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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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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徐徐降临上阳城,归家酒楼中,偌大的酒楼大堂却只坐了寥寥一桌三人。南岁川与许久不见的故友李笠在推杯换盏间已经满饮了许多杯,李笠原本就喝得醉醺醺,此时脸庞变得更加红润,反观南岁川却面不改色,这么些酒下肚也仿佛没事人一般。陈心尘一脸惬意地坐在一旁,身子稍稍后仰,一只手掌撑着屁股下的长凳,一只手隔着衣衫放在肚皮上轻轻摩挲,俨然一副酒足饭饱的模样。他将桌上风味不错的菜肴饱餐一顿后便心满意足地放下竹箸,然后耐心听着师父与久别重逢的故友也是酒楼掌柜的李笠交谈。李笠抬手痛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口中啧啧道:“这么多年来大多时候都是默默独饮,今晚终于能有位好友作陪,痛快!痛快!”

“细细一算,距离咱们上次见面喝酒有多少年了?”

随后他又自顾自说道:“好像过了有好几百年那么久。”

此时酒楼伙计黄禄手里端着几碟新炒的小菜走了过来,听到掌柜的话只当是醉言醉语没有放在心上,但同时他也认定与李笠同桌而饮的那人必定是掌柜的故交好友。从小在江湖上四处漂泊这么多年,能被他认作为朋友的人却并没有几个,只可惜,江湖一碗茶,喝完各自爬,与好朋友相逢亦尽欢的日子总是难得,所以每次难得见面时都是久别重逢。黄禄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返回柜台后,南岁川放下酒杯,笑道:“古人有诗云,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世间大多凡人尚且一别半生数十载,何况你我之辈...”李笠闻言立刻伸手打断道:“诶,行了,行了。我只是学一学你们这些‘人’酒后抒发一下感慨,喝酒归喝酒,可没谁愿意听你长篇大论的咬文嚼字。”

他忽然别过脑袋看向一旁的陈心尘,“小不点,你说说看,这人咬文嚼字起来是不是很烦?”

原本只是在一边默默看戏的少年有些晃神,被李笠这么突然发问,瞬间回过神的陈心尘坐直了身子,也收回了撑着长凳的手,理直气壮道:“我师父讲得都是至理名言,可惜没有随身携带笔墨纸砚,不然我都恨不得一字一句记下来,怎么可能让人厌烦。”

一番话说完,陈心尘笑嘻嘻地看向李笠,同时不忘偷瞄一眼师父,见师父嘴角含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没有像话本小说中的少年侠客一样从小游历江湖练就了一张嘴皮子能应付各种场面,但咱好歹也是游遍了上阳城的市井街头,这种小场面还是能轻松应对的,所幸没有在外人面前给师父丢人。同时陈心尘心中对李笠的对自己的称呼也略带不满,小不点?听着腔调怎么跟皇陵守墓的老头似的,小瞧谁呢,陈心尘顿时就一万个不乐意了。陈心尘话音刚落,李笠愣神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洒然大笑,爽朗的笑声甚至让柜台那边的伙计黄禄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看腻了世间各种人与事的李笠其实笑得并不是少年的话与心中所想,让他大笑的原因是眼前这位放在‘外面’毫无任何奇特之处的少年居然是所有人都公认性情古怪的南岁川的弟子?终于努力止住了笑声,李笠伸出手指揩了把眼角,手指南岁川问道:“他是你师父?你是他徒弟?”

陈心尘被他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又见他问出这么个问题,随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还能有假?”

李笠继而目光充满好奇地看向南岁川,南岁川点点脑袋,淡然回答道:“尘儿自幼就被我收养,如今在我身边已经十四年了,他自然是我徒儿,我也自然是他师父。”

李笠听后仿佛酒意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悄悄运起双目看了眼一旁平平无奇的少年,两人四目相接后,李笠很快就移开了视线,随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接着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对南岁川说道:“当年想拜你为师的人以过江之鲫形容都毫无夸张,而且其中不乏惊才艳艳之辈,就连青丘那位号称数千年难得的天之骄子都被你拒之门外,这才几百年不见,怎么突然改性子了,居然收了个资质平平的徒弟,如实交代,是不是有猫腻?”

南岁川听后只是含笑摇头,说道:“我一直以来都认为收徒弟得看缘分,当年那些前来拜师的人都和我没有师徒缘分,所以大多数人我连面都懒得见,有几个堪称资质绝佳的世族子弟,碍于他们家一些长辈的情面我就略略见了一面。至于你说尘儿资质平平,当年我在家师门下求学之时也常常被人说资质平平。”

“不知道你当初年少登山求道之时是不是所谓的惊才艳艳之辈,如今又到了山巅何处?”

