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了,它觉得,今天可以下手了。它往前凑了凑,想去试探一下,那牢笼虽然小,但做的人心思倒是巧,连那个夹缝,都计算好了,它的指甲都扣不进去,只能钻过一个小缝隙,却不能伤他。它拉扒了一会,觉得有点没劲,就对着里面,使出全力,嘶吼了一下。卯卯正闭目养神,神楼底下微微一晃,听的一身巨响,她猛的睁开眼,难道是梼杌?这都安静了六日了,明日黑夜行就能恢复法力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梼杌发威了?她一动,身后的链条又开始转动,身上那股子酸痒入骨的感觉又来了,她疼痛难当,仰起头,望着天,将那股疼痛生生咽了下去。小白,你不能有事。你不能!小白...小白...小白!黑夜行捂着胸口,是谁?小白是谁?是我么?我不是小白,我不是...梼杌围着黑夜行打转,这人是要死了么?死了也不能白死啊,让它尝尝鲜再说,一百万年都没吃过肉了。它着急的将脸贴在栏杆上,想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浑身黑漆漆的,穿黑衣服的男人不是长得丑就是长得太好看,它并不觉得长得好看的会被丢到这里来。那一定是长得丑的!它将手指往里头抠了抠,把那人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月华如玉的脸来,梼杌却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四条腿不停的向后退,这人怎么长得跟那个他这么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一百万年前它亲手被他封印入魔族,还命魔君好生看管,自此之后,它便没见过天日,以前那种逍遥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怎么会在这?不对,这人虽然长得跟他一样,可是根本没有法力,这六日它与他日夜相处,明显是一个平凡的不得了的人,它虽然疑惑这样的怎么会被丢到它这层,但也懒得管那群魔界的人在想什么。梼杌看到那张脸后,抖了抖身上结块的毛,蹲回了栏杆旁边,一脸纠结的望着黑夜行。黑夜行在一片混沌之中,只瞥见一个白衣姑娘,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回荡着,轻轻唤他,小白,来。可他不是小白,他有些恼怒,每次他一否认,心口那个破土而出的东西,就好像要将他的五脏六腑一起毁灭一般,生根发芽,茁壮蔓延,疼的四肢百骸都在颤抖。但疼痛之余,那生根发芽的东西,又好像在帮他修补,修补失去的法力,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慢慢恢复力量...黑夜行猛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眼前一个巨大如铜铃一般的眼珠子,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惊讶的脸。梼杌何尝没被他吓到,立刻四个腿往后面挪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黑夜行喘着粗气,捂着心口,防备的看着眼前这个似虎非虎,似人非人的东西,它的脸明明像人一样,有五官,可身子又是老虎,看起来有点恶心。黑夜行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梼杌浑身一震,这眼神,跟一百万年前一个模子刻出来了!它抖了抖身上的毛,端出一副自己最英挺的模样来,往前趴着,将四爪锋利的指甲都藏了起来,尽量用最小的声音,“梼杌参见神君。”
黑夜行一听到梼杌两个字,脸色一变,他虽然感觉法力有渐渐回来,可对付上古凶兽,还是有点吃力的,并不觉得自己会是对手,可这梼杌看到他居然比他看到它还害怕,这是什么情况?神君?神君又是什么?难道把他当成了魔君转世?父君也说过他是魔君转世,会不会这梼杌跟老祖宗有什么渊源?梼杌见他没反应,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黑夜行见它那副谄媚的样子,转念一想,他现在法力在渐渐恢复,到了明日,便有可能全部恢复,如果梼杌为他所用,那将圣后拿下,把卯卯救出来,岂不是轻而易举,不管了,既然这梼杌这么好的态度,想来也没必要暗算他。这样一想,黑夜行便咳了咳,清清嗓子,站起来抖了抖衣袍,端出太子的架势来,斜睨了一眼它。传说这梼杌体型惊人,果然是一般神兽的好几倍,难怪要建神楼来镇压,他静静的在栏杆里走了两步。梼杌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神君,这些年我在魔界可没犯错,一直老老实实的。”
黑夜行点点头,这他倒是知道的,自他出生起便一直听说有梼杌在神楼之中,所以一般人也不会来神楼,也没听说过这梼杌在这里怎么样,他小时候还闹着父君带他来,要将它收了当坐骑,当时还被父君笑话。“本座知道,你确实挺乖巧的。就是声音大了些,嚷得我耳朵疼。”
黑夜行挠了挠耳朵,这地方小,难为他这么些年还在这打转。怕是再有凶恶的性子也磨没了。梼杌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气,但立刻捂住嘴,害怕自己一高兴将神君给震聋了。它细弱蚊声的小声道:“神君怎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