解,而非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无能为力。”
面带哀愁的一番话,让蕙兰成功的从罪人,俨然变成了受害者。萧远鸿凉薄的眸子,充满怜爱的望向了蕙兰,“朕宣布惠贵人是清白的,从今以后,没有朕的指示,谁也不准擅自带走贵人,并且施以极刑,否则的话,以欺君罪论处。”
他的眼神是瞧着蕙兰的,但是那番训示,可是说给皇后听的。“皇上,妾身与太子也是想为您分担,虽然其中出了误会,但本意绝非是陷害惠贵人的。”
吕凌曼铁青着脸,不情愿的说道。“皇后贵为六宫之主,行事应当严谨,岂能因着宫女一派胡言,便认定惠贵人有罪?”
萧远鸿道,“如此大意,听信谣言,是一国之母应有的典范吗?”
“皇上训示的是。”
吕凌曼心里有多不甘,脸上便有多温顺,“幸亏今日有瑞王妃,凭借那伶俐的口齿,替惠贵人洗脱冤屈,否则妾身便成为真正的罪人,有劳瑞王妃了。”
窥见她眼底的恨意,苏揽月却笑得肆意,“母后太客气了,儿媳只是实话实说,可担不起您的感谢。”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这番道理,还请太子谨记。”
萧远鸿眼神里,满满的是失望,“朕让你走出了东宫,是希望你能代替朕恭送使臣,与之无关的事,你无须插手,朕不想旁人说,堂堂一个太子,如此不务正业,竟多管朕后宫的是非。”
“父皇言之有理,儿臣定当牢记于心。”
萧祤洛藏在袖子中的手慢慢握紧,那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眼底的记恨。今日苏揽月让自己如此难堪,明日一定加倍奉还。“太子,你和惠贵人道个歉。”
沉思之际,萧远鸿一番话,让他怔住,“父皇,你说什么?”
“我知你心里不服气,认为惠贵人品阶低,无福让你去赔不是。”
萧远鸿道,“但你平白无故让人家吃了那么多苦头,于情于理,是不是该讲一声对不起?”
“惠贵人,是本宫冤枉你。”
迫于他的压力,萧祤洛说不过,认命的低了头,“本宫在此,鞠躬致歉。”
“太子,万万不可。”
惠贵人摆摆手,诚惶诚恐。“蕙兰,这是你应得的。”
有了萧远鸿的抚慰,蕙兰才心安理得的接受。处理完蕙兰的事情,苏揽月便离开皇宫,走到了宫门口,自家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踩着凳子上车,却猛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