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成为美利坚物理学会波士顿分会的推荐人选,郑建国的心情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这比他在医学上拿到的最高成就——麻省总医院MD和PhD联合培训项目的资格相比,就像是副教授和培训生的差距。 只是这个推荐人选还做不得准,按照美利坚物理学会的要求,郑建国还需要等物理学会的四月会议结束后的审议。 当然,由于郑建国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诺奖,他在心中便很快就把这个荣誉当做了锦上添花,开心的时间也只持续到晚上时分,等他抱着急诊室住院医的培训清单躺在沙发上后,这个世界里也就只剩下了学习上的事儿。 麻省理工的物理实验室方面,郑建国已经是到了副教授的级别,由于考虑到他还在参加的培训项目,麻省理工是贴心的除了给他安排了指导实验室研究的职责外,便是连试验设计的工作也没交给他,而是交给了实验室里面另外的副教授,他算是当起了托马斯才能当的半个甩手掌柜。 然而现实是,郑建国也没辜负麻省理工对他的厚望,才到实验室的第一天,就给正准备多撕出几个材料以便去《科学》或者是《自然》上发论文的的诸人,来了下敲山震虎:“你们继续撕材料刷论文没问题,但我来这里是想就已知二维材料中量子霍尔效应中的自旋现象展开下研究——” 你们来不来? 当着托马斯的面,郑建国是就差说出这么个略带轻佻的用词,好在前者拥有足够高的敏锐度,脑海中一转就想起了已知的二维材料上,量子霍尔效应中的电子是拥有自旋现象! 但是以前没就这方面的原因去想过—— 何止是托马斯没去想过,就是郑建国也只感觉记忆中好像这也是个方向,再具体点的东西却没任何的相关记忆,隐约感觉到这应该是无意中听来的东西,然而以他现在学习到的内容来说,就知道如果能够找出自旋现象的规律加以利用,那么就可以降低功率能耗。 只是郑建国不知道的是,这种状态下的物质有个名称叫做量子自旋霍尔态——还是一种全新的物质状态,拓扑绝缘体! 赫然又是一个诺奖级成果! 然而由于下午才和列文签了协议,现在已经是《细胞》期刊老板的郑建国,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将要基于呼气检测的逆向工程,也就是找出幽门螺杆菌和C13的关系,然后再分拆成一个个发现目标。 于是乎郑建国第二天在到了拥有定容呼吸机的急诊室时,他还随手带着本最新的生物化学,好在看见他来的资深住院医普利尼·博尔顿注意力都被他的穿着吸引走了:“你这个白大褂是定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白大褂这么合身——” “嗯,还真是定做的。”
睁大了眼睛瞅着自己顶头上司的脸,郑建国能从普利尼·博尔顿靠近后的身上闻到淡淡的怪味,而在他的印象中这种有些熟悉的味道大多数都是好些天没洗头导致的:“普利尼医生,咱们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按照医院的要求,病房我已经查完了,等到楼上的内科医生们过来,就能把他们给转出去了,我马上要去参加周一晨会,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帮我照看3到5号床的病人,怎么样?”
普利尼·博尔顿目光从郑建国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收回,他没想到在急诊室能看到这么整齐的像是楼上内科医生们的住院医,好在他这两天从侧面听到这位不少的传言,以至于在问完这个问题后没等对方开口,又继续开口道:“你怎么想着到急诊室来,而不是去消化病室的?”
“我想做下挑战性的工作,你知道急诊医学还没过完它的周岁生日,去年这个时候医学委员会还没认定它是第23门医学专科——” 郑建国倒是没想到这位就这么正大光明的问了出来,有些尴尬的看了下四周后,发现马妮翁正拿着双好奇的眼睛望来,也就回过头看向普利尼继续开口道:“3到5号病床的病人怎么回事?”
