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膳部下大夫李安来见。”
晋国公向下人吩咐道。“遵命!国公大人。”
很快,李安被带至晋国公府邸。“参见晋国公大人。不知大人传小的来有何吩咐。”
李安躬身施礼。“孤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去做。”
“为了国公大人,小的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您只管吩咐便是。”
“那好,明天上午宫中要举行一场国宴,届时你暗中把这个包在糖饼中呈给皇上享用。”
晋国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李安。“国公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得完美、妥当。”
李安立刻领会了晋国公的本意。打发走了李安,晋国公亲自进宫面见皇上,正式邀请皇上参加明天上午举行的国宴活动。……公元560年,5月30日,一代明君宇文毓被毒杀,享年二十七岁。宇文毓在驾崩之前,口授遗诏传位于四弟鲁国公宇文邕。晋国公宇文护遵从遗诏扶持宇文邕继承皇位,这就是北周武帝。事情很快就办理妥当。晋国公感到终于去掉了心腹大患,喜不自胜。当晚在府邸大摆宴席庆贺。“恭喜国公大人,贺喜国公大人。国公大人不愧是盖世英雄,终于又实现了自己的夙愿,重获权柄。”
蔡景历举杯祝贺晋国公。“在孤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不过这还是多亏了蔡使者出谋划策。”
“哪里哪里,本使者只不过是出了一点点小力,不足挂齿。”
“蔡使者不用谦虚,您的功劳孤会一直记在心上的。孤敬你一杯!祝我们本次合作愉快。”
“不敢不敢,还是本使者敬国公大人吧。”
“那咱们互敬一杯,一起干!”
“好的,那本使者就恭敬不如从命!干……”“来来来,今天蔡使者陪孤痛饮三百杯!”
晋国公说着将蔡景历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来。“国公大人,那我们之前的约定?……”“嗨,瞧我这记性。蔡使者不提醒我还差点就忘了。来人,拿着我的令牌去南顺府放人,并将他们带至城外的驿站。”
两位家臣领命直奔南顺府。“多谢国公大人,本使者今天身体稍有不适,特请先行回驿站,以后有机会再陪国公大人一醉方休。”
“既然这样,那孤就不为难蔡使者了,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多合作、多联系,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好的,一定一定!”
一番道别之后,蔡景历坐着马车直奔城外的驿站而去。远远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驿站的仆人赶忙通报给陈昌和陈顼。“蔡大人,后生陈昌和陈顼见过大人。”
陈昌说罢,激动地抱着蔡景历痛哭流涕,陈顼也过来紧紧抱住蔡景历,眼泪默默地顺流而下。四年多来,陈昌和陈顼第一次见到来自祖国的同胞,心中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来。两个人有太多的苦要向蔡景历倾诉,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里,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所有的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所有的苦难只能埋藏在心里。很多时候,失落和绝望的情绪笼罩在两个人的心头。尤其是漫长的黑夜,让人产生一种恐惧感。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先到来。纵使你是太子,是郡王,在敌国的土地上,却活得还不如一只狗。在这里,没有人身自由,一切任人摆布,却敢怒而不敢言;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地位和尊严可言。两个人一度以为后半生就要在敌国的土地上废掉了,以为永无出头之日了,以为就要身死异乡了。但是,现在,随着蔡大人的到来,他们又自由了,他们又重获新生,他们又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漫卷诗书喜欲狂,千里金陵一日还。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快乐。还等什么,向家的方向狂奔吧。蔡景历带着太子和王爷一行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驰往金陵。当一行人踏入国境的时候,一位边将就飞鸽传书给了侯安都。很快,侯安都就得到了前太子陈昌已经回国的消息。侯安都连夜进宫面见世祖陈蒨。“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安都跪下给世祖行君臣之礼。“平身!”
“谢陛下!”
“侯爱卿何事这么急着要见朕啊?”
“陛下,衡阳献王陈昌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他们走到哪里了,朕安排人去迎接。”
“陛下知道是谁派人去北周把陈昌接回来的吗?”
