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画面不停的切换,卯卯一直跟着烈般若,看她从一个稚龄少女,张成了一个绝代风华的美人。清露凝荷,烈般若倚在荷塘边上,低着头,摸着手上的一块玄色料子,她的眼眸中蕴含着无限深情,轻声呢喃道:“殿下的生辰又快到了,我一定要给他做一个香囊。”
卯卯看着她,默默坐到了她的身旁,望着她,无比细心的去绣上面的图案,一针一线,皆是情愫。一个小小的香囊,她拆了做,做了拆,十个手指头,都扎满了孔,终于做好的那天,她兴奋的跑出了自己的宫殿,像一只彩蝶,飘然的飘进了太子宫。她已经许久没来过这里了,因为姑姑不允许,有十年?百年?还是千年?她记不清了,太子也很少在宫里,她总是希望,能在园子里,或者魔都的猎场遇到他,但总是希望落空。她兴奋的站在太子宫门口,能一路平稳的到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每日里,都有三个嬷嬷跟着她,还有无数的侍女,她今日还是趁着姑姑去温泉沐浴,才偷偷跑出来的,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祈祷了多久,才能在今日见到他。她怯生生的模样,引起了太子宫的魔卫注意,所有的武器都对准了她,她一慌转身就跑,却将香囊落下了,又只好折返回去蹲下身捡起来,心疼的拍了拍。她不敢说是圣后宫里出来的,只好谎称自己迷了路,才经过这,那些魔卫才放过她,也不允许她继续逗留在宫门口。烈般若败兴而归,缓缓的沿着太子宫的未央河渠走着,失魂落魄,手中紧紧捏着的,是那个她做了许久的香囊。她怔怔的瞧着,突然有一个人从她身侧跑了过去,惊慌失措之下将她推到了一旁,她撞到了假山石上,望着那个人跑过去的方向,正想看看是什么人,就看到未央河岸上倒下了一个人,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烈般若想都没想,一下跃入河中,在偌大的河水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她游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素白着一张脸,墨发随着河水漂浮着,双目紧闭,已然没多少生气。纵然是许多年未曾见过,烈般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黑夜行!他的双腿被河草捆住,烈般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努力的去捞他的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将他托起,等到两个人都冲出水面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去看他的伤势,只看到岸上有个刚过来洒扫的侍女,一脸惊慌的看着他俩。烈般若抹了一把脸,告诉那个侍女,太子殿下落水了,快将他带上去,黑夜行被拉上了岸,她默默爬了上去,却因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姑姑愤怒的怒目,以及三个月的禁足,她拖了好多侍女,才打听到,黑夜行那天落水是被人下了毒,刺客也已经抓到了,她才安心下来。只是那个香囊,从此,再也送不到他手里了。她很想去看看他,想知道他好不好,溥羽经常来陪她,这是她唯一的朋友了。春天来得很快,她成年了,变成了一个大姑娘了,姑姑也不再将她禁足,反而一改往日的严厉,抓着她的手,认真的给她挑选成年礼的饰品。她从侍女们的口中得知,姑姑想为她选一个夫婿,她很害怕,因为,她的夫婿候选人里,没有黑夜行,也永远不可能会有黑夜行。她呆呆的立在自己的小院中,望着新栽植的桃树,她不想成亲,她想去告诉姑姑,她想继续留在魔宫里,以别的形式也好。烈般若没想到的是,溥羽来了。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将一个玉佩拿了出来,告诉她,他这几日,就会向姑姑提亲,烈般若震惊的望着他,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溥羽就走了。他自信,魔宫中,烈般若是唯一跟他朝夕相对的女子,她一定也是这般倾慕他。可是他们都错了。烈般若成年礼那日,宫中不少贵族女眷都来了,姑姑亲手替她戴上了八宝玲珑簪子,将她的发髻拆开,梳成了一个垂云髻,她面目慈祥的看着她,高兴的向众人宣布,她要替她唯一的儿子,三皇子,订亲。而这个新娘的人选,除了从小养在圣后旁的烈般若,还会有何人?烈般若呆呆的跪在蒲团上,周围所有的人向她恭贺,她却笑不出来。她试图向姑姑求情,却不敢说出理由,只能每日以泪洗面,溥羽大闹了一场,终究,还是在圣后的权威之下,偃旗息鼓,她没有再见他,世界上已经多了她一个伤心人,何苦再害另一个人,但是大婚之日,终究还是到来了。她被满天的红色所淹没,在众人欢喜的目光下,嫁了一个,她只见过一次,常年驻守在外的表哥。离开自己的院落前,她特地掀开了盖头,去看那一树桃花,已经被风打落,零落了一地,正如她的那些痴恋,终归,还是要消散殆尽的。黑夜行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女子,曾爱他千千万万年,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新婚之夜,所有女子美好的期待与幻想都倾注在了这一夜,烈般若缩在角落里,她的表哥,三皇子倾禹,自打一进来,便一直坐在那喝酒。就连盖头,也是在喜娘的催促下,用一柄带着血气的钢刀所掀开。她作为一个新娘子,先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把钢刀,一把破开她幸福幻想的刀。她知道,表哥不喜欢她,就算在一个房间,他永远只睡在藤椅上。这样也好,免得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婚后不久,她还没来得及唤他一声夫君,他便自请回了部落,并没有带上她,他用军功换取了自由,而她,要用什么,来换她的爱情。他走的时候,她追出门,将做的糕点给他带在路上吃,可他告诉她,除了在外人面前,旁的时候,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