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墨浑身一震,果然,还是连累了姑娘,他正准备离开,却被意寻欢一把拉住。“陈公子看不起我的朋友,就是看不起我。”
意寻欢身上带着一股难以明状的娇气,就算这么不给面子的反驳,陈文康也无法对她生气。司徒珏盯着她的手,觉得扎眼的紧。“嗳,我也觉得方才那个吴公子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姑娘这般美貌之人,有各色的朋友,都是很合理的嘛。”
又有一人在一旁扇着折扇,说着话。意寻欢不置可否的转身,将醉墨摁下,柔声道:“再给我剥个葡萄吧,左右反正是出来了,不尽兴,就不回去。”
说她是花魁也好,不正经都成,反正她也无所谓,本来她就不正经。司徒珏低头喝着茶,眼睛却不离开醉墨,猛的一盯,醉墨感受到了他冷冰的视线,不小心,那葡萄滚在地上,转了两下,静止不动。打从一见到这个人,他便一直表情不善的看着自己,醉墨敏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他。卯卯又凑到月华白身侧道:“司徒珏的眼神好像要把醉墨给生吞了。”
月华白眨了眨眼睛,低头道:“若是有人剥葡萄给你,我也想这么干。”
卯卯突然羞红了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正经。“据我所知,醉墨出来一趟,价值千金吧。”
原来替意寻欢说话的那个公子,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醉墨。一看就是个酒囊饭袋,意寻欢满不在乎的从袖口中抽出扇子,扇子上熏了香,随着清风,只觉得她浑身馥郁体香弥漫过每个人的鼻尖,萦绕不绝。“不论他是出来一趟,还是十趟,本姑娘都出的起。”
意寻欢说这话的时候,眼尾一勾,让那些公子哥好似踩在棉花团上,大气不敢出,只想一亲芳泽,真真是个尤物。“黄兄,别再说了。”
陈文康虽然被当众拒绝,但意寻欢被一旁的朋友调笑,他还是心里不舒服,更不满意有人盯着她看。那些小姑娘跟摆设似得,风头都被意寻欢抢了,一时也在一旁碎碎细语,有个胆子大点的问道:“不知道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怎出手这么大方?”
千金,可是普通官员好几年的俸禄,富甲一方也经不起这么挥霍。再细细看她身上穿的,戴的,绝非凡品,都是一些不世出的宝贝,当即就收了对她的轻蔑之色,认真询问。“没做什么,经商而已。”
意寻欢随意回答道。原来是商贾之女,竟然还出来如此挥霍,众位姑娘们都摇了摇头。“姑娘桌上的,可是一品居的点心?”有个姑娘眼尖,瞧见意寻欢的碟子上刻着一品居三个字,不禁开口问道。“正是。”
意寻欢对她一笑,看来是一品居的客户,身为老板,她还是得对客户客气些的。那些姑娘们闻言,果然暗中看着她桌上的一碟碟点心,有个家境好似不错的姑娘瞥了一眼道:“我娘前几日在一品居定了包间,等了三个时辰,才吃到,不过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一品居,还可以外带的。”
卯卯随意捏了一个桃花酿春色糯米团丢进嘴里,回味无穷道:“嗯,还是老味道。”
意寻欢上前捏了一下她的粉脸道:“若喜欢,让他们日日做就是了。”
这下子,意寻欢的身份又扑朔迷离了起来,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让皇亲国戚都难求一餐的一品居日日做点心?司徒珏喝着茶,敛眸听着,说实话,意寻欢有几句真,几句假,他也分不大真切。“我听说,醉墨已经半个多月都不曾接客了,难道就是姑娘用天价,包下了他?”
那个黄公子又讨人厌的问道。他的样子好似什么事情都被他料定了,知道了别人的过去等着揭穿一般,意寻欢最看不惯这种人。随即将帕子一丢,一拍桌道:“今晚,醉墨就不叫醉墨了,我会将他的卖身契买回来。也麻烦你,不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令人望之生厌。”
醉墨震惊的抬头望着她,望着这个半个月在他的卖身之夜,只因为他看了她一眼,而将他包下的女子。他以为,她跟所有的臭男人和老女人是一样的,只是把她当做玩物,可她又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和,将他当做真正的朋友,与他畅谈,现如今为了维护他不存在的尊严,要为他赎身?他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只知道,他现在的身价,老鸨子不会轻易放人的。他为难的抓着她的袖子,仰头看着她,一双眼睛落下泪来,抽泣道:“姑娘,别。”
意寻欢知道他哭什么,他以为自己是一时之气,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放心吧,给你赎身,我还不至于倾家荡产呢,不过是一些小钱罢了。”
陈文康皱着眉头,站起来道:“姑娘,你都不在乎自己的名节么?”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去给一个供人玩弄的男人赎身,旁人会怎么说?她是如此的令人惊艳,怎能自甘堕落?!陈文康无法接受意寻欢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反而,反而是这么的离经叛道。意寻欢转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名节与我,毫无意义,陈公子,你管的太宽了。”
坐在这里已经让她心生不快了。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一把抓过还在哭泣的醉墨,便要出去。只觉得众人惊呼一声,她的腰间被人一搂,猛的被迫转过身来,被禁锢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抓着醉墨的那只手被人攥紧,甩在身后,司徒珏的脸放大了近在眼前,唇上堵上了他的两片薄唇,呼吸之间,带着一股怒气和怨恨,霸道的用唇舌将她一切话语堵住。惊讶的不只是意寻欢,还有兴奋的卯卯跟一群芳心碎地的少女,包括站在一旁自诩风流的富家公子哥。陈文康猛的冲上来,便要打司徒珏,嘴里喊着:“放开寻欢姑娘,你这个登徒子!”
却在下一刻,被司徒珏的掌风带出了亭子,挣扎了一会,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