“请侯爱卿告知。”
“是太后派秘书监蔡景历去北周将陈昌接回来的,看来太后还没有死心啊。陛下要有所防备才好。”
“侯爱卿不用担心,朕已经君临天下,料献王也翻不起大浪。大不了等他回来后,赐予高爵厚禄以平复献王的心。”
“陛下还是小心防备为上策。”
陈昌一行人走到安陆这个地方,王琳得知陈昌是陈霸先的儿子,百般阻挠,不让他们过境。没办法,陈昌等人只得在安陆暂时先住下来,然后再做打算。陈昌思母心切,于是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太后。太后接到信后,喜极而泣。四年多了,现在终于可以马上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只要陈昌一回来,一切事情都有了转机。太后将高祖驾崩以后的种种遭遇写在回信中,又飞鸽传书回陈昌那里。陈昌接到回信后,未及看完,就愤怒得拍案而起,捶胸顿足。他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母亲的身边,同她一起扭转乾坤。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回不去,陈昌因为极度愤怒而感到心口剧痛。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愤笔写了一封信,然后飞鸽传书给世祖。信的内容如下:陈蒨,你这个龟孙子。高祖皇帝驾崩以前,曾经写下诏书立我为太子。因为我被北周扣留,迟迟不能回国,于是你就勾结你的岳丈侯安都以兵权之威逼迫我的母亲交出玉玺,窃取霸占了本属于我的皇位。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无耻之徒,不光是违背了圣旨,还胁迫众大臣,做出这等抗旨不尊,违反天命的事情来。你这皇位得来不正。我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先皇的诏书中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册立太子的诏书现在还在我的母亲手中。先皇驾崩以后,理所应当归我继承皇位。而你们却通过卑鄙无耻的手段窃取了皇位,实属大逆不道。劝你们识相点,在我到达京城之时,恭恭敬敬地交出玉玺和皇帝宝座,我可以考虑轻饶你们。如若不然,我就当着众大臣的面,宣读先皇遗诏,看到时众大臣是支持你继承皇位,还是支持我继承皇位。念在你我是叔伯兄弟的份上,对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我不讲兄弟情义了。切切!世祖收到书信以后,紧急召见侯安都。“侯爱卿,太子将要回到京城,朕需要另寻一处藩国,将要在那里养老。”
侯安都对世祖说:“从古至今难道有过被代理的天子吗?下臣愚蠢,不敢遵奉诏令。”
“那朕该如何自处?”
“陛下请放心,一切有我,在。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否则,我们都可能会身死族灭。我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务必答应我。”
“侯爱卿请讲。”
“我请求亲自去迎接陈昌。”
“准奏!”
侯安都得到皇上的圣旨之后,立即安排沿路的官员迎接,并随时报告陈昌的行踪。此时王琳刚刚被侯安都的部下打败,陈昌一行才得以从安陆出发。当一行人快到汉江边时,侯安都赶到了那里。他坐船到了汉江南岸,终于接到了陈昌等人。“末将侯安都拜见太子殿下、安成王。请跟随我坐船过江。”
侯安都躬身行礼。“侯将军不必多礼,我们一路上还请多多关照。”
太子陈昌回道。船很快就行至江中心。侯安都走到陈昌的身边,说:“太子殿下,听说此处江水中有江豚出没,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兴致去船头一看究竟?”
“可以,请侯将军带路。”
“太子请!”
侯安都示意陈昌先行。陈昌也就不再客气,径直走出船舱,来到船头。“太子请看江水中,似乎有两个黑影在快速游动。”
太子低着头仔细注视着江面,“没看到啊?”
侯安都靠近太子的背后,说道“请太子低头仔细看!”
突然,侯安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推向太子的后背。太子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毫无防备,一个踉跄跌入湍急的江水中。太子不会游泳,他在水中拼命挣扎。“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呼喊,其他人都奔向船头。然而此时为时已晚,太子早已经消失在了滚滚江水中。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都不知所措。“太子不小心跌入了江中,这可如何是好?”
侯安都万分焦急的大声喊道。有一个水性很好的随从立即跳入江中,漫无目的的摸寻一番,没有任何收获,只好作罢。船终于渡到北岸,大家迅速下船,又派了更多识水性的士兵驾小船沿江而下去搜寻。过了很久,才在一个回水窝边找到了陈昌的尸体。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尸体打捞上岸。侯安都一见到陈昌的尸体,立即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卑职回去怎么向皇上和太后交待啊?”
这时,蔡景历似乎明白了什么。到了岸上,侯安都吩咐部下迅速叫来一辆马车。大家合力把陈昌的尸体抬上马车,然后簇拥着马车,缓慢地行进着。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悲伤。天上乌云密布,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