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宣布一个消息。孔伯孙孔将军未死,天宗的卧底应该也已经得到了同样的情报。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所以,今夜城中必然大乱,我们需要保持万分警惕。追捕围剿贼人的工作由城防部队和捕快共同完成,我们不需要参与。我们的任务是……” 元瞻的亲卫队长正在按照事先的布置分配任务。 因为不确定亲卫队里是否有天宗卧底,孔伯孙将军的真实情况依然保密。 事到如今,天宗果然无法继续淡定。 他们爆发出的能量虽然还没有超过庆云等人的最坏估计,但是对于掖县来说却已经是一场浩劫。 这一次为了刺杀孔伯孙,他们显然是出动了一张了不得的底牌。 为了掩盖这张底牌,天宗不得不暴露这些年来他们暗中积累的力量。 刺史府内宅不断有亲卫来报告城中情况。 “报!狱中哗变。有狱卒打开狱门,将犯人全都放了出来。犯人中似乎也有天宗卧底,带着那些凶神恶煞在外四处生事。”
“报!卢记茶寮的老板竟然给客人下了药,挟持人质与官兵对峙。”
“报!打更人老许头想要引燃粮仓,已被擒获。”
“报!南门卫将军反了,杀散同僚,私开城门。”
“报!……” 这一夜城中鸡犬不宁,各种稀奇古怪的治安案件不停发生。 除了元瞻的亲卫相对可靠,就连普通的城守与捕快也难信任,接连有人跳反参与事端。 若是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着鼻子走,元瞻的人手就算是扩编十倍也只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份。 好在事先早有定策,亲卫队对这些狗屁倒灶的案件一概无视,只等元瞻的命令。 “报!程将军和尤将军反了,他们在馆驿砍伤了不夜妫捕头,冲出南门与卫将军汇合了。”
程将军,尤将军!终于有两名孔伯孙遇刺第一现场当事人被卷了进来。 元瞻捋须微笑,应道, “好!去处理一下吧。”
等到那名亲兵走远,元刺史深吸一口气,回首阔步而行, “终于,还是露出马脚了。庆宗主,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这样的乱相持续了一日有余。 因为元瞻的亲卫没有亲自参与抓捕,在连番恶战后,程将军,尤将军,卫将军都成功破围出城。 吃瓜群众已经完全看不明白眼前的局面。 明日一早就是道士指认真凶的时候了,可是疑似真凶已经出城,刺史府放的这些烟雾弹还有何意义? 莫非这一切本来就是吓唬人的障眼法,刺史大人只是想逼出所有天宗卧底,再操行动? 若仅是如此,这一系列布置就显得有些下乘。 虽然端出一锅贼子,可受苦的终是百姓,刺史府一日毫无作为,损失的可是实打实的民望啊。 城中百姓对此颇有非议,都在等着刺史府给出一个满意交待。 于是乎,刺史开府门,升堂,百姓无前科者均可堂外听审。 两日来提心吊胆的百姓们怎会错过这样的大瓜,霎时间是万民空巷,扶老携幼地将刺史府围了里三重外三重。 挤在外面的人虽然听不到,看不见,但是都抱着能够在第一时间吃瓜的心思,还是抛下一切聚拢了来。 “诸位乡亲,这几日天宗匪寇横行,让大家受苦了。 为官自当为民做主,百姓们受的苦楚,本官都看在眼里。 虽然造孽的是天宗妖人,但赔偿工作都会由官府兜底。 从明日开始,本县县丞将会成立专门工作小组核实每一家的受损情况。 房屋因火灾毁坏,打斗造成的物损,人员伤情,都可照实赔付。 因公殉职的官兵捕快,记功,抚恤翻倍。 罹难死亡者家属,本官将从私人俸禄里拨出专项津贴抚慰家属,标准参照公殉。 大家要记住,这是天宗妖人想要撼动大魏根基发起的战争!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前线的勇士! 今天我们的牺牲,都是为了今后的太平,都是为了将妖人余孽彻底拔除! 孔将军戍守一方,保光州太平,可是却遭妖人暗算! 他为这座城流过血,他为这座城殚精竭虑,但他从未被击垮! 现在虽然孔将军无法再站到我们身前保护这座城,但我们还在! 我们也可以流血,也可以倒下,但绝对不会被打垮!”
元瞻不愧是士族出身,搞气氛做思想工作那绝对是行家里手。 他这一番演讲慷慨激昂,人群瞬间沸腾。 “我们不会被打垮!”
