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白却置若罔闻,执意的跪在大殿之上,停止的脊背与染血的白衣,带着一丝瑰丽的凄美。玉帝不知怎么的,没说话,让一个臣子公然违背,竟也没恼怒之色,只是咳了咳,“你给我起来。”
卯卯见他没反应,心里一急,揪着他的袖子,轻声道:“你快谢恩啊!”
月华白头一次看也不看她,只是静静的跪在地上,无声的与玉帝抗争。哮天也按耐不住的在一旁劝道:“你现在身子比卯卯还弱,火刑怎么受得了?”
他一身清辉,跪在那,好似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只执意说道:“恳请玉帝,赐我代受火刑。”
玉帝耐着性子,还被他拂了面子,当即有点坐不住了,虽然众仙都不明白怎么玉帝对这个深居简出的月神君这么优待,但终归天庭还是得有规矩不是?“玉帝,这月神君既然如此请求,就让他尝尝火刑之苦吧。”
文曲星在一旁出列。“是啊,成何体统。”
众仙议论纷纷,玉帝盯着月华白,再问了一次,“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卯卯急的快哭了,咬了咬牙道:“他胡说八道的,您千万别听他说的,祸是我闯的,该受罚的是我。”
月华白一把将她拉过,抬头望着玉帝,不卑不亢,“我只求代罚火刑。”
卯卯震惊的盯着他,紧紧的攥紧了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月华白,你这个傻子!玉帝果真猛的一跺脚,凌霄殿震了三震,“将月神君带下去,服十日火刑,玉兔仙子囚禁于水牢之中。”
说罢,便上来一队天兵,拉着月华白就往门外走,卯卯凄然的望着他,立刻向玉帝跪行了几步,不住磕头道:“都是我的错,放过月神君吧,火刑水牢我都可以!”
然而玉帝早已不在金座之上,卯卯心中一震,起身向跑去阻拦,却被两个天兵一擒,转瞬之间,到了天庭水牢。被上古玄铁所制的镣铐锁着,在黑漆漆的水牢之中,只听得不停的水流声,缓缓流动。她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祈祷着,祈祷着月华白没事,祈祷着意寻欢无碍,祈祷着还能有再见之日。火刑,顾名思义,三味重火不分昼夜的在你身上燃烧,还有刑官在你身上狠狠鞭挞,直至十天十夜方可完毕。这三味重火,烧的凌霄殿半边通红,玉帝站在瑶池旁,不住的叹气。王母见状,让一旁的仙娥们都退下,上前道:“既然如此不舍,何苦又应了他的请求。”
玉帝叹气道:“如今他转世成了月神君,前尘往事一概不知,我自来看他逍遥惯了,不强求他归位,哪曾想,他竟还生了情根,险些就为了这个情根丧了命。”
王母摇头,担忧道:“既是天父择的姻缘,又哪里这么好走,如今他承了火刑,也不知熬得过熬不过。说到底,也终归是我教人不严,险些害了他。”
玉帝知道王母还在为了瑶池仙姬一事懊恼,摸了摸额头道:“此时不怪你,正如你所言,这姻缘路不好走,所以我想将他这情根去了。”
王母心头一震,思虑道:“他之前便是想去体验一下情爱之味,才转世投胎,好不容易,千万年长出了一根情根来,你将他去了,那他转世又有何意?”
玉帝叹了一口气,指着殿内的长明灯道:“你看看,他回位统共就剩下这么些年了,若真遭了情劫回不了位怎么办?左右等了这情根几乎大半辈子,现在没了,也没什么打紧。”
王母望着那灯,起身道:“这样吧,七世怨侣的劫难不是还剩下几对么,将他打落凡尘,无论是神魔仙三界,只要那玉兔仙子,还是能让他情根深种,你便得成全他们。”
玉帝猛地转过身来,“何必弄的如此麻烦。”
王母看了他一眼,“你也不想他到时候归位了,知道这些事,来找你麻烦吧。”
玉帝浑身一震,说的有理,这人的性子认定了一件事,执拗得很。“那我就加个难度,这情根我还是要去,若是这样那个玉兔也能让他爱上,本座便心服口服,绝不阻拦!”
玉帝想了想道。王母见他终于松了颜面,也不算将他们两个的情路堵死,还算留了一个希望,也不继续反驳了。十日,已经十日了,待水牢里的水重新没过一波,卯卯满身狼藉的大口呼气,今日她就可以出去了,小白,你等等我。她期待的望着门口,希望有人来接自己,这几日一个天兵都没有,她想打听一下月华白的情况,都不行。她抬起头,望着顶上的一个小洞,就这么一丝光线,支撑着她,等到今日。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响,卯卯被炫目的白光所刺,下意识的别开脸去,等适应了光明,她眯着眼睛,望着门口。两个仙娥站在下面,一挥,她身上的枷锁应声而落,卯卯浑身无力的跪在地上,望着她们。左边的那个仙娥朗声道:“玉帝传你觐见。”
卯卯点点头,哑着嗓子问道:“两位仙娥姐姐,月神君,他怎么样了?”
仙娥们对视了一眼,假装没听到,向门外走去,卯卯只好从地上爬起,跟了上去。玉帝的凌霄殿今日无一个仙人,大门紧紧关着,等卯卯上来的时候,才应声而开,两个仙娥立在外侧,垂手并头走着。卯卯大气也不敢出,上一次来这里的并不算什么好事,她这次更加的小心翼翼,上了玉阶,却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怀抱,熟悉的气味传来,她抬起头,日思夜想的月华白就在眼前!“小白!你没事?”
她欣喜的看着他,身上一身白衣如初,好似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陌生。“放手。”
冷冷的语气,卯卯抬起头望着他,桃花眼冷漠的从她身上挪开,继续向前走去。“小白,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卯卯怔怔的问道,他这样子太陌生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她攥着他的衣角,月华白却将衣角扯了回来,往殿门走去,好似从来都不认识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