“跟我来,3号病人是酒后——” 听到对方有帮自己忙的打算,普利尼飞快的到了服务台前拿起病历夹,带着郑建国走向了大房间只用帘子隔开的3号床,不想等他说着掀开隔间用的帘子瞅着空空如也的病床,顿时转过身大吼了句:“谁见到3号床的病人了?”
“刚才有个头上包着圈纱布的人走了,我以为他是处理完了——” 这时从入口出现了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接口说了,普利尼转头看了看郑建国后开口道:“好吧,这个是逃费的,那就让警察去找他吧——” “没有医保的?”
对于逃费的患者,郑建国上辈子也是遇到过几次,其中最夸张的一次是患者家属从住院那天连面都没露,最后患者直接破罐子破摔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让走就得管吃管喝的,是把院长给折腾坏了,最后还是让人家走了。 “那就让警察去找他们了——” 普利尼·博尔顿歪了歪头说过,一副见多了没什么好惊讶的说完在住院病例上写了逃费,接着放到下面的夹板下面,带着郑建国到了4号病床前后开口道:“4号病人是喝酒喝多了跑来醒酒的,挂了百分之五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外加睡前服用了600毫克的ASA,现在是应该快醒了——” 普利尼·博尔顿和郑建国看着床上鼾声震天的4号病人说了,后者正自点了点头道:“看样子睡的不错,醒酒效果也不错——” “醒酒效果不怎么行,只是会让人舒服点,毕竟ASA就是解热缓解痛楚的,人喝多了就会上头——” 普利尼·博尔顿摇了摇头说完,郑建国倒是知道他嘴中的ASA是阿司匹林的简拼,而这也正是他之前备考时主要学习的东西。 只是对美利坚人拿阿司匹林当板蓝根吃,郑建国倒是见怪不怪了,他当然知道这种药虽然可以缓解酒后最容易出现的头疼,然而这玩意对肠胃的刺激就是仁者见仁的事儿:“5号病人呢?”
“5号病人,从地铁楼梯上摔了下来,全身多处擦伤外加有些脑震荡的迹象,然而让她去做个检查又不愿意,我开的医嘱是再观察一个半小时,到9点没事儿就可以让他走了。”
随着普利尼·博尔顿到了旁边的帘子里,郑建国就看到个头上缠了圈纱布脸上贴着几块医用胶带的白牙女人,后者这时睁开眼睛后瞅着他们两人,郑建国也就开了口道:“埃德~里安娜女士,请问你现在有没有头晕想呕吐的感觉——” “你是——医生?”
白牙女人满脸好奇的看看普利尼又看看郑建国问了,普利尼也就开口道:“他是我的住院医,我现在要去参加个会议,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叫护士,也可以叫他——” “你有多大了,有16岁了吗?”
埃德里安娜面现诧异的问过,只是很快没等两人开口又面现狐疑道:“我好像在哪看到过你?”
“哦,我是急诊室的住院医,郑建国,如果您是以前关注媒体的话,应该知道从东方过来的那个幸运儿被哈佛医学院破格录取了——” 郑建国倒是知道这时美利坚的医生们对于患者,那可都是要客气有佳的:“所以我那段时间在媒体上露过面。”
“哦,我记起来了,只是你现在是住院医了?”
埃德里安娜显然对于医院的事儿比较了解,知道医学生过来学习的话都叫实习生,只有毕业后才能成为医院里的住院医:“我是儿童医院康复处的护士,所以知道住院医是医学博士才能当的——” “是,我已经通过了毕业考试,现在是住院医了。”
没想到这位患者还是个护士,郑建国也就点了点头说过,不想埃德里安娜满脸震惊:“你,你好像才来了两年吧,这么快就毕业了?”