“消灭天宗妖人!”
“我要参军!打妖人!”
眼看民众的怨气已经被成功地嫁接到了天宗的头上,元瞻这才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宣布今日大瓜落蒂: “我身边的这位冲虚道长挽救孔将军于生死之际。 但遗憾的是,只延了将军两日寿命。 最终孔将军还是遗憾地离开了我们。 但是将军不会白死! 今日冲虚道长就要亲自带领大家捉凶! 对,真凶现在可能还隐藏在这座城中! 让我们一起拔除真凶,剿灭山匪,为孔将军复仇!”
“拔除真凶,剿灭山匪,为孔将军复仇!”
“拔除真凶,剿灭山匪,为孔将军复仇!”
“拔除真凶,剿灭山匪,为孔将军复仇!”
刺史府外千口同声,就等着最终谜底的解开。 “有请冲虚道长!”
元瞻右手平伸,碎步后退,将那名从青州连夜请来的道人让在了前面。 “无量……”道人口宣道号,猛然想起天尊这个词与天宗关系密切,眼下犯忌讳,急忙改口,“太乙真人!”
东方第一天帝太乙救苦天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降格成了真人。 “贫道已经将孔将军的神识取在了这只玉净瓶中,此瓶可带我们找到真凶!”
元瞻点了点头, “孔将军遇刺当天在场的官员,全部出列!”
二十六人一字排开,庆云,崔彧,祖暅之也信步入列。 冲虚道长举着玉净瓶自二十九人身上依次晃了过去,最终摇了摇头, “凶手并不在这二十九人当中。”
》》》》》敲黑板时间《《《《《 这一个章节的敲黑板时间,我们要讲两个问题,都出自读者的反馈。 首先我们要讲的是,有读者提出本文关于标点符号的使用不规范,对话的引号之前,极少使用冒号。 这件事对于所有没有完成高考的同学来说,的确是个毒点,千万不要学。 但是接下来我们要探讨的是标点符号使用的合理性。 中文的标点符号在19世纪末期才开始使用,并不是一个非常长的历史过程。就和我们之前讨论的地得用法一样,这都是近现代文字语法规范化的产物。 既然是语法规范化的产物,那么对于每一种标点符号就一定有他的注释。 冒号:是用来表示提示下文或者总结上文的标点符号。 其主要用法如下: 一、用于书信、讲话稿的称呼语之后,表示提起下文。 二、在采访、辩论、座谈、法庭审讯等言谈的记录中用于说话人名之后,以引出说话内容。 三、用于提示性话语之后,表示提起下文。 四、用于总说性话语之后,引出分说。 五、用于总括性话语之前,总结上文。 六、用于需要解说的话语之后,表示下文是解说。 七、分隔作者和作品名称。 八、分隔标题中的主题词和说明补充部分。 我们可以看到,这八种用法当中,和对话有关的只有第二条,也就是说,只有在某些特定的必须明确指示发言者和发言内容的情况下,冒号才是唯一的选择。 在冒号使用的注意事项中,也有两条可以参考: *“某某说”、“某某想”等后边常用冒号。但有时不想强调提示语,或不直接引述别人的话,则不用冒号而用逗号。如果“某某说”是在所有引文的后边,“说”后用句号。 *一般说来,一句话里只适合用一个冒号。如果一个冒号范围里又用冒号,就形成了冒号的套用。 这两条注意事项解释了冒号的可替代性。 综上所述,虽然在中小学语文作业与作文中,冒号被作为对话前置符号的标准,但这并不是标点符号规范的强行规定。 简言之,表强调话语内容,则用冒号,如: 第二天,一个消息在掖县坊间不胫而走,成为各大公众场所的舆论头条:“哎,你听说了吗?孔伯孙将军昨日中邪,忽然停止呼吸,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本章节内容。 但是如果强调说话者的动作,表情,反应,完全没有必要点这个冒号。尤其在小说当中,大段的对话不可能只是某某道:……某某道:……某某某道:……。必然有一些更加细节的动作,心情描写,甚至比对话还要关键。这些才是笔者在对话前尽量避免使用冒号的主要原因。 接下来我们要探讨另外一个话题,也是一名读者朋友提出的: 古代围棋究竟是白先还是黑先? 