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有毒校服（1）周一的中午，航天吃完饭一回到教室，便闻到有股子气味，不知哪儿来的？再一看，同学们都在换穿新校服。新校服十分鲜亮，同学们穿在身上虽然有点松有点长，但大家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看样子都很喜欢。航天还看到，每个课桌上都放着新校服，自己的课桌上也放着，走过来一看，写着自己的名字，也和同学们一样，一边高兴，一边按捺不住地打开，脱了旧校服，穿上了新校服，也是有点松有点长。航天有三套校服了，开始都是这样，而穿着穿着就瘦小了，因为大家都在长个头儿。新校服是学校统一安排统一定做的，每个学生一套，不换是不行的。换完新校服，航天就把五色纽扣从旧校服兜里掏出来，装进了新校服的兜里。可是，他刚把五色纽扣装进去，五色纽扣就震了三震！航天知道，这是五色纽扣有紧急情况跟他说，赶紧跑到了教室外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掏出五色纽扣小声问，怎么了？五色纽扣便急急地说：“这校服不能穿，有毒！”

“有毒，有什么毒？”

航天不解地反问道。“哎呀，你没闻到有股难闻的气味儿吗，穿了会染病的，快脱下来！”

五色纽扣又急着说。一说有味儿，航天知道了，他早闻到了，他知道是甲醛的气味儿，可他没有像五色纽扣那样急，觉得这种气味很快就会消失，便没脱。还平淡地说：“没事，过几天就没味儿了。”

因为这种有味儿的新衣服以前他也穿过。还有，这种气味，不光衣服上有，新家具新屋子也有。而五色纽扣又急着说：“不光甲醛，还有其它有害人体的毒素，穿了会染病，染大病。特别是你们小孩儿，更不能穿！”

“为什么小孩儿不能穿？”

航天听了有点不解了，反问道。“哎呀，一句两句地说不清楚，快脱下来，脱下来，也告诉同学们都别穿了！”

航天没有出声。五色纽扣知道他的思维还没转过弯来，就加了句：“会患上不育症的！”

一听不育症，航天不急还笑了，因为育不育离他们还很遥远。“笑什么，我没骗你，严重了还会患癌症的！”

一听患癌症，航天这才吃惊了，赶紧把新校服脱了下来。脱完就跑回了教室，对同学们大声说：“快把新校服脱下来，都脱下来，不能穿，有毒，不能穿！”

同学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地，没有多少人去听他的话。有的同学见他抱着校服，穿着短裤短衫，一副狼狈相，还指着他哈哈地笑起来。航天顾不得这些，就更大声地喊道：“有毒有害，穿了得不育症！”

这声喊，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同学们都看着他！忽然有男同学又哈哈地笑起来，外号核桃仁的还大声问他：“不育症，你试过了？”

教室的笑声更大了，女同学有的脸红了。女生高晓倩生气了，大声呵斥航天：“航天，你别瞎说了！”

“我没瞎说，不能穿，有毒有害！”

航天又急急地说，说完又补了一句：“都别笑了！”

这句到管用了，笑声戛然而止。航天又说：“我没骗你们。不能穿，特别是我们小学生！”

高晓倩跟着问：有什么毒有什么害呀？金玲玲跟着问：你怎么知道有毒有害呀？航天回答说：“有味儿，多难闻啊，没闻见吗？”

金玲玲跟上说，有味儿就不能穿啊，好多新衣服都有味儿？航天又说：“还有别的，刚我不说了吗？”

“别的是什么呀？”

金玲玲又问。航天答不上来，五色纽扣没对他说。金玲玲来气了，说：“你尽瞎掰！”

“我没瞎掰！”

航天又说。金玲玲不再听他的，对着同学们说：“都别听航天瞎掰！”

金玲玲是班长，同学们都听她的，谁都不脱，没穿完的又穿了起来。航天急得没法，又大声说：“我没骗你们，穿了得癌症！”

一听得癌症，同学们又怔住了……！这个时候，于老师进来上课了，她从教室门口听到了航天的话了，一进教室就要呵斥航天，可是忽然闻到了甲醛的气味儿，再一看航天的表情和身上，心里咯噔一下子，要呵斥航天的话没说出来！航天看到于老师进来了，又要对于老师说。而没待他开口，于老师开口了，带气地说道：“航天，把衣服穿上！”

航天听了，才注意自己身上，赶紧回到课桌，把旧校服穿上了。于老师知道，教室里的甲醛味儿，是新校服上散发出来的，因为几十名学生都在穿，所以气味很浓。而于老师也知道甲醛是有一定毒性的，对人的身体是有伤害的，但也知道经过清洗是可以去除的。这样的衣服于老师也买过穿过，觉得问题不大，还觉得航天对甲醛的异味儿过于敏感，夸大其词了。但于老师并没有再说航天什么，明白他是为保护同学们的健康。因为教室里甲醛的气味很浓，于老师先叫同学们打开了窗户，又让同学们把新校服脱下来，装回了包装袋。航天听于老师叫大家脱下新校服，觉得得胜了，非常高兴，故意站着不坐，还仰脸挺胸，展示小样儿！先是高晓倩忍不住笑了，有的同学看到也跟着笑了……！“航天，坐下！”

