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心疼坏了，如今的沈凝当真就像是一张褪去了所有生机的白纸，惨淡得令人觉得颓废萎靡。“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不是薄景深，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不要哭好不好？不要因为那狗男人而掉眼泪，总有一天薄景深会知道他如何曲解你了。”

苏妩知道沈凝在这一条情路上受过了太多太重的伤，所以现在沈凝宛如白纸，对所谓的真相也没有了任何的期待。沈凝含泪笑了，心底却是冰冷的，“嗯，所以……”她提起了微弱的呼吸，呼吸很痛苦，“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想你……为我而受累。”

招惹薄景深更是不必要。她早就读懂了薄景深的凉薄，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只是对她沈凝没有而已。薄景深从头到尾都爱傅晚。沈凝看透了。苏妩握紧了拳头，重新坐回在她身边，“好，我不去。”

苏妩一眨不眨的望着沈凝，好像是很害怕，害怕只剩下一口气的沈凝下一刻突然闭上眼睛，再也不会醒过来。苏妩的心脏被沉默的空气绞出了一道一道狰狞深刻的伤痕，血水渗出。苏妩还是没能克制住了声音，带着哭腔，“答应我，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知道吗？”

“任何时间都不能放弃治疗，你要想想一一，要想想我，想想那么多在乎你的人，知道吗？”

“我要你长命百岁，好好的活着。”

觉察到抓住她手指的力道在慢慢地松懈，苏妩的呼吸一窒，胸口的疼痛加剧，她反握住沈凝没什么温度的手，生怕她放弃求生欲望。沈凝无力回应她，惨白的脸孔直勾勾的望着苏妩，暗淡而无光。大约是没想明白，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吗？霍九不在了。一一……会被薄景深交给傅晚抚养。而她……她沈凝算什么呢？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后给予她温暖的人是苏妩。她不想让唯一对她好的苏妩失望，更不想苏妩看到她死而痛苦。但是沈凝真的觉得好痛啊，好疲惫，好绝望。她其实真的……觉得就这样了吧。她什么都放弃了。但是苏妩……她不许。复杂而沉重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来发泄这压抑的情绪。沈凝一点点的崩溃，心中的伤口像是已经溃烂流脓了，不管怎么做都无法缓解这疼痛在身体里蔓延。“苏妩……我等不到他了……”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提到那个他。她的呼吸又顿住了，最后身体开始细微的颤抖。苏妩误以为这个他是薄景深，连忙安抚，“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是，我们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傅晚要这样的歪脖子树，我们给她就是。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沈凝微眯着眼睛。她缓了一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把自己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又仿佛是没反应过来苏妩说了什么。过了很久很久。轻飘飘的声音如同没什么重量的羽毛落下，很快就转瞬即逝。“我再也找不到……”“那个说要带我回家的小九哥哥了。”

凛冽的寒意涌上脑海，沈凝悲痛泣血，胸口的痛一波一波的袭来，她痛到麻木失去了知觉。“我找不到……小九哥哥了。”

“他不要……带我回家了。”

病房里女人压抑而沉闷的哭泣声，透过门缝传到了走廊外的空气里。立在门口的男人，双眸瞬间就黯然下去，仿佛沉入了九万里之下的海底。等不到……她的小九哥哥。女人悲痛嘶哑的哭喊声，胜过了这冬日里的呼啸寒风，不断地切割着薄景深的每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