当代有无数的“学者”是古代白先论的拥趸,大言不惭什么两千年来围棋都是白先黑后云云,还杜撰出《忘忧清乐集》的记述,扯什么阴啊阳啊,清啊浊啊的……然而所谓《忘忧清乐集》其实是宋•张拟整理的《棋经十三篇》,宋•刘仲甫的《棋诀》和清•张靖的《论棋诀要杂说》三篇论著的合集。在这三篇作品中,没有一篇提到过围棋白先黑后的下法。 其实关于这个争论比较权威的一次展开,是前国家一级裁判江志鑫先生与围棋理论家陈祖源先生在《围棋天地》里的一次辩论。 当代黑先规则从日本舶来,陈先生认为日本从唐俗,故中国古代行棋黑先白后。 但是江先生有不同的看法,他的看法并没有绝对到两千年来中国围棋都是白先的地步,因为《忘忧清乐图》里记载的80%棋谱都是宋谱,而其中的大多数都是黑先。 所以江先生的观点是: 1.三国至唐,白棋先行。 2.宋代也存在部分白棋先行的情况如著名的《刘仲甫呕血谱》(又名《遇仙图》) 3.所有的让子谱,都是白棋让黑棋(和当今规则一样)。 这三点里最说明问题的是第三点,所有让子谱都是白让黑……黑子多白子少,间接证明了先行宜黑。 第二点呢,没什么好讲的。主要的争议都集中在第一点。 所谓三国至唐白棋先行,传世的宋前谱不超过十谱。当时陈祖源先生举反例说《贾玄图》与《成都府四仙子图》两谱黑先可证唐前亦有黑先局。这个论述被对方抓住把柄,因为贾玄半只脚踏入了宋朝,而四仙子图也是地地道道的宋谱。因此当时那场辩论以唐前五谱均为白先为结论,江先生胜。 但其实这个结论是错误的。整个《忘忧清乐谱》里宋前谱有其实共有九谱,去掉两谱贾玄的对局,也还有七谱,并非五谱。其中三国两谱,晋两谱,唐三谱。这七谱之中,有一谱很少被人提及,但恰恰是黑先对局——三国时期的《庞统徐庶告行四望势》(谱注曰:庞统字士元见徐庶字元植告行,乃成四望势。)。 三国时期另一谱是前文我们提到过的《孙策吕范弈棋局面》,晋两谱为《晋武帝召王武子弈棋局》,(王质)《烂柯谱》,唐三局为《唐明皇召郑观音弈棋局》,(阎景实,顾师言)《金花碗图》,《王积薪一子解二征》。 看上去七局有一,白先的确多。但是其中《王积薪》谱是让子棋,黑先布了二子,虽然白先,其实是黑多行。 看到这里我估计大多数看官都懵了,笔者的意思到底支持哪一方,究竟是白先还是黑先?答案都不对。结合明清规则,我们应该能够更加清晰: 1.尊者执白,或者说上首执白,但行棋不限先后。 2.身份平则猜先。 为什么说尊者执白?孙策执白,晋武帝执白,唐明皇执白,明清帝王也执白(谱存)。但是他们先走,是因为他们菜,被让先。对,帝王(含准上位者)一般都是召国手对局,孰强孰弱不言自明,因此对局都不会下完数子,点到为止,分局封盘。但是《春渚纪闻》中讲到刘仲甫,说“江南碁客刘仲甫,奉饶天下碁先。”
宋代国手刘仲甫,四处以让先局征对手,当时大家推选出一名段位最高的和刘仲甫对弈:始下至五十余子,众视白势(刘)似北。刘仲甫执白先劣势,大家都以为他要输了(最后竟然翻盘)。此处棋评者普遍认为刘仲甫地位高,所以执白,但他让先后走。所以执棋颜色确实有礼仪,而先后行是可以商榷或猜先的。 我们单单研究围棋可能还不好理解,那我们再举一个例子——中国象棋。 象棋应该红先黑后还是黑先红后,好像人们都认为无可争议,当然红先! 可是熟悉象棋历史的人应该知道,在1980年之前,这个规则都没有固定下来,1960~1979年间的象棋比赛规则都是黑先。象棋届有句古话叫“占红不占先”,有许多人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拿了红棋就不先走,是一个明显的错误。这句话的本意是行棋礼仪,上位者占红,但未必占先。平辈切磋,执红棋亦感荣光。换到围棋里,这句话就应该叫“占白不占先”,一个道理。 所以无论是围棋还是中国象棋,尊卑与颜色的对应有讲究,但是与先后行无必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