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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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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登上坐撵,众兵士簇拥,将军勒马伴撵左右,队伍中的火把,光芒燎远,好似黑夜中的恶灵,点点闪闪,若有若无,这世间令人恐惧的从来都不是那些明白而清晰的事物,反而是那些触之不及、摸之不着、心存好奇、要想费尽心思拥有的东西。突然,皇帝掀起帘角,示意将军靠拢。“陛下”“让他们退远一点”将军将手一挥,兵士退出一丈有余,尾随其后。“赵衡,我那几个儿子现在何处?”

“启禀陛下,恐还在寻陛下的途中”“是吗?”

“不敢欺瞒陛下”“诶,你靠近点,你说……有没有可能想要杀我的人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赵衡一听此话,立马吓得浑身战栗,心想“这不是害我么?”

容不得多想,立即从马上跳下,“咚”的一声双膝跪地。“臣……臣……臣惶恐之极,臣速来与皇子们只在朝堂之上有过政论之辩,绝无任何私交,请陛下明察”“小声点,怕别人听不见不是?打仗的就是打仗的,你这个人啊,就是一介莽夫,朕没说你,朕只是问你,赶紧起来”“是,陛下”赵衡站立,赵衡跪拜,车马也只得停当。皇帝正要继续发问,赵衡却率先开了口:“陛下,你是知道我的,景佑元年,我便同陛下南征北战,景佑十三年,方才迎来这太平盛世,我老了,早就想归隐,是陛下您的天恩,还让我忝列这征西将军一职,这次秋猎,更蒙陛下圣恩,让我同众皇子一同参加,这是何等的荣宠,陛下对我的隆恩,是几辈子粉身碎骨也换不来的,从跟随陛下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只会忠于陛下,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好了、好了,说完了没有,我不过是问你一下,跟我扯这么多,我知道你为难,算了,不问了”皇帝略微扫兴,将轿帘一关,“走吧,回去吧”“是,陛下”赵衡再次上马,行至二三里,突然,一股人马络绎奔来,“父皇、父皇,儿臣、儿臣来晚了”只见来者,衣衫凌乱,面容灰土,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队伍更是大口喘着粗气,锦旗东倒西歪,他匍匐轰然跪倒,用衣袖为皇驾扫去路上尘埃。皇驾停下,帘中却并无旨意传来,皇子见状,眼神瞟向赵衡:“赵将军,父皇可在车驾之中”赵衡下马,行跪拜礼,“禀三皇子,陛下正在车驾中”“可为何?”

三皇子问。赵衡不言,弯腰退至一旁。皇子见状,立马跪行至车驾前:“父皇、父皇,你可安好,方才将军遣人来报信,才知父皇受惊,都是儿臣的错,不能护驾左右,还请父亲责罚”皇子连连磕头。皇帝将轿帘拨开一缝,暗中观察皇子的一举一动,却并不言语,黑夜中,火光根本照不透帘中的动静。三皇子见半刻无动静,遂提高嗓音:“父皇,儿臣景言求见”皇帝咳嗽二三声。反而放下轿帘,连缝都没有了。“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父皇明鉴,这大京的兵士,自古皆是父皇的兵士,从来不会有儿臣的人,我们在路上遇袭,才会这般模样”“哦,是吗?是谁袭击了你们”“儿臣不知,儿臣接到赵将军信时,那波人才刚刚逃去”“怎么说,你的人比那些江湖高手,还胜一二”“儿臣……儿臣不敢,他们都是父皇的人,不是儿臣的,就算是儿臣的,儿臣的一切也是父皇给的,儿臣的心中只有父皇,只有父皇的安危,儿臣希望父皇长命百岁”“爹、爹、爹,莫急莫急,儿来了”人未至,声音气贯长虹。宦官:“陛下,大皇子到了”皇帝一把掀开帘布,一行人奔至撵前,“爹,儿来晚了”“不晚、不晚,刚刚好”皇帝喜笑颜开。“爹,你没事儿吧”大皇子匆匆行完礼节,未待皇帝免礼,便径直站起,朝着黄撵而来,一把握住皇帝手臂,“啊”皇帝忍不住发出声音,“爹,你的手”“无碍,无碍”“爹,你放心,儿一定将那凶手劈成八块,喂我的狼”“好”皇帝咳嗽,“好、好”皇帝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大皇子转身就立于皇撵之上,“你们都给我听着,即日起,立刻给我捉拿凶手,我要亲自宰了他们”“好了,好了”坐在皇撵之中的皇帝,拉了拉大皇子的衣角。皇子蹲下,“既然来了,就跟朕同乘一撵,回宫吧”皇帝瞟了瞟还跪在地上的三皇子,“还有你,随朕车驾”“是,父皇”三皇子立于一旁,皇撵缓缓启行,“爹,二敌还没到呢”“不等他了,走吧”宦官:“陛下启程”皇帝握着大皇子的手,“景泰啊,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儿担忧父皇,自收到将军来信,便飞马加鞭,寻策而来,恐是马速过快,故而手凉”“我儿担心,吾甚是欣慰”皇帝在大皇子的手中来回摩挲,眼神快速打量了大皇子全身。“你的手老茧还不少呢”“哦,这些老茧啊,儿自幼跟父皇踏东吴、灭南楚,平定天下之后,谨遵父皇教诲,文治武功从不敢落下”“好好好,我儿有吾当年的风范,你看看”皇帝故意将身子后仰,“这长相、这相貌,还有这衣服配在身上真是仪表堂堂,颇有帝王风范”“哈哈哈,谢谢爹的夸奖”“就是不知道这一路过来,为何泰儿你的身上没有半点灰尘呢,难道没人追杀于你?”

景泰惶恐,心想,莫不是前面乘娇,后面看到火光才换乘快马的情况,被看穿了,他立马跪拜:“爹,儿并未遇到什么行刺,也并未有人要杀儿臣”“哦,你说说看,假如哈,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的二弟也被人追杀,你说这凶手会是谁?”

“这、这、这……”瞬间,景泰汗如雨下,眼珠乱转,“儿是断然不会加害父亲的,要是,要是儿有异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儿早就有那个机会不是”皇帝一怔,脸色阴森,转刻,笑脸浮上:“你还真是我亲身的,这话虽然难听,但是有几分道理,起来吧”景泰坐起后,皇帝一直握住景泰的手,景泰却再也不敢擅发一言。皇帝索性闭目,随着车辇摇摇晃晃,而这番言语,也被一旁的景言听见,不自觉暗加欣喜,刚才不被父亲待见隐忍的怒气,稍接几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赶紧给我找出路”二皇子厉声呵斥。“二皇子,我们都转了好多圈了,还在这里”“还用你说,再找不到,我砍了你们”“二皇子莫急,陛下如果有事,赵将军一定会差人送信,现在没有任何信件,说明陛下没有大碍”二皇子的谋士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要送信,也得找的到我们不是”“急也无用啊,二皇子,与其着急,不如高声呐喊,说不定还能被听见”“对对对,一着急,这事儿忘了”“报,启禀将军,属下没有找到二皇子,信件没有送出去”一快马小骑来报。赵衡正靠近窗帘,“好了,我知道了,你差人去找吧”“是”赵衡安排一簇人马,寻人而去。二皇子差人将火把高举,四散开来,一起呼救,不久,“咻咻咻”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啊、啊”“有刺客,保护三皇子”飞箭如雨簇一般,只听见过耳穿风之音,根本瞧不见从何处而来。“盾牌”众人将皇子围在中间。“还是主人英明,故意将其引入这死生之地,今日定让他活不得。”

这正是:兄弟阋墙、父子离心,当利益大到足够吞噬情感的时候,人也就彻底沦为实际的工具,虽说人往利边行,总归还有伦理纲常,伦理纲常的意义是什么,无外乎约束人心,往大了说,是统治者的工具,用于一统,往小了说则是,不让欲望轻易脱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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