“我在学习上有点小办法,当然在出来之前我跟着父亲学习了不少知识,他在我小时候就经常带着我行医——” 无奈下把老爹搬出来,而这也是郑建国早就想好的说辞,毕竟他学的速度实在太快,想必随着毕业的消息传开,还会有更多人想问这个问题,那么最正常的理解就只能是一个了:“如果按照学习年限来说,我已经是跟着他学了七八年,所以在面对正规教学时会有其他同学没有的优势。”
“好吧,你的父亲真是个好医生,他才能提前把你培养的这么好——” 埃德里安娜满脸恍然的说过,旁边好似路人的普利尼也就回过神来:“嗯,那你注意休息,郑,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的,没问题!你什么时间回来?”
冲着埃德里安娜面带微笑的点过头,郑建国就见普利尼抱着三个病历夹往服务台走,便感觉这个“便宜老师”怪不得三十来岁就聪明绝顶了,果然随着他这个念头还没消失,普利尼就把病历夹放回服务台后还冲马妮翁开口道:“马妮翁,今天你真漂亮。”
“这是搭讪呢?还是搭讪呢?还是搭讪呢?”
郑建国无语的目送普利尼搭讪失败离开,只是他才想找个地方摸出书看书的时候,马妮翁面前的电话便响了起来:“铃铃铃——” “你好,这里是麻省总医院ER,噢,我们的FG检测卡没有了,是的,报了一百份,这个月才开始几天——” 马妮翁说着冲郑建国露出了个灿烂而又颇具风情的笑,郑建国也就扯了扯嘴角点点头,转身向着急诊室的办公室走去,没想就见办公室旁边的更衣室门一开,一个留着金色长发面容姣美的女医生出现,眼瞅着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郑建国目光在她胸牌上扫过,不禁笑道:“你好——” “嗯,你也好!”
伯莎·杰斯克目光同样在郑建国的胸牌上看了,姣美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不说,还探出了手道:“我是伯莎,很高兴能够见到大名鼎鼎的螺杆菌发现者,听说你还会继续参加医院的PhD培训?”
“郑医生,5号床需要修改下医嘱——” 郑建国才探手和伯莎握在一起,便被旁边的声音给带去了注意力,后者不禁一双异样的眼睛从他脸上落到旁边的女护士长脸上,就见这位护士长黛西·布莱赫斯特开口道:“现在5号病床上的埃德里安娜感受很不好,你需要去把普利尼医生的医嘱去掉,就是这条要把支架去掉,这条医嘱会让埃德里安娜感到被囚禁起来。”
“是谁告诉你,让你来通知我修改普利尼医生的医嘱?”
松开了伯莎的手接过黛西手中的病历夹,郑建国只是从上到下扫了眼,即便是抛开杨娜之前在电话里给他的叮嘱不说,他也只从这个病例上面看出这位护士长怕是不坏好心,脸上的笑容也就愈发的灿烂了:“我记得普利尼医生临走之前把4号病床和5号病床的管理权交给我了才对,难道他又从周一晨会上回到急诊室了?”
“这个是我认为的,埃德里安娜躺在病床上翻身不便,我认为支起的护架会带给她很不好的感受,就像被人控制住人身自由,限制住活动那样——” 黛西·布莱赫斯特一双湛蓝的眼睛直盯盯的望着郑建国的黑色眸子,后者不禁扯了扯嘴角看向旁边正默然而立的伯莎·杰斯克,这时后者正抬手捋了捋她耳畔的垂发,便露出只小巧而又珠润的耳朵,当即知道是不能让她当这个恶人的回头道:“黛西护士长,请问你在医院工作了多长时间?”
“我已经在麻省总医院干了30多年,从1949年7月份开始,怎么,郑医生你认为我不称职吗?”
黛西·布莱赫斯特眉头一挑白皙的脸上挂满了寒霜,郑建国却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认为你不称职,而是感觉到你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护理工作,到现在还无法理解普利尼医生为什么要在有脑震荡迹象的患者医嘱中加入预防坠床,反而跑来要求我改掉这个医嘱——我会向医院道德委员会反应你这个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