于老师喊了一声。航天一激灵，这才收回小样儿，坐下。同学们换完校服，于老师才开始上课。这节课，同学们心里都有点忐忑，因为于老师虽然剋了航天几句，但并没说航天瞎掰，还让同学们换下了新校服。所以老是看航天，觉得校服真的有毒有害，穿了真的得癌症！其实，于老师并没有完全听航天的，只是心里有些忐忑。其一、这批校服跟她有关系，是她做服装加工生意的外甥女公司生产的；其二、外甥女找到她软磨硬泡，是她引荐给学校管后勤的王副校长的。当然具体操作，是外甥女跟王副校长谈妥的。她知道，外甥女每套校服，给了王副校长5元钱的回扣费（好处费）全校1千多名学生，他拿了六千多元的好处费。此事一旦吵嚷起来，王副校长难脱干系，挨处是肯定的，她这个引荐人脸上能有光吗？当然，外甥女也说给她回扣，被他拒绝了。他知道，这样的钱都会加到校服上。但这种事，他只能管好自己，管不了别人。再就是校服上带甲醛，虽然没有大害，但也不是没害，不然管理层也不会限制使用，特别是学生服更严。如今校服上这么大的甲醛气味，显然是超标了。此事如果吵嚷出去，指定会有风波。她还知道，学生家长对校服并没有好感，因为大多数校服都不是挺适身，价格还高。所以，她觉得这事得压着点儿，不能吵嚷。下课的时候，她就告诉同学们，把校服收好带回家，让家长或者自己动手，泡洗泡洗，晒干后，闻着没有气味了再穿。同学们也都答应了。可是于老师不放心航天，就把航天叫到外面没人的地方，沉着脸批评说：“航天，以后不要乱说说，吓唬同学们了！”

航天原来以为于老师会表扬他，没想到挨了批评，心里很不舒服，嘟囔道：“我没有，您不闻到气味儿了吗？”

于老师更带气的说：“我闻到了，那是甲醛气味，一洗就没了！”

航天又想说，还有别的，但这个“别的”五色纽扣没有对他说，只能语塞了。于老师又批评道：“以后不要再乱说了，还拿癌症吓唬同学，太不像话了，记住没有！”

见航天没回答，就又说了一遍。航天这才点头回答，记住了。但航天不明白，于老师为什么换了张面孔呢？于老师这么说这么做，其实是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一个是没有办法割断的亲情关系，这批校服的生产商，是她的外甥女。第二个是对甲醛的毒素认识不到位。甲醛味道在许多环境里都可闻到，除了一些服装上，又如装修的房子里，家具上，甚至一些食品上都能闻到。在她的心里，甲醛不是毒品，没有那么的大的毒害，如有那么大的毒害性，国家早就禁止使用了。她也没听谁说过，有谁穿带甲醛的衣服患癌的。她虽然批评了航天，不让他再说了，但是她也生外甥女的气，这该死的丫头，怎么能用这么多的甲醛呢，怎么不清洗清洗再送学校呢，这是给儿童少年穿的校服！还忍不住，在一个没人能听到的地方，挂通了外甥女的电话，批评了外甥女几句。再说挨了于老师批评的航天，心里很郁闷。于老师离开后，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说了，对五色纽扣发泄，说她多管闲事，惹于老师不高兴，让他挨了一通批评。五色纽扣知道航天这么想的，正好跟前没有人，便说道：“这不是闲事，我说过，你们那校服上不光有甲醛……”但没等五色纽扣说完，航天忍不住了，嘴里带气地说了出来：“于老师说一洗就没了！”

五色纽扣也加重了语气说：“洗只能降低一些浓度，是洗不净的，何况还有其它有害毒素，比甲醛还要伤害你们的身体，还是很难洗掉的！”

“还有洗不掉的，是什么，你说出来，我听听？”

航天听五色纽扣又这么说，带着不满地问道。“哦，你们校服上印在前后面的那些字迹里，还有颜色艳丽的布料里，就有种你们叫做联苯胺的染料，就很难洗掉，它对身体的毒害很严重！”

“很严重，有多严重？”

航天跟着问。“可致不育，可致癌！”

五色纽扣回答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航天听了半信半疑，又反问道。“当然真的，我骗你干吗！”

五色纽扣回道。“你干吗不早说呢？”

听五色纽扣这么说，航天又相信了，但口气里还带着埋怨。五色纽扣接上说：“我本来是要对你说的，可你没听我说完，就跑同学那里喊了。”

航天听了，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他不说话了，心里在自责。五色纽扣接下来说：你们这些校服从面料到加工的整个过程中，每一个层次的制做人，为了让服装的颜色鲜亮，面料上不出皱折，养眼好看，闻着有香气，就选用了不少合成的化学染料，如你们叫的那种偶氮染料，染过的衣料，除了颜色鲜亮不皱，还可以闻到芳香气味，但人穿在身上的时候，偶氮元素会与人体代谢物混合，尤其你们这样的少年，活动的量大，出汗多，新陈代谢快 吸收也多，危害更大，会造成将来的不能生育，严重的还会患上你们治不了的癌症。这种染料其实是你们的管理层不准用于服装染色的。但是因为价格低廉，能降低成本，增大获利空间。还因为染出来布料颜色鲜亮，不掉色，带着香味儿，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和味觉，能卖的多，卖高价，增加获利空间，他们就用上了。还有，加工者在选料时，选得都是便宜又好看的，那些便宜又好看的面料上，还染有汞、镉、砷等有害人体的毒素，这些有害毒素，也是洗不净的，对身体的伤害都很大。你说说，这样的校服能穿吗？”

听五色纽扣说了这些，航天更觉得自责了。五色纽扣知道他怎么想，就又说，好了，于老师也会改变态度的，她刚才批评你，是她还没弄清楚校服上有这么多有害毒素，等知道了会转变态度的。哦，还有一个因素，你不知道……“你快说，什么因素？”

航天急着问道。“这些校服的生产商，是于老师外甥女，叫冯艳辉。”

五色纽扣说道。“啊，怪不得于老师不让我说呢，这是向着她亲戚呀，自私自利！”

航天听了，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于老师在他心里的“妈妈”形象也缩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