南岁川斜了一眼李笠,“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反之亦然。”

李笠本是怀着八卦心理向南岁川探询缘由,好日后遇到两人共同的朋友可以作为酒桌上的谈资,想不到不仅没得到答案,最后还被狠狠得挤兑了一番,无言以对的李笠只好再次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大口。一旁的陈心尘其实对两人的这些话语一无所知,纵然近在咫尺,但在他眼中也只是看到师父和酒楼掌柜李笠两人一言不发的饮酒,两人所说的话语也只限于刚刚师父点头回答李笠的那句话。陈心尘更加没有发现,就在他和李笠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这位酒楼掌柜的眼眸有一刹那变成了暗金色,只是一闪而逝。少年见师父和朋友气氛有些沉闷,特别是他注意到师父刚刚好像用怪异的眼神斜了掌柜的一眼,他便出声小声向李笠询问道:“前辈,我是看着不像是师父的弟子吗,你好像很怪异似的。”

遭了一顿挤兑的李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摆手道:“没没没,只是和你师父许久不见了,连他收了弟子都不知道,所以有些诧异。”

陈心尘语气带着骄傲道:“前辈少见多怪了,我不但是师父的弟子,还是师父唯一的——入室关门亲传大弟子。”

按照市井中听到说法,入室弟子能得师父传授学问、技艺,关门弟子即是一个师父所收的最后一个小弟子,往往在师门中最受师父宠爱,而亲传大弟子作为师门模范地位更加特殊。师父常常说他是门下所收的第一个弟子,同时也表示以后应该不会再收别的徒弟了,因此陈心尘才说出了这么一串弟子二字前面的点缀词。李笠被少年一番花哨词整得有些绕不过弯,待他缓过神来后,随即略带震惊的望向坐在酒桌对面的南岁川,目光中稍有疑惑,似乎是在问你家徒弟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见到南岁川微点脑袋后,李笠开始有些怀疑今晚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竟然会遇到这么稀奇的事。他刚刚运起双目‘仔仔细细’观察了对面老友的入室关门亲传大弟子一番,以他的眼界来看,少年的资质确实属于很一般了,至于其身上有一部分云遮雾罩的连他都看不真切的怪异之处,李笠以为是南岁川的手段,所以才会有前面‘猫腻’一问。在李笠看来,纵然有些猫腻,但也不妨碍少年确实是资质一般的结果,因此对这少年居然是南岁川的关门弟子一事他依旧是有不小的震惊,因为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位来说,衣钵传承一事应当是排在头等大事序列中的,怎么可能随意以‘缘分’二字为借口草草了事。李笠饶有兴致地对陈心尘说道:“小不点,既然你是你师父的入室关门亲传大弟子,你师父又是我的朋友,那咱们也是朋友了,以后可以常来酒楼耍哈,我叮嘱黄禄酒钱给你打折扣。”

李笠说完就拿过一个空酒杯斟满了一杯酒,然后推向陈心尘面前,“来,先喝一杯。”

陈心尘被李笠这么一番操作给整得有些迷糊,师父这位故交朋友开始时除了已经醉醺醺的,与师父叙旧时其实还算正常,只是现在一会儿徒弟一会儿朋友的,这都哪跟哪啊。他眼神看向南岁川,似乎在等师父的指令。南岁川说道:“这杯酒是前辈的美意,长者赐不可辞。”

陈心尘得到了师父的许可,端起酒杯朝李笠敬道:“谢前辈赐酒。”

随后一饮而尽,酒顺口而下,辛辣酒味让他发出啧啧之声。这时李笠开口道:“诶,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显得我多老气似的,以后就叫我......笠哥,对,笠哥,这个叫法不显老。”

“前辈,这......”陈心尘语言犹豫,他感觉李笠甚至比皇陵守墓的那光膀子老头更加不着边际,然后他偷偷看了看师父,暗想万万想不到师父这么持重沉稳的一人居然有这么一位朋友,也是件稀奇事。他不知道自家师父和李笠其实对他心中所思所想洞若观火一清二楚,南岁川轻笑道:“师父这位朋友是出了名的性情中人,如果你还前辈前辈的称呼反而会惹得他不高兴,你就按他说的,叫他笠哥好了。”

陈心尘闻言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声‘笠哥’,李笠十分受用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又端起了酒杯,高兴之余不忘帮陈心尘的酒杯再次倒满......眼见徒儿被李笠连续灌了七八杯酒后,南岁川才出言制止了好友的胡闹。陈心尘虽然时常在家偷喝师父的藏酒,但从来不曾一口气喝这么多,这次几杯烈酒下肚过了一会儿后他便感到脑袋一阵晕乎乎,但这种晕乎乎却有一种奇妙意味。“笠哥......”一手端着空酒杯的少年,话还未说完便迷迷糊糊地一头趴在了酒桌上。李笠见陈心尘倒下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岁川,看来你还没教你这入室关门亲传大弟子喝酒这门大学问嘛,酒量还有待提升呀。”

南岁川举起酒杯,与李笠酒杯相碰各自饮下一杯后,说道:“少年无愁绪,喝酒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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