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悦当然担心沈元,这个清秀的少年。长得漂亮的人怎么能那么轻易的离开人世?她不允许的。她垂眸怜惜地望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沈元,轻抚着他的面颊,心痛不已,“沈元,你怎么样了?”
小锦悦涌上一个念头,很快她就落实下来。【小系统,我拿点功勋换药丸好不好?】系统:……它从未听宿主那么温柔如水的和它说话,它险些就失言答应了,幸好关键时刻闭了嘴,抱住了那点功勋。它沉默不言。小锦悦知道它又舍不得了,有针对性的和它商洽,“我今后一定好好做任务,那点功勋很快就回来了。”
系统对宿主的话将信将疑,必将宿主的摆烂态度已经刻印在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话不可信。之后不管小锦悦说什么,它都不为所动。小锦悦气得直冒烟,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男主要是死了,任务失败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到这个份上,系统才憋出一句话。【宿主放心,他真要死了的话,我会出手了。】小锦悦:……【听我说谢谢你……】罢了,小锦悦得到它这句话可以稍稍放下些心,起码沈元不会出问题。只是眼下僵局,还如何破解。小锦悦眸色复杂地瞥向倚靠在墙边,苟延残喘的小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强。若非沈元有点能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微微回眸,看向原处的茯苓,眸间涌动着情绪。小锦悦扬嗓,喊她的名字,“茯苓,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不出来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竹情况很糟糕,身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魂飞魄散了。被小锦悦这么一提,茯苓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意识到了迫切性。她的视线忽而一凛,因为文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这一眼咫尺天涯,那么多年了,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出现了。茯苓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知,她的世界只剩下文竹一人,其他人皆成了虚无。“文竹……”她喃喃道。文竹满眼震惊,他完全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机会再见茯苓一面。“茯,茯苓?”
他的声线细微颤抖着,语调微扬,带着满满的不确定性。她的模样发生了些改变,岁月在她面庞上留下了痕迹,但不难认出她来。哪怕已是妇人的形象,但她仍旧是人群中的焦点。只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文竹对人事没有太大的留念,因此方才并未朝人群看过一眼,哪怕余光扫及,也只是粗粗一扫,并不在意围观之人。现下的他说不出的后悔,如果他早点看向人群,还能多看她几眼。茯苓双手抚着嘴,猛地点头。泪水直直的坠落,带着迅猛的姿态,流到她的手背。他还记得她,他还记得她!她跌跌撞撞的冲进凶铺,这其余人皆万分害怕的凶铺厉鬼,是她朝思暮想,但求再见一面之人。“文竹……”她有万千话语要说,可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能说什么呢,能指责什么呢。只能叹命运不公,上天残忍,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又狠狠将她的希望夺去。“茯苓……”文竹口中喃喃,身体猛烈地颤动着,显然动了情绪。这一次,茯苓不管不顾的朝着文竹扑去,冲到他跟前时,却在离他半米之处,生生停下了脚步。她眸色复杂的看向文竹,眼眶盈盈,其内万千情绪交杂。她有种近乡情更怯之感。忽而,她侧过身去整理凌乱的头发,她抚着衰老的面容,不知道文竹会不会嫌弃她现在的模样,几年过去,她已经没了当年的花容月貌。瞧见她这动作,文竹倏忽笑出了声。清脆如林中雪竹般,声声悦耳。小锦悦掀眸看向他,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何能成为最受欢迎的小倌,换做她,也喜欢他这样的清秀小奶狗啊。她双眸倏忽亮晶晶的,透出人性的渴望。身侧的人忽而吃力地抬起手,遮挡了她看美男的视线,他奋力地清了清嗓子。小锦悦忽然有些尴尬。她迅速偏移视线,摸了摸后脖子,跟着清了清嗓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尴尬,总之就是浑身不自在。听到沈元不舒服的喘气声,小锦悦的注意力一下被拔回,轻拍沈元的后背替他顺气,“还好吗?”
她只恨自己不会医术,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元遭罪,在一旁束手无策。沈元有些虚弱的颔首,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当然不好过,他的人生从未有过这般难受的时刻。五脏六腑仿若移了位,痛苦在他肢体迅速游走蔓延,他咬紧后槽牙,淹没所有的闷哼,他不能让姑娘为他担心。他的身子方才如沙包般跌落,四肢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他的面色白了又白,快要突破人类极限。他疲惫的睁着眼,看向他的宿敌文竹。此刻的文竹所有注意力都在茯苓身上,哪还顾得上他。“茯苓,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文竹方才和小道士一番打斗,亦是元气大伤,此刻出言声音透着疲惫,但柔软温柔的嗓音依旧春风化雨,如羽毛拂过般温和。茯苓的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猛地往下掉。这时候她顾不上那许多,好看难看不过就是一张皮囊,她的文竹才是最重要的。“文竹!”
她朝着他扑去,谁知手并未触及到文竹,扑了个空。她双手环抱着虚无,触及不到文竹分毫。她眨眨眼,眸底说不出的失落。到底是阴阳两隔,哪怕使用了手段让他现身,也难改阴阳两隔的命运。“茯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文竹看出茯苓的失落和难过,不想有限的时间耗费在悲观的情绪之中,他出言转移茯苓的注意力。茯苓眉眼微怔,回过神来倒退一步,双眼盈盈地望着文竹,“我一切都好,只是,只是孤独了些。”
说到这,她掏出手绢擦拭泪流满面的面容,起先还一寸寸擦的精细,后来索性一把抹,泪水浸湿了大半的手绢。“你……你没嫁人吗?”
文竹的声线猛烈颤抖的,双眸燃起一点星光,他激动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茯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