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行停了笔,怔怔的看着画布上巧笑嫣兮的女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画成这样了。”
洛羽正拾级而上,一下看到黑夜行坐在那画丹青,立刻喜笑颜开上前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黑夜行正盯着画卷上的女子,被她一声呼唤打断,随即有些不耐,偏过头来看着她。洛羽被他这么一瞧,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讳,立刻下跪道:“殿下恕罪,洛羽不该打扰殿下的雅兴。”
她惊慌失措之下,声音极大,卯卯正睡得懵圈,一下被惊醒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嘟囔道:“怎么了?”
只看到下面战战兢兢跪着一个美貌姑娘,再看一眼黑夜行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惹人家害怕了。“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她张嘴唤道。洛羽只听得一声女人的声音,娇憨中带着慵懒,她方才没注意亭子里还有其他人,现在脸色煞白的抬起头来,想看看是谁,只看了一眼,便怔在当场,这般绝色的容貌,她在魔宫中只见过一人有,那便是三皇妃,烈般若。而此时,她与黑夜行在这亭子中,之前千秋宴上黑夜行抱着她衣衫不整的出来,后来侍女们解释是黑夜行遇刺三皇妃挡驾才将事情揭过去,难道侍女说的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么简单,黑夜行怎么会在这个亭子里与她二人相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她不敢接下去想,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柔声道:“是。”
黑夜行见她被吵醒了,心中更是不满,“碧疏!上来!”
碧疏一听黑夜行暴怒的声音,便知道那个女人败下阵来了,真是不顶用,她连忙跑了上去,迎面便被洒了一脸的墨汁,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立刻变成了黑白无常。“殿下,奴婢这是做错了什么!”
碧疏满脸委屈,跪在地上请罪,心中暗恨这个洛羽,竟然害她受罚。“我之前不是说了不允许闲杂人等进来么!她怎么回事?”
黑夜行也不顾洛羽在眼前,当面直接开骂。碧疏委屈道:“不是您之前说,允许洛羽姑娘自由出入的么?”
黑夜行一愣,还有这事?卯卯噗嗤一笑,“你这人啊,自己说的话,从来就记不住,还冤枉人,好了,你下去换身衣服再来吧。”
碧疏一听打圆场的是她,自然也不愿意领她的情,二话不说哭着跑了。亭子里便只剩下洛羽,卯卯黑夜行外加千代香四人。其中洛羽的地位最为尴尬,仿佛她不小心闯入他们二人世界似的。而且这三皇妃竟然这么没大没小的斥责殿下,殿下看起来也不以为杵,好生反常。卯卯见碧疏也走了,便对洛羽道:“你别怕,这人就是爱发脾气,其实心肠不坏,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既然来了,你便随意坐坐。”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好像这太子宫,是她的地盘,洛羽心中的不安加大,垂下头,轻声道:“我特地给殿下做了些点心,不知......”“搁那吧。”
黑夜行看都懒得看她。洛羽知道自己惹他不高兴了,尴尬的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千代香立刻接了过来,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卯卯凑了过来,闻了闻,“嗯,色香味俱全,不错。”
黑夜行瞥了一眼,不屑道:“看你这贪吃样子,该不会是猪精转世吧。我看我往里面下毒你也照吃不误。”
这话明显是揶揄卯卯贪吃,却让洛羽煞白了一张小脸,摆手道:“殿下,我绝对没有下毒啊。”
卯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心啦,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贪吃,跟你没多大关系,你坐吧,别老傻站着。”
“多...多谢皇妃。”
她眼神复杂的从卯卯身上瞥过,坐了下来,眉目含情的偷瞄着黑夜行,心想着,太子殿下没把我赶出去,想必,并不是厌恶我吧,这么一想,她心里便好受多了。卯卯倒是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原来认识烈般若啊。三人突然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卯卯咳了咳,“画得怎么样,要是不好看,小心我的拳头。”
黑夜行立刻拿一张画纸盖上,脸上飘过一朵可疑的红云,嘴硬道:“本太子还没画好呢,等我回去修整修整,再给你看。”
卯卯噘着嘴皱眉道:“合着我睡了这大半天,你还没画好!你该不会是在涮我吧!给我看看!”
说罢便要上来抢。洛羽被她的粗鲁言行吓了一跳,看着她扑向黑夜行,黑夜行却笑嘻嘻的抓着她两只手不放,还吐舌头,这样的黑夜行,她从未看过。她印象中的太子殿下,总是高高在上,骄傲张扬,何曾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卯卯见当面争不过他,猛的一跺脚,踩在他靴子上碾了碾,黑夜行一下吃痛,便放开了手,趁这个机会卯卯袖子一挥,将那画一下勾入自己手中。她只轻轻瞟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满天星河下,一个梳着双髻的姑娘,在莹莹虫火之中,翩然起舞,她笑的很美,双颊红晕,舞姿翩迁,月光清浅的落在她身上,像个精灵一般。这个样子,她见过,她在梦中,为月华白,舞过一次,难道,那不是梦?小白,就算转世了...他居然还记得!她摸着那副画,情不自禁的落下了一滴清泪。黑夜行一慌,“你哭什么,就算画的不是你方才的样子,你也不用哭啊,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重新画一幅给你。”
“不,我很喜欢,画的很好。”
她抬起头,含着泪对黑夜行灿然一笑,小白,你果然,一直还在我身边。黑夜行看着心疼,手足无措的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无奈道:“你哭什么嘛。”
“我不是哭,是高兴。”
卯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哪里像高兴啊。”
黑夜行苦着一张脸。“我真的很高兴,这幅画,我要一辈子珍藏。”
卯卯摸着画,贴在自己心口上,好似月华白从未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