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侯爷的房间。周遭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里头布置简单,除了生活所需的床榻和方桌外,其余装饰甚少。最中央的地段放了一个香炉,上头有三根点燃的香烛,向上升腾起袅袅白烟。小锦悦睫羽轻扇,这下当真信了,侯爷有在专心礼佛。她瞥开其余的念头,看向从柜子里掏出药瓶的侯爷,只见他动作娴熟到行云流水,往伤口上洒上白色药粉,之后扯过一卷白纱布,一端用牙咬着,一边快速的包扎伤口。这个动作让小锦悦觉得,他过去的日子受过很多次伤。怎么会有人包扎伤口这么熟练的?她眉眼一眨不眨,望着侯爷行动。不过几个呼吸,他就把伤口处理好了。之后他掀眸看向小锦悦,目光上下扫视她,唇齿微启:“你有没有受伤?”
小锦悦飞速摆首,“我一直躲在你的身后,完好无损。”
说到这,岑桓的面色突然微妙了一瞬,睥向她的眼神多了抹审视,“是啊,刚才有箭翎射来你还知道拽我过去做人肉盾牌。”
小锦悦:……她眉眼微怔,在原地石化,之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浅浅回忆了一下,有这回事吗?岑桓忽的收回视线,似是懒得和她计较,率先抬步走过她的身侧,朝着外头而去。空气中飘来他留下的那句,“走吧,我送你出去。”
他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身上的袈裟仍是破败的血迹斑斑,还沾染了飞扬的尘土,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并无更换之意。小锦悦从未见过这般不体面的他。在脑海中回忆,哪回的他不是矜贵体面,光鲜亮丽,如今这般尘土皑皑还是头一次。这都是因为她。小锦悦难以避免的自责,若非她拖累了侯爷,他一定能以最快的时间将黑衣人给解决了。因为她的存在,困难指数五颗星,还是陵雪寺的和尚们加入才撑住的场面。她越想头埋得越低,甚至想到了方才求的平安符。她加快脚步跟上侯爷,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愤愤道:“侯爷,刚才给你的平安符在哪?我去把它丢了,当真一点用都没有。”
她摊开手,作出讨要姿态。岑桓挥动衣袖,眉心忽的一顿,不过他的异样很快就消失,不搭理小锦悦继续朝陵雪寺山脚下走。“给了别人的东西,哪有人还讨要回去的。”
这句话把小锦悦一噎,她没了理。这一失神的功夫,侯爷又走开老远的距离,她只能小跑着跟上。她嘴里还在碎碎念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这才刚求了平安符还新鲜着呢,怎么转瞬就遇到意外了?”
侯爷突然意味深长的回头,抿唇不言片刻,递给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之后,他狠狠扎了小锦悦的心。“或许有没有可能是你晦气?”
小锦悦:?你礼貌吗?她突然内伤到即将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侯爷可真是用最冷漠的语气,说最扎心的话,虾仁猪心啊!她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这比指着鼻子骂她没用还让她难受。什么叫做她晦气?那不是黑衣人心肠太过歹毒吗,怎么能将过错推卸到她身上。小锦悦愤愤,之后她便没再开口叨叨。侯爷耳畔突然清净,昂首阔步,不需多时就将人带到山脚下。早早坐进车里的方姨娘也听到了陵雪寺的惊天动静,她担忧的不得了,想上山看看情况,却被陵雪寺的和尚揽下,出于她的安全考虑不让她上去。她焦灼的在山脚下等待着,上面不光有侯爷,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她一颗心高高悬起,呼吸都不敢大力,直到看到他们安然的出现她面前,她才悄悄松了口气。岑桓见她放松的模样,眉宇高高挑起,不免有些不满。他低头扫了眼狼狈不堪的自己,袈裟的宝石光泽黯淡了大半,甚至有宝石破碎成两半,身上灰扑扑的,鲜红色的袈裟都显得老旧了几分。她还松一口气?他这还受伤了呢!在岑桓谴责的视线下,方姨娘快步奔向他的假夫人,抓着她的胳膊上下左右的打量,确认她身体无误后,眼眶泛起微微的红。她的声音带起哽咽之意,鼻息微微发酸,“夫人,你可吓死我了。”
岑桓面色一黑,直接把不悦摆在脸上,浑身散发出强大的低气压。小锦悦没想到方姨娘这般关心她,有些尴尬的瞥了眼闹脾气的侯爷,垂了垂眸,扯起嘴角冲方姨娘指了指侯爷,小声道:“侯爷受伤了。”
方姨娘微微点头,只是一个动作带过,之后仍是将关注点放在夫人身上,“夫人一切安好吧?”
小锦悦颔首,冲着方姨娘展露出让她放心的笑。岑桓黑沉的眸底暗了暗,浑身因燥热而升温,不爽的扯了扯身上袈裟。他突然觉得他不该站在这里,或许应该贴在车底,不该看着她们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