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了。沈凝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这么无所谓的态度，让韩溯心里更是不滋味，五味陈杂。韩溯的身体也颤抖得如同筛糠，抓着她的手指不断地收紧。她的漠然，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一次次的捅入他的肺部里，每一次呼吸，都是痛不欲生。她怎么能不在乎了呢？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啊，即便是她现在看着他，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他的存在了。韩溯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求她的原谅，他错得太离谱了。但是，他必须要做一些什么，才能抚平内心的愧疚和疼痛。他总是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沈凝，你不要这样……”男人太过惊恐无助，语无伦次地说着。他好像只会说这样的一句话，和薄景深莫名的相似。沈凝脸色苍白，一双深邃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她扯了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呢？”

她歪头，神色是真的茫然不解。“难道你们知道错了，我受到了那么多的猜忌和伤害，你们还指望你说对不起，我说一句没关系？然后一切就都能回到最初的模样吗？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呢？”

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我们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当作以前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能忘记吗？她不会忘记。她不恨他，就已经是极限了。他怎么能奢求她回到当初？他和薄景深怎么都一样的可笑呢？寥寥数语，如同惊雷劈过韩溯的脑海，他的身体僵硬成了石头，一动不动地。“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抿唇了嘴唇，呼吸很困难。沈凝收回了眼神，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力气来应付他们了。“你走吧，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那我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那一句话，我不在乎了。”

“所以，我不难过。”

韩溯听到她这么平静的语气，他的内心再次崩溃。“沈凝，你可以打我，你可以骂我，你可以恨我……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可以吗？”

他痛苦地仰起头，卑微又可怜。沈凝冷嗤，“上一个这么说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他怔住。“苏姐姐，送他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淡淡地说。她心底对他没有任何的怜悯，他们都可怜，那当初的她就不可怜了吗？说了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对不起。韩溯怎么想走？在从薄景深那里得知所有的来龙去脉之后，韩溯备受煎熬，他彻夜难眠，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才有勇气迈入她的病房里的。他来之前做过很多的心理准备，她会愤怒，会恨他，会赶走他。但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的从容平静，仿佛连恨他都是不值得。那种感觉，好似是被被她永远的排除了。因为不在她的世界里了，所以做什么，她都无所谓。苏妩一直在门外，听到招呼就进来了。看到韩溯跪在床边，她也有些意外。不过苏妩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过去。“你可以走了。”

“听到了吗？以后都不要来了。”

“你来一次，就会让沈凝难过一次。也就你把宁晴当个宝贝了，你和薄景深才是真正的兄弟。”

“同样的眼瞎心盲！”

苏妩说话和刀子一样锐利刻薄，“而你比薄景深可恶多了，薄景深可以不相信沈凝。你怎么能不信她呢？”

“沈凝的胃癌，你和薄景深都要负一半的责任！”

胃癌——简短的两个字，好似重锤，狠狠地砸到韩溯的脑海里。密密麻麻的疼痛在脑子里炸开，他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下去，痛苦得站不起来。胃癌。是啊！他怎么忘记了，沈凝从小就有胃病，她之前为了帮他，还被韩洄逼到喝酒醉到胃出血。即便是面对韩洄，她也永远的站在他的身边。他和她一起对抗全时间。可是他呢？沈凝拉了拉苏妩的手，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都过去了。她不是一个喜欢把苦难翻来覆去诉说的人。苏妩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目光温暖如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到现在还不想要他太难过。”

“他们什么时候把你放在心上过？”

“他们根本就不配你对他这么好。”

苏妩的怨气很大。后来的韩溯已经听不太清楚苏妩又说了什么，他如木偶人一样，被苏妩赶出了病房。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都是苏妩说的那些话语，一次次的凌迟着他的血肉。没有最疼，只有更疼。苏妩说得没错。他亏欠沈凝一条命。那是不是……他可以把命还给沈凝？倘若沈凝的癌症治不好。他会和她一起去死。他把自己的命赔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