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自来熟的聂尔奇教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姜洄对此人的陌生感逐渐消散不少。 并且她好像发现了这位高冷外壳子下真正的本质。这家伙就是个话唠,张嘴就絮絮叨叨个不停,就没有停的时候。 姜洄还好些,她就听,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她是很愿意倾听别人说话的。因为在她看来沟通也是一种学习的方式,能让她不断从中汲取各种各样的信息化为己用。 不过显然斯达克就有些受不了了,姜洄看得分明斯达克几次分神来看他们,但最后都是忍不住朝聂尔奇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回到驾驶航道上。 可是唐叔叔……你要真烦的话,怎么每次还是要凑过来听啊?感觉听的还蛮认真的,你们俩关系也是真的好。 学校这边离主大陆也是真的远,即便是驾驶着这样高速效的飞行器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抵达目的地,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了很久。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还没有做,就不知得耗费多少时间才能弄完,可想而知再开飞行器回去又得多晚了。 幸亏明天是学校特告的休息日,不然第二天也要上课的话,她这最后一天军训大概是要在神游中结束。后日便是定向越野综合赛了,这一天假期也算是学校给众可怜娃儿们调整状态用的。 站在军区医院前,姜洄不禁有些感慨万分。她才开始星际生活没几个月就已经来了数次医院,她上辈子那些年都没来得这么频。 至于问她为什么要同斯达克到这里来,这得从昨天说起。 姜洄入学测试时就被测出内闭式脑域,然后陆瑾就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他远在首都星系的老师米迦勒高级治疗师。这位就是那位曾经替姜洄进行过复查治疗并引荐陆瑾的那位老治疗师。 姜洄不久前也因为被偷袭各种复杂情况给整得精神力系统更加失衡,让她的情况进一步变坏。 于是那位极为好心的老治疗师知道后就提早了行程,今天上午就抵达了常驻星系这边。 斯达克从陆瑾那边得到消息,自然不想拖,瞧着正好有时间直接就拖着姜洄到这边来了。至于聂尔奇就是附带的,因为他了解这家伙的性子,不论告不告诉他大概都会问一番,还不如他跟着呢。 所以聂尔奇想得也真没错,他就是会错意了。姜洄是早早被斯达克叮嘱过下课就在那等着的。 姜洄的医疗档案已经由系统自区中等医院直接调到了军区医院。他们进入特约治疗室时米迦勒已经将病案重新翻看了一遍,听到门口有动静便抬起头来对上众人。 米迦勒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怎么你小子也来了?”
显示聂尔奇本人也有些惊异,他是知道斯达克带着小孩来医院复诊,但却却不知道是这位大拿给孩子治疗的。 老头子不是在首都星那边的人么,平日里就忙得要死,怎么今个有时间跑到这十万八千里远的常驻星系来?这一个个的有事没事儿都跑到这边来,这个星球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还问您怎么在这呢。前个儿祖父生日没邀请到您,他可生气了,念叨了好些天,原来您是出首都星系了。”
米迦勒治疗师一头黑线:“敢情这是来替你祖父找我算账来着?我先前有跟他说过的,那天正好有个重要的会议就没能去。而且——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你是多久没跟你祖父通话。 米迦勒跟聂尔奇的祖父是好友,所以他算是看着这家伙长大的,眼下见着晚辈自然少不了寒暄一番。 不太清楚情况的姜洄自然只能默默地在旁边当背景板听着这两位其实都不大熟的长者闲聊。 斯达克显然对此也不太介意,抱着手在旁边等待二人结束这短促的对话。 聂尔奇瞥了斯达克一眼,有些讪讪的道:“……难怪你这家伙今天这么顺摊带上我。”
他曾经跟斯达克说过这位长辈。 应该想着把他带上,在老头子这边捎一份人情。 也罢,反正江学姐过去待他也是不错,军中对他也是多有提携,自己自然也愿意多照看几分对方的女儿的。正好老爷子在,便求他帮忙上心看看。 当然米迦勒没有忘记自己专门到此所为何事,只是同那叫人操心的小子闲聊了几句,注意力便重新回到姜洄身上。 姜洄要进行治疗自然不能这样直接上,需要重新进行准确的身体检测,以获取最准确和全面的数据。 这也是为什么要将她的历史医疗档案从区中等医院调到军区医院来的原因,因为只有此处才拥有整个星球最先进的医疗器材和技术。 只第一轮检查就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往后还有各项神经和脑域细节的探测,不仅两方检测人感到繁琐煎熬,在外等着的人也有些难耐。 他们也做好要在此处花上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了。 斯达克倒想叫聂尔奇先回去,不过对方没答应,只陪着在这边等。 “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伤到脑域?”
他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问题,也是,要真是寻常的话循规蹈矩的斯达克是不可能在这个当头把人带出来的。 斯达克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迟迟无法从军中分身,将姜洄那边搁置数年之久,对方也不至于因为觉醒的问题最后堵气离开内围星系,他觉得自己愧对好友的托付。 聂尔奇鲜少在这位老朋友身上感觉这样鲜明的情绪,对方一直以来就仿佛个机器人似的少言少语,一整个高岭之花,跟江伊琳其实就是一路的,只不过斯达克性子要更内敛些。 对方便是对自己的生死前程也不见得有多在意,可却对江依琳的女儿却这般郑重,估计就是为着那位姜中尉了。那一位其实聂尔奇也不曾见过,不过对方作为江伊琳的丈夫,作为自己老朋友的好友,聂耳奇可谓是“久仰其名”。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有些飘远,忽然为记忆中那些模糊的背影感到可惜。 那场战争当中,不仅斯达克失去了好友和战友,他失去了自己一直敬仰的人。那样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地消逝,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谁又能轻易接受?