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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八死二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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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儿臣以为,固守实非上策。”

李弘冀始终认为这样死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尤其是李弘茂的策略见效太慢,而且也有太多不确定性。  他们的皇叔已经篡位,早前山下那声势浩大的山呼万岁,就说明即使是篡位,李景遂也是拥有大批支持者的,而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忠心义胆的朝臣或武将带兵前来救驾,那又有什么理由可以相信,他们只要坚持几天,叛军就会众叛亲离,分崩离析呢?  李弘冀说:“便是二哥神勇,能在此处坚守七日八日,叛贼士气并未下降又当如何?抑或他已稳定军心,百官之中,自然有不肯俯逆忠臣烈士,亦会有早早俯逆的叛贼,恐怕还有不少首鼠两端之人,一旦我军粮尽,局势终究还是要被逆贼掌握。恕我直言,两军交战,未有不胜而待敌自溃之理。”

一句话,你太理想化了。别说给你坚守七八天,就算给你坚守七八十天又怎样,如果你不能击败对手,指望他自己军心涣散,指望那些朝臣、将领自己抛弃这个叛贼?  李弘茂想说,我当然不可能指望他们不战自溃,但是他一张嘴,李弘冀就打断了他,挥手说:“二哥容我先说!”

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众人,稍有犹豫,又说:  “我的计策,也很简单。既然二哥善战,便由二哥带兵坚守此处吸引叛军,我自带一支亲兵,暗中护送陛下撤离转进。越过北苑后山便是玄武湖,若是我们趁夜在觅得一条轻舟,便可脱离叛军之困,只要我们往东顺江撤到润州,陛下下旨讨贼,一切可定!”

李弘冀的计划,在他没说之前,李弘茂就预料到了。李弘冀之前想的就是突围,突围也未必没有机会,但是机会太小。还是那句话,他们人太少,真正可用的也就是两千余人的亲卫。这点兵力不够人家神卫、龙卫军剿杀的。  现在李弘冀又改变了方案,就是让李弘茂带人死守在这里吸引敌人的火力,他悄悄带皇帝跑路。  如果能成功,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破敌之策,因为只要皇帝跑出去了,自然可以号召天下兵马讨贼。最好的结果,就是别人一看到皇帝没事,自然就会从篡位者身边跑开,最坏的结果,则是叛贼有一批坚定的支持者,那就要展开长期的战争了。但这个最坏的结果,对他们目前来说,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甚至可以说,只要皇帝能逃出去,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包括留守的这些人。这里所有的人。  不等李弘茂发话,宰相李建勋摇头道:“吴王殿下此计太过冒险,若按此计,陛下身边必不能多带兵马,可是兵马少了,又如何保证陛下的安全?”

没错,要想借助李弘茂拖住敌军,偷偷带皇帝出逃,那就肯定只能带很少的人,否则一定会暴露目标。而且人带多了,这边就会很快守不住,然后他们还是很快就会被追上。  李弘冀道:“不需要带很多人。二郎的亲卫武艺高强,宫中还有不少武太监也是个中翘楚,只需两百人护驾,陛下乔装易服,我等寻个战况最为激烈的时候悄然潜出,叛贼必不能发现。”

他看了看李弘茂,道:“或者二哥带陛下潜出,我在这里顶住叛军,也是一样。只是我没有二哥带兵之能,恐不能持久,反倒会坏事。”

李弘冀说得很真诚,他这时候真的没有别的用心。这时候是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管怎样,皇帝本人才是这场争斗的关键。只要皇帝还活着,他们就有翻盘的机会,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包括他自己。  正因为李弘冀太真诚了,李弘茂还真不好开口反对。其实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是,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招,在路上等着呢?再说坚守下去,也确实可能被人家团灭,他的坚持也许真的会断送最后一点机会。  关键他真正的后手能不能如约而至,他现在也完全不能确定,怪就怪这个时代的通讯太拉胯,但凡给他给手机,让对方发个定位看看到哪了,一切就都解决了。  李建勋还是摇头道:“两百人,太冒险了。且陛下九五至尊,要乔装易服……”那未免也太不体面了。  这时李璟发话了,说:“若朕留守此地,让诸皇子带上玉玺逃出如何?叛贼但见朕还在,自然不会在意他人。儿郎们带上玉玺,便是朕有不测,亦可兴兵讨贼复国。”

“万万不可!”

不管是李弘茂还是李弘冀,又或是大臣们,统统都给跪了。  是真的跪了。  想什么呢大哥?你是皇帝,是父亲,这是个孝道为先的时代,留着父亲在这里吸引火力,儿子们自己跑路?那还真可能跑得了,李景遂知道也会放他们跑出去,但这样一来,他们要兴兵,大义就亏了,谁听他们的?真要这样,李景遂得笑掉大牙,皇位让给他们,他们都坐不住。  李璟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该如何是好?”

但是李弘茂是听出一点味儿来了,皇帝内心已经有所倾向,他大概也觉得让人在这里顶着,自己潜逃出去也是个不错的计策。  只要能成功,这肯定是个上上策。  “陛下,”御史中丞江文蔚沉声道:“臣以为,吴王殿下之计,或许有两分胜算,比坚守此地略高一分。”

坚守待变基本是九死一生,潜逃可能是八死二生,也可能只有一点五生,但总归多那么一点点。  “但,”江文蔚又道:“臣以为,一则晋王必须坚守此处,只要晋王守着陛下的天子大纛不倒,叛贼必不疑有他;二则陛下须易装简行,为避免叛军察觉,除扈从亲卫外,再不可多带他人;三则,陛下须有不测之备。”

说得很清楚了,李弘茂守在这里,假装皇帝还在,吸引敌人的火力,为皇帝潜逃创造机会。同时皇帝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身边不能带那些容易暴露身份的人,包括官员太监宫女,皇后那就更别想了。  除了皇帝本人,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  但是皇帝也要安排好后事,毕竟八死二生虽然比九死一生多那么一点机会,但还是有超高的几率会中途挂掉的。  就这个八死二生让李璟又有点怂了,而且很烦躁,怎么说来说去,他都还是要准备后事呢?就没有更好更安全的办法了吗?  他来回踱着步子,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弘茂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预感到皇帝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了。不怪他,人都是怕死的,只要有生的机会,谁不愿意去争取呢?  何况他是皇帝!  这时,营寨前面传来了呜呜的号角声。  沉寂了一下午的叛军,在黄昏时分发起了新的进攻。  “陛下!叛军来袭,且容儿臣前往御敌。”

李弘茂站起身来,挡不住叛军,说什么都是假的。  李璟挥了挥手,心烦意乱的他,也没有心